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杜晚和纪离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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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纪离的过去
太阳好大，萧萧刚跑完50米，离达标成绩还差很多，苦着张脸走回起点，习惯性想找杜晚撒娇。
杜晚无奈的看着萧萧受伤的羔羊般无辜的表情，几乎要粘到自己身上来的娇小身躯，很想怒其不争的一掌PIA飞。
轮到自己了，伏下身，运动服真热，杜晚想着，枪一响，她发力弹了出去。
杜晚很喜欢这样竭尽全力的跑光身体里的氧气，然后风儿一样掠过终点。
“7”9!” 体育老师兴奋的按下秒表，大声的宣布成绩。
杜晚心里很畅快，太阳非常大，以不应该是这个季节的温度，灼热的烤着他们学校统一的运动服，汗湿的头发搭在额头上，杜晚双手撑在膝盖上，站在跑道旁的树荫里喘气。
隔壁班男生也在练习50米跑，纪离和一个胖胖的男生练跑完往回走。
小胖也是一头的大汗，运动服拉开了，袖子裤腿卷了起来。纪离刚跑完，却是清清爽爽的，衣服整齐，头发柔亮清爽的能随风起舞，皮肤洁白干净得不见一点汗意。
可是杜晚很清楚的听到，体育老师给他报的成绩是6”6，把小胖拉开足足1米以上的距离。杜晚觉得自己跑起来象风，而纪离跑起来就象闪电，又快又有力。
小胖抱怨着经过杜晚身边，“为什么我跑起来满头大汗还慢你这么多，你这么快却没事？”
纪离回答的时候，已经和小胖两人背离杜晚两三步远了，他的回答轻飘飘的在风里还透着一分笑意：“我妈说冬天出生的孩子都这样，汗少体净。”
纪离虽然背对着杜晚，可杜晚却似乎能看到纪离惯常的笑容，温暖而安静。
冬天的孩子，杜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捋捋湿发，她是夏天出生的呢……一点不象纪离那么清爽，真让人羡慕，看着纪离跑完之后非常轻松的往回走着，她禁不住跟了两步。
“熊本县市这次来我们市里打比赛，你能上么？”
“初三了，不知道教练让不让上。”纪离低下头。
“不让初三的上，难道让初一的新人打个臭鸭蛋出来，我们可丢不起那个国脸。”小胖一边说，一边拉扯纪离闹玩。
“哈哈，还国脸呢。”纪离笑起来，有些害羞的避让着小胖的闹玩，不经意间看到身后的杜晚，纪离脸似乎红了红，推开小胖好好的走路。
杜晚接触到纪离的眼睛，惊吓的往边上一避，停住跟着的步伐。
纪离跟着小胖走了两步，又边走边回头看杜晚，发现杜晚也在看自己，纪离别开视线，低下头走远了。
其实很多年后回想起来，纪离在初中的时候并不显眼，他那少有的美貌是从高中才开始慢慢显出端倪的。
初中时的纪离，身高不算出挑，甚至有些瘦弱，但是因为他的速度，他是他们初中部篮球队的后卫，专门组织进攻跑全场，那时的纪离发型比较呆板，面貌和身体都没有长开，性格又内向文弱，所以并不受人瞩目——除了杜晚……
杜晚记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纪离在这世间的存在，是在进了初二的一次升旗上，也是这样一个春天时光……
早上红彤彤的太阳还停在只有两层高的训导楼的屋檐上，边上的老树树冠在朝霞里被映得一圈金红的光芒，树心还是阴影重重的黝绿，风一过，悠悠的摆动，层层叠叠的老叶之间露出嫩绿得发光似的新叶，煞是好看。
虽然拂面的风还有些润润的凉意，毕竟春天还是来了呢，杜晚惬意之极，看着风拂叶动出神。
缓缓收回眼神，杜晚看到隔壁班靠前一些的一个同年级的男孩没有看着前面校长讲话，却是偏着头在看自己，微微抿着嘴，眸光一闪一闪的。
白白净净的脸庞，瘦小的身躯，在春风霞光中显得那么俊秀而文雅。
杜晚是个晚熟的女孩子，在别的女孩从小学高年级就在谈论男孩子的时候，她一直心如明镜不动，也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能聚在一起聊得那么兴奋，她觉得男孩女孩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那天早晨，她第一次眼里看到一个男孩子，而且看到心里去了。纪离远远的微偏着头，抿嘴凝视自己的样子，一直一直在她的记忆里带着春风和霞光，透着润润的凉意那么清晰的刻在心上。
她在看着风景出神，自己却不知不觉成了别人眼里让人出神的风景，这样的想法从杜晚心里冒出来，杜晚低下头，在浓密的头发遮掩下，脸慢慢的红了。
从那时起，她开始常常看到纪离的身影，体育课的时候，纪离会出现在视野的跑道上，课间休息，总能看到纪离在隔壁班自己教室走廊前透气，周三如果早起，肯定能看到纪离在校园他们那块卫生区里打扫树叶。
而真正让杜晚迷上纪离的，却是在那天，萧萧拉着自己去看校队练习赛的那天。
那时的校篮球队的明星是高一的狄珲勤，他高挑、开朗、是典型的单眼皮的俏皮男生，活泼幽默、反应敏捷的狄珲勤从入校起，就备受全校女生喜爱，萧萧也不例外。
那天是高中部和初中部篮球队混编对抗赛，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女生们早早得到消息，到篮球馆去占位置。
杜晚也被萧萧拉着去了体育馆，在那里，她惊讶的发现，矮小的纪离竟然是校篮球队初中部的队长！
说起来，狄珲勤打球的确是明星级别的，他在球场上真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狄珲勤吸引时，杜晚却不由自主的跟随着纪离。
当比分差距一点点拉大的时候，纪离那队的领队是高中队的副队长作为狄珲勤的队友，深知狄珲勤战斗力之强，已经明显的放弃了和狄珲勤的对抗，一副心甘情愿陪练的样子。
身为后卫的纪离，再不复清爽的样子，汗水浸湿了他的浏海，顺着脸颊滑下来，眼神清亮的时时环视自己的队友，仍然奋力的奔跑着，迅速的传球，组织进攻。
由于高中领队不再努力，纪离直接和狄珲勤对上，拿到了球，不管怎么跑动，都甩不开狄珲勤，纪离突然急停，正面持球和狄珲勤对上。那一刻，在所向披靡的狄珲勤的气场面前，纪离镇定自若，纹丝不动，竟在一瞬之间把狄珲勤给压制住了。狄珲勤对上纪离的目光，脸上神情为之一凝。
突然之间纪离启动，狄珲勤拦向左边，纪离迅速侧身过人，待狄珲勤想背过身来防守，纪离一甩手传球给了刚刚到位的右边队友。
队友三步上篮——进了！全场为狄珲勤自组的女子拉拉队都停了下来看这一幕。
纪离竟然突破了比他高很多的狄珲勤的防守，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纪离又迅速的跑动了起来，本来就是纪离队友的初中部成员也默契的跟着跑动，比赛场上从球员到观众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渐渐的，比分不再拉大，轮流着上升，不肯放弃的纪离发起的几次快速的进攻大大调动了整个队伍士气，从初中到高中的队员都不再疲沓的观望，也开始积极的跑动，防守抢篮板。只要拿到球就会传给风一样奔跑的纪离。
瘦小的纪离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强大如狄珲勤的气场，但是奇怪的是，球场上锐不可当的狄珲勤小小的初中部的纪离竟能毫不退让的对上，而且似乎毫不逊色。
比赛临近终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慢下了步子，虽然纪离那队都拼得很努力，可是比分的差距还是很大，不管初中部还是高中部的人，都耸拉下肩膀，垂下了头，开始在场上散开。
纪离再次拿到了球，他将球压低在自己身侧，忽然升起了另一只胳膊，高高的竖起食指。
他有力而又清晰的对于所有队友说到：“让我们再进一球！”
那声音如此的镇定从容，场上无论队友或者狄珲勤那队的成员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已经满身是汗的男孩子。
“比赛还没有结束！让我们再进一球！”纪离再次清晰大声的对所有人说到。
狄珲勤看着纪离，目光闪闪，嘴角翘起一抹微笑，竟是兴奋而玩味的。
场边的杜晚大概永远不能忘记那个瞬间——夕阳斜晖透过大大的玻璃天窗灌满整个室内篮球馆，那个瘦小的男孩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比坚定的斗志，让他看起来那么的——耀眼！
杜晚不记得那场比赛到底是什么比分结束的，但都不重要了。
她听到了自己血管里澎澎的拍击声，她的心被只拥有薄薄的温度的金色光辉所淹没……
纪离那认真坚持的神情在杜晚看来——实在是帅毙了！酷毙了！
比赛结束以后，狄珲勤的离开带走了几乎所有人气，只有纪离和队友们互相拍拍肩膀，也准备散去。
下场以后纪离似乎变了一个人，那种无形的坚定的气场退去，被队友鼓励的时候，羞涩的笑着。他疲惫的双手叉腰，低下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向杜晚的方向看来，似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杜晚在哪里。
杜晚被他一看，只觉得刚才倒灌进心底里的金色海洋刹那沸腾了起来，刷的一下奔涌到脸上，似乎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她一拉萧萧，跑向下楼的出口。
她……怎么这么晚才知道，原来，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个纪离……
回家的时候，在停车棚，她碰到了狄珲勤和他的队友们准备骑车回家。他的队友们似乎在谈论纪离这次的表现，“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们真觉得他不过是蛮力么？”一直沉默的狄珲勤突然插言。
“那不然是什么？”队友问。
“那小子用脑子在打球！我刚才会被他晃过去，是因为他的眼神看向了左边的队友，没想到其实他在等待右边的队友到位，他非常聪明的误导了我。而且，他看也不看，就能准确传球，还不全是他平常一起训练的队友，那靠的不是默契。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全场的队友把握得非常准确——真有这么冷静的初中生么？”
杜晚听到狄珲勤的评价不禁停下来细听。
“不会吧，不过是初中部的而已，你说得好像他是个天才似的，不就是勇猛了一点嘛。”
“我打球很霸道的，可他面对我却完全不受影响，这不仅仅是勇气而已。”狄珲勤看了杜晚一眼，不很奇怪的把她归进了FANS一类，对她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视若无睹的经过。
杜晚转身看着狄珲勤的背影，最后一句评价飘进了耳朵，“我在他眼里读到的只有两个字：自信！”
纪离远在用他的容貌魅惑天下之前就已经开始在世人前闪烁着光辉了,多年以后杜晚如是想。
那场球赛之后，杜晚除了两点一线，除了学习，除了萧萧，还多了一个纪离。纪离穿冬装的样子，纪离穿春装的样子，纪离穿夏装的样子，远远的看着他的那个距离，构成了杜晚初三的世界。
一起去郊游，杜晚的班和纪离的班不同路线，她和萧萧走散了，到集结地要穿过一片竹林。竹林里大片大片的寂静，只有风过竹斜，更加寂寥的沙沙声，渗得杜晚心里发慌。
正在彷徨间，杜晚看到竹林露出一角的蓝色，那是他们男生校服的颜色。
向这个男孩走去，发现他正低着头专注的在竹子上刻字，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庞，精致柔和的五官，那正是杜晚一直默默放在心里的纪离呵！
杜晚一看清楚男孩子是纪离，脸刷的红了，停住了脚步，远远的站着，不知道该不该找他问路，但也不敢靠近。
纪离抬起头，发现杜晚近在咫尺，大吃了一惊，看了一眼竹子上的刻字，低下头默然。
风从竹林的深处吹来，穿过纪离和杜晚之间的距离，悠悠而去，远处传来其他同学的欢笑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发出。
在纪离和杜晚的这个世界里，只有寂寂无声的竹林和凉丝丝的微风。
忽的，纪离象是醒悟到了什么，抬起亮晶晶的眼眸望着杜晚，冲杜晚摆摆头，然后向竹林外走去，仿佛知道杜晚迷路了，默默的在前头带路，不紧不慢的，不时还停下，回头看看杜晚跟上来没有。
杜晚永远不会知道纪离在竹子上刻了什么。
但是，成年以后，杜晚不止一次在梦里回到那寂无一人的竹林，那在风里摇曳的竹子，那挺拔葱翠的竹身上，有个少年在上面用刀一笔一划刻上的两个名字——绿色竹衣上透着鲜嫩的白——那么青涩的刻痕啊，就象一直刻在她的心上似的。
如果现在有人问很多年以后的杜晚，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是什么时候，杜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初三。
不知道为什么，初三以后杜晚眼里的世界变得那么那么的美——校园的池塘、校园的竹林、校园的足球场、校园的苦楝树，一切的一切，那么的鲜活的浸润着杜晚的心灵，这一切其实都与纪离无关，他们甚至从未交谈过，但只因为她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纪离都能看到和感受到，于是杜晚习惯于默默的在心里和他分享着一切，和心里的纪离诉说着对世间万物的想法，这个和她共同存在于世间的人呵……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杜晚和纪离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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