《蜜汁红糖》墓星竹

38、寒夜

　　洛曦宇的母亲就忍不住责备儿子，说：“我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要娶这么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姑娘，她想不办婚礼就不办婚礼了，真是的，没有一点定性，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了？”

　　洛曦宇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琥珀，往往人就是这样，有些人当第一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喜欢，可也有些人是当第一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不是很喜欢，其实这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改变另外一个人的态度和看法。至于洛母的这种微妙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恐怕就是洛曦宇说要娶琥珀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以前洛母一直觉得琥珀是儿子身边一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一个每次见面对家长客客气气的，性格看起来活泼可爱的女同学，但当听到自己的儿子宣布将要娶这个丫头回家的时候，洛母就不由自主地以婆婆的身份对琥珀开始了若有似无的挑剔，横看竖看都觉得琥珀好像有一点这儿不太好那儿不太好的样子。虽然洛曦宇自身也有很多的小毛小病什么的，但在洛母眼里，自己孩子的那些小毛病完全可以选择无视，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关于琥珀的那些小毛小病，洛母却是拿着放大镜看之。

　　首先，琥珀不会做饭这就是洛母觉得不妥之一。

　　洛曦宇有比较严重的胃病，这病根似乎是他在留学的那会儿落下的，人人都知道，这胃病吃什么药都没有用，一定要用养才行，可是现在这个将要过门的准媳妇唐琥珀貌似好像不太会做饭，这怎么能行？洛母当然不能指望一个不太会做饭的人来养好洛曦宇的胃，但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己儿子遭罪不管吧，当然，为了儿子，她宁愿牺牲自己，于是，她才提议大家住在一起，以便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什么的。

　　但当她提议大家住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得到儿子和准儿媳的当面赞同，也正因为这样，洛母便觉得琥珀在一定程度上似乎左右了儿子的决定，这便是洛母不喜欢琥珀的原因之二。

　　最后，她不喜欢琥珀的地方就多了去了，什么气质没有蒋涵的恬静啊，什么个头没有蒋涵的高啊，什么没有蒋涵的家境好啊，等等等等，当然，这些都是说不上台面的不妥，因此，洛母也只能放在心里悄悄地不喜欢着。

　　洛母想了想，又继续说：“我一看她，就知道是个没长性的丫头，吃饭的时候光吃素不吃荤，以后怎么能生个健康的孩子，还有，你上次病了的时候，她不就是给你打针的那个人么？你们不都是医学院毕业的吗？她那个扎针的手法，看着都恐怖。”洛母看了眼正在专心开车的丈夫，“他爸，你是没见，见了保证让你终生难忘！我现在就是担心她以后照顾不好我们儿子，那丫头看起来毛毛躁躁的，让人放不下心！”

　　洛父开怀大笑起来，“我说，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小宇既然看上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看那个丫头就挺好的，看起来鬼机灵，应该很善良。”

　　洛母不禁嗤笑：“你们爷俩个倒是会看，吃了顿饭连善良不善良都看出来了？我现在要说的是，我觉得你们和我们两个老人住在一起比较合适，其他的什么，想都不要想，小宇，你听见了吗？”末了，洛母将话题一转，转向了婚房的问题上。

　　“这个......”洛曦宇皱眉低语。

　　洛父就打断说：“两个孩子跟我们住在一起，不但离上班的地方远，而且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吧？！”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赞同妻子的想法。

　　“上班的地方远怎么了，以后他们可以早点起啊，年轻人早起对身体也好呢。饭桌上你也听到了，亲家母说琥珀不太会做饭，那要是他们小两口再住在外面了，下班了谁给小宇做饭吃啊？”洛母低低地嚷道。

　　遇到了红灯，洛父将视线转向了洛曦宇，然后又看了看妻子，笑道：“这些年我们没在小宇身边，也没见小宇饿死啊，还不是好好的。我说你要是真担心吃饭的问题，可以让他们每天回来吃饭就是了嘛，何必......”

　　洛母气得瞪了一眼丈夫，将头扭向一边，说：“小宇是没有饿死，可也得了个胃病不是么？我这是为了小宇好，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绿灯亮了，洛父将视线又扭向了前方，只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妈，那是我在外面的时候自己没有注意，现在自己注意了，不是好多了吗，你就不要操心了。”洛曦宇扯了扯洛母的袖子哄着，他从母亲刚一开始说这个话题就开始沉默，不是他真的不愿意住在一起，也不是他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只是......住在一起将来一定很麻烦啊。

　　“小宇，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洛母突然扭头问。

　　洛曦宇愣了一下，看着洛母说：“没有啊，妈，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那你刚才发什么愣？怎么，怕琥珀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洛母眯着眼开始暗自揣测。

　　洛曦宇赶忙说：“琥珀很愿意跟我们一起住的，谁说她不愿意了？”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说不愿意，那不是找死吗？再说，琥珀至今都没有明确跟他表明不愿意和他的父母住，所以，他想，他应该还有余地。

　　洛父听不下去，皱眉劝道：“你就别逼着孩子做决定了，住哪儿不都一样么？”

　　“如果说住哪儿都一样的话，那就住家里，反正住哪儿不都一样么！”洛母挑起眉毛与洛父在倒视镜对视了一番，接着，洛母的又补了句，“如果你们实在是想单独出去住的话，那也要跟我们住上三五年了再说，她不是不会做饭吗，正好我教教她。”

　　母亲的态度和语气都十分强硬，听起来没有转环余地似的，看来这一次她可是铁了心得要和他们小两口住在一起了，再不济，也要大家生活个三五年的再让他们搬出去住，这也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纵然琥珀愿意否，都不能改变母亲的意愿。洛曦宇暗自叹了口气！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洛母又说：“你等有空了问问琥珀，为什么不想办婚礼来着，别有一出是一出的，让人笑话。”

　　洛曦宇闷闷的嗯了一声，这也是他正想问的呢，她怎么就不想办婚礼了呢？

　　***

　　“出来，现在就下楼来！”

　　“有没有搞错？大哥，你看一下现在几点了，我才不要出去，外面那么冷！”琥珀拿着电话哼哼唧唧，躺在床上的她随便翻了个身。

　　“你还知道冷啊？我就在你家楼下，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下不下来......”洛曦宇倒吸了口凉气，“你速度快点，外面很冷，我快冻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听起来他似乎被冻得不轻。

　　“我以为你大半夜在外面不冷呢？既然怕冷，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走，我还要睡觉呢！”琥珀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悦的冲电话嚷嚷。搞什么，大半夜的叫人下去干嘛？不就是他刚才打电话问婚礼的事，她说瞌睡了不想说，他至于大半夜的跑到她家楼下来吗？现在还叫她下楼去继续跟他理论，哼，她才不会下去呢！

　　“你到底下不下来？”

　　“不下。”

　　“真的？”

　　“废话！”

　　“那我也只好在午夜时分再次拜会一下岳父岳母咯，希望他们半夜见到我时不要太惊讶！”洛曦宇坏坏地说。

　　洛曦宇从父母那出来后就直接回到医院的公寓，想着下午琥珀的那句不办婚礼，便打电话想问问明白，可谁知这丫头不但没跟他说原因，居然还耍小性子，说什么“说了不办就不办，哪儿那么多废话？”眼看着他们就要结婚了，合着他以前说的话都是废话了？越想越不对劲，他就直接找来了，于是，就出现了一个窝在被窝里对这电话怒吼，一个在楼下冻得直哆嗦的这一幕。

　　“你想干什么？”琥珀警惕地说。

　　“我还能干什么，直接按门铃呗，到时候别说你得见我，就是岳父岳母都能见到他们未来的女婿呢！”洛曦宇的语气听起来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敢？！”

　　“你试试！”洛曦宇饶有兴味的说，似乎他此时的心情大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出琥珀低低咒骂声和翻身起来的声音，洛曦宇的嘴角渐渐的勾起，挂掉电话，静静地矗立在寒风中耐心的等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琥珀仅披了一件外衣，满脸通红的从单元门口气冲冲的向洛曦宇走了过来。

　　愠色染红了她剔透无暇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吹弹可破，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跳跃着两簇火焰，伶俐而精巧，粉嫩的唇瓣倔犟的撅起，就像刚开封的果冻，让人看见了就想忍不住咬上一口，几撮凌乱的发丝调皮地散落在脸颊边，那抹淡淡的风情在情绪的激动下，仿佛使她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琥珀扭过身子，没好气地对洛曦宇说。

　　洛曦宇解开大衣的扣子，微笑着把琥珀揽进了衣服里面，问：“冷不冷？”

　　琥珀别开眼，低头说：“不冷。”

　　“骗人。”洛曦宇收了收手臂，“就是忘了嘱咐你一句少穿点，你就穿这么少，傻瓜！”

　　“是谁把我骗出来的，明明知道这么冷，还......”琥珀剩下的一半话，已经被洛曦宇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