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者》秋千索

20、洞穴寻踪

　　身体由于重力的作用飞速下坠，整个世界变得混浊朦胧。夏安澜半空中翻身，背部重重落到斜坡上，还没稳住身子便滚落下另一个黑乎乎的地方。

　　像一个皮球翻滚几圈后终于停下，他无力地趴在地面，睁开眼还能看见头顶冒着的金星。

　　“怎么跟着下来了？”雄浑的男声回荡在洞穴里，一声声传入夏安澜的耳朵。

　　夏安澜手肘撑着地面抬头，眼前人叠出三层重影，左右移动，相互交织，最后随着回声的停止合并为一体。

　　“指挥官？”意识还不清晰，他喃喃道。

　　“胆子这么肥，还敢跳下来，难不成下面有金库？”指挥官抱着双臂，居高而下俯视着地面的人。
　　“我这是担心你。”夏安澜揉捏着太阳穴，站起后试探性地走了几步。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翟璟注视着他晃晃荡荡的模样，不过看起来安然无恙，抬头环顾四周寻找出口。

　　夏安澜望着翟璟远远离去，自己出于好心跳下洞，结果反被白眼狼嫌弃。他没有反驳，拍拍衣物沾上的尘土。方才滚落的时候夜视镜被一块石头割破了镜面，裂开成花。夜视效果大为减弱，他摘下眼镜收到裤腿，跟在指挥官身后。

　　这时夏安澜才发现，洞穴的岩壁像镶上钻石，闪烁着点点紫色的幽光，是黑暗的环境里唯一的光芒，很微弱，但能模糊地看清周边的路况。

　　“好漂亮，我从没见过。”夏安澜伸手抚摸岩壁的水晶石，很冰冷，很光滑，是天然生成的，因隔绝世外而纯粹得完美无瑕。

　　从英国远度来到中国，再跟随父母飞往地球各大洲，十五岁前的他曾见过各种地球上的美景，苏醒后的世界凶险与美好并存，而这层瑰丽如悬浮的冰山暗藏在危险之下。

　　翟璟绕了一圈，望着斜坡上方的洞口，得出结论：“周围没有出口，只能原路返回。”

　　夏安澜杵在原地看着翟璟跳起。

　　“你过来。”翟璟说。
　　夏安澜指指自己，“我？”

　　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翟璟站在斜坡也离洞口的底端差几米，用力一跳也摸不到边缘，何况他自己？

　　“除了你还有谁？”

　　“好。”夏安澜屁颠屁颠地靠近翟璟，手臂举到头顶高，离洞口的底端还差一大截。他苦笑说：“你看，我怎么可能够得着。”

　　像是注意到什么，翟璟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你的夜视镜呢？”
　　夏安澜从裤袋拿出碎了的夜视镜，尴尬得声音不敢放大：“不小心被我摔坏了。”他发觉翟璟眉头一压，补充道：“我会赔的。”
　　“你拿什么赔？”
　　夏安澜低头沉思，掐着指头计算，“我再给医院工作一个月，应该就能赔偿给你。”
　　翟璟说：“我不管这个。出去后告诉队长，然后找物资组的负责人。”

　　照着闯祸速度，都快把自己给赔上了。

　　夏安澜将半残的夜视镜收回口袋，翟璟正盯着他看，拍了两下自己的左肩，冷漠说：“踩着我肩膀上去。”

　　这方法……也行。

　　不过，夏安澜还是有点犯怵，小心翼翼地掂量着该从前身还是后背爬上去，伸出的手欲作向前，凝在半空，但最终缩了回去。

　　翟璟见夏安澜左右为难，蹙眉道：“衣服上有虫？”
　　“没有。”
　　“那你在犹豫什么？”
　　“我踩你这一脚，你会不会记仇我？”夏安澜瘪着嘴说。
　　“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上来。”指挥官曲着手按住腰带，丝毫没有协助的意思。

　　夏安澜钳制着他的宽肩，蹬地一跳，身体的重力压向下面的人。翟璟依旧挺直身板，稳如磐石。夏安澜的脚无处安放，不自觉地盘绕在指挥官的腰间，手揽住他的脖子，像只考拉挂在他的后背。

　　夏安澜往两周瞧，寻找下一个支撑点，耳边传来指挥官不温不冷的声音：“你想抱多久？”
　　“要不你先蹲下，你一直站着我很难踩上你的肩膀。”夏安澜嘟囔道。

　　温热的气体打在后脖的皮肤，翟璟不明显地缩了缩脖子。夏安澜并未发觉，等不到对方的动作，便松开腿，用力踢掉鞋子，脚踩在指挥官的腰侧，手掌按压着肩膀，再转到头顶，一步步往上攀。

　　有种不管死活的拼命。

　　刚才唯唯诺诺的夏安澜突然间像下定决心似的，雷厉风行、肆意果断地用力踩着翟璟向上爬。

　　等到夏安澜脚踏在肩膀，翟璟伸出手抓住他的脚腕。夏安澜两手撑在他的头顶，一动便揉乱他的头发。

　　基地连续一个月事故多发，他的头发还未来得及打理，部分发尾落在耳旁，甚至喷了发胶固定在额头两侧的头发也被糟蹋得回到原位，轻轻地垂落在眼眸上方，锋利的眉宇被半遮掩，无意削弱了他凌人的气场，指挥官凌乱却不改一丝俊丽。

　　“我踩着你的肩膀会不会很重？”
　　“那你饿死得了。”指挥官的嘴淬毒似的，说出的话令人发寒。

　　夏安澜慎之又慎地尝试站起，但他还是有些顾虑，起身几番又重新缩成一团。脚底的支撑很稳，翟璟纹丝不动，待夏安澜觉得适应后，全身站起，却发现手还是够不着洞口的边缘。

　　他轻轻拍拍翟璟的头顶：“我够不着。”
　　“还差多少？”
　　“一截手臂。”
　　“洞里有可以附着攀爬的地方吗？”

　　夏安澜艰难地抻着头往上瞅，洞边几近平整，峡谷的流水渗透，久经侵蚀慢慢磨平洞壁。

　　“没有，我们从这根本爬不出去。”

　　翟璟低头沉默，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理会他，他便再次拍拍他的头，提醒：“唉唉，可以放我下来了。”

　　翟璟猛然地拽住他拍头的手腕，“别弄。”随后，直接抓住夏安澜的腰侧将他掠过头顶，放回地面。

　　夏安澜立刻蜷缩着脚，用力握紧他的手臂，战战兢兢地问：“可以把我送到鞋子那边吗，我不想弄脏袜子。”

　　“放手。”

　　指挥官还没收手，稳稳抱着他，夏安澜腾出一只手往后竖起三根手指，语气软和：“就三步路。”

　　翟璟不吃这一套：“三步路你自己走。”

　　夏安澜绷紧脸，正准备放下腿，翟璟就这么两手指支着他的腰带到鞋子上方。夏安澜大撼，回头注视着他。

　　翟璟面无表情看着他，神色隽冷，“人傻了？”

　　“哦。”夏安澜一点就醒，脚踩着鞋子上后，腰间的那股力量试探性地慢慢卸下，接着完全消失。

　　“不能原路返回，只能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翟璟说。

　　夏安澜捏着下巴，有理有据地分析：“我刚刚观察到洞壁是被侵蚀磨平的，上方是峡谷，也就是说曾有河水流下来。洞穴遮天蔽日，水源不可能凭空蒸发，我觉得顺着地势找到最低点应该可以找到出口。”

　　翟璟并非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只是，他故意无视那一边的情况。

　　夏安澜穿好鞋，谨慎地往下摸索。越往下，水晶的紫光愈发微弱，视野陷入一片漆黑。好在他已经习惯黑暗，在陌生的环境里心态保持稳定，扶着石壁一步步往下走。

　　突然间石壁变得光滑潮湿，夏安澜摩挲着指腹，冰凉的触感逐渐被指间的温热掩埋，转而消失不见，而那一瞬间的湿润正是夏安澜预想的。

　　下面是水潭!

　　翟璟没有跟上来，夏安澜喊道：“这里有水汽，下面应该有出口。”

　　约莫过去十几秒，也不见有半点声响，夏安澜以为翟璟没听见，他便往回走，看着翟璟站在角落。

　　紫光随移动而在视野里闪烁光芒，映射在翟璟冰冷的眼眸。指挥官抱着双臂，先前散乱的头发被随意抹到额头两侧，宛如屹立如松的雄狮，像是在等待他。

　　夏安澜向他招手：“下面有发现，你快过来。”
　　翟璟纹丝不动。
　　夏安澜以为他听不见，踱步凑近到他身前：“跟我来。”
　　“我不去。”翟璟垂眸道。
　　“为什么？”夏安澜歪着头，不明所以地问。
　　翟璟抬起头，视线瞥向夏安澜身后，避而不答。
　　夏安澜说：“这里没有出口，一直待这里也不是办法，走吧。”

　　翟璟望着夏安澜的眼睛，恍惚间，眼底所有的紫色渐渐淡去，只剩下淡蓝色的瞳孔发着亮光，明明在这黑暗的环境，他是无法看清楚。
　　最终他抬起脚步，跟在夏安澜的后面。

　　“你扶着旁边走，下面有点儿陡峭，小心崴脚。”夏安澜说。

　　翟璟脚步一顿。

　　作为指挥官，还有被他人提醒的时候。

　　夏安澜的体能放在军队可算得上倒数第一，没上任几天，实战经验为零，院长将他送来当累赘，还刚巧碰上综合分数最低的五队。
　　明明是个坑，也跟着往里跳。
　　这么蠢。

　　本该翟璟待在这幽暗的洞穴，现在多出一个人，更加烦躁，无所适从。

　　夏安澜猜得没错，下面确实藏着一潭泉水，可惜看不见周遭环境，单独依靠清脆的水滴声辨别。

　　滴答滴答——

　　地底的温度比地面上的略高，水雾凝在洞顶，随后汇聚成水滴，悄悄落在石头、水面。

　　夏安澜蹲在水面，伸手划了几下泉水，刺骨冰凉透过皮肤直击血肉般，他一下子又缩回来。

　　翟璟下来后便没再走动，呆呆立在一侧，双手垂落腿侧。

　　“该不会要潜下水寻找洞口？”夏安澜自言自语。
　　翟璟说：“你自己下来的，自己去试。”他可不愿做吃螃蟹的第一人。
　　夏安澜摆摆手，苦笑道：“算了。”还没游到出口中途就被冷死。

　　他摸黑围着潭水绕了一圈，有一条幽道，可实在看不清，夏安澜不敢冒险。

　　他怏怏不乐地回到翟璟身边，地面坑坑洼洼，他没留意，被小坑绊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翟璟目睹整个过程，站在远处询问：“摔了？”
　　“太黑了，我看不清嘛。”夏安澜揉揉膝盖，连裤腿也沾湿了。
　　翟璟说：“过来。”他倚靠石壁，手伸向军裤，拿出一副夜视镜，递到夏安澜面前，说：“别再犯蠢了。”
　　这时夏安澜才发现，指挥官一直没戴夜视镜。他接过夜视镜，说：“原来你一直没戴着。”
　　“保存电量，以防万一。”

　　翟璟最开始也没想到夏安澜就是他所说的“万一”。

　　即使对指挥官怀有深仇大恨，但在此刻夏安澜全都抛之九霄云外，他欣喜若狂，视若珍宝地戴上夜视镜。一瞬间，眼前的景物都清晰印刻出轮廓，甚至比队长给他的效果更甚。

　　“你的夜视镜比我的好用多了。”
　　“废话。”等级不同，装备配置自然不同。

　　翟璟垂眸看着夏安澜在眼前摇头晃脑，像一只兴奋的雏鹰。

　　其实队长那副备用夜视镜，是即将报废的旧设备，也难怪石头一磕便碎，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不至于让夏安澜赔上一个月的工钱。
　　翟璟故意没告诉他。

　　没了夜视镜，他在洞穴里寸步难行。
　　他同样没说出口，这是他私人的事情。

　　“前面有条通道，我们过去瞧瞧。”夜视镜加持，夏安澜的胆子变得更大。

　　翟璟纹丝不动，夏安澜盯着他的脸，“能陪我探探路吗？”

　　他一个人武力值不够，翟璟一人顶三，可谓地面最强武力值，危急关头可以保住他一条小命。
　　但也只是他的猜测。
　　先前两次，翟璟都没有救他。

　　两颊肌肉发紧，肩背线条也在军衣遮掩下绷着，犹如一根上紧了的弓弦。“不行。”翟璟毅然拒绝。

　　前方完全是漆黑的，无数魑魅隐蔽在两侧，暗色中央显露出缕缕烟雾，半空中黑色扭曲成无形的线条，开始不断地转圈，像是陷入一片深不可测的旋涡。

　　他眼神迷茫，只要看着那一寸黑暗，身体不受控制地出现反常，似乎将要陷入深渊。

　　他已经妥协一次，这次真的不能让步。

　　左手的衣袖被一道柔弱的力气往下拉扯，将翟璟拉回现实。他侧头一看，夏安澜不知何时闪到距离他两步路的距离，伸长手臂，颤颤巍巍地用两根手指夹着他的衣袖往旁边拉。

　　一副自己要吃掉他的模样。

　　翟璟问：“你在做什么？”他的手臂往右边移，那两根附上他衣袖的手指抓不稳，悬在半空，最后被收回该待着的位置。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需要有一点团队意识，不能只是我一个人找，你也得帮帮忙。”

　　翟璟刚想嘲讽一番，皮肤有种细针刺入骨髓的疼痛与不安，他抬眸望去。

　　“那是什么？”翟璟察觉水潭上方突然冒出红点，脑髓渗出一丝危机的讯息。没有戴上夜视镜，他看不清是何状况。

　　观察任务通过夜视镜交接到夏安澜手中，他循着翟璟视线望去。夜视镜显示的画面是一片绿色，红光转化为白色、绿色的光，而高处确实有不起眼的一点点白光，若隐若现。

　　他还来不及感叹没戴夜视镜的翟璟视力惊人，那光点就有了动静，逐渐变得惨白、愈发晃眼。

　　透过夜视镜，夏安澜扭转镜筒，放大那一处光点，是一只体型偏小，倒挂在洞顶的生物。那对翅膀包住生物下半侧的脸，只露出一队红眼和两只耳朵。

　　“蝙……蝙……蝙蝠。”后知后觉，夏安澜的声音越来越小。若是惊扰蝙蝠，他们会将陷入更为糟糕的险境。

　　翟璟眉头紧锁，凝视那片没入暗色的蝙蝠群，眼眸闪烁着阴冷的光。

　　蝙蝠不碰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潜入深潭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可是，潭水冰冷，夏安澜身体扛不住，预计憋气也超不过两分钟。

　　这方法完全行不通。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惊扰蝙蝠群。

　　变异蝙蝠的危险性不容小觑。它们携带大量病毒，体内的基因变化速度超过人类目前的研究进度，完全猜不透感染后的副作用。况且，不同地域的生物体基因突变结果不同，有的禁不起进化，最终以狰狞的形态死去，有的进化过度，丧失理智，成为不伦不类的凶兽。
　　而陨石带来的基因感染，不论人还是兽。

　　夏安澜向着斜坡上方指，示意翟璟上去。

　　翟璟明了地点头，先夏安澜一步离开，后者紧随其后。

　　水汽不知不觉蔓延到高处，比先前的时候还湿润，翟璟脚步稳，两步一迈。夏安澜只有离开S102研究所，穿过一片森林的经验，远不及实战经验充足的指挥官，肉眼可见拉开一大截。

　　“等等。”夏安澜叉着腰，喘气说。

　　洞内温度似乎时升时降，他鼻子敏感，猛吸鼻涕，正想起裤兜里有随身携带的纸巾，伸手就往裤兜掏。翟璟的背影离他更远了，夏安澜赶忙快步追去。

　　纸巾取出的时刻，损坏的夜视镜也被不小心带出，从斜坡滚落下去，重新回到潭水的洞穴。

　　“糟糕！”夏安澜转身返回。
　　翟璟回头，压低声音说：“别管。”
　　可夏安澜听不见，重新下去捡夜视镜。

　　惯性作用下，夜视镜移动速度快，最后停在潭水边上，碰水的瞬间倏然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夏安澜：“！！！”

　　这设计也太损了吧，质量不升级，反倒在警告方面功能齐全。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蝙蝠群。红点以眨眼间的速度往四周扩散，密密麻麻的红点变得诡异瘆人，如猩红色的密网包围在水潭上方。

　　一股冷汗渗出皮肤，翟璟打了个颤，迷茫地寻找翟璟的身影。

　　翟璟迅速脱下军服，露出结实健硕的臂膀，肌肉显得格外精悍，浅褐色皮肤上林林总总分布着数道浅白伤疤。他朝夏安澜大喊，“快跑！”

　　这一声音直接惊起整片蝙蝠群，无数只生物发动袭击，不同于秃鹫，它们是集体性的攻击同一个目标。

　　翟璟的声音在洞穴形成回声，蝙蝠不约而同向他发动攻击。翟璟用军服拍开朝他而来的生物，吸引大部分蝙蝠的“火力”，为夏安澜留下撤离的时间。

　　夜视镜朦胧的光线勾勒着眼前人俊丽的侧脸，以及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可夏安澜没有逃跑的想法，也加入作战。他模仿翟璟，脱下厚重的卫衣，向着周围的蝙蝠拍打。

　　“你疯了？还不离开。”翟璟骂道。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一不留神，一只蝙蝠趁机从他背后飞来，锋利的爪刮到他的后背，夏安澜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啊”。

　　翟璟看着夏安澜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圆领衣，手里还拿着脱下的卫衣，赶蚊子般扑向来势汹汹的蝙蝠。他猝然发力甩手，上臂肌肉迸起，一掌将那只趁乱偷袭的蝙蝠凌空抛飞，背对背站在他身后，微怒道：“你在这只会拖后腿，快滚！”

　　夏安澜微微一愣，手里的动作也慢下来。

　　蝙蝠感觉到翟璟难缠，“火力”转向夏安澜。

　　翟璟直接贴上夏安澜的后背，手里的被蝙蝠爪牙撕扯破烂的军服被按在夏安澜的头顶，他一手夺过夏安澜的卫衣，换了件武器再次扑开蝙蝠。

　　夏安澜猛地转头，军服却挡着他的视野，看不到翟璟的脸。“你……”

　　“别废话，等会我说跑，你就冲上去。”翟璟没管他，只顾驱赶变异兽。

　　夏安澜掀起军服的一角，夜视镜刚好对上洞穴一角，接近地面处竟然有个可以容人的缝隙！
　　怪不得刚才忽略这个地方，原来在脚下不起眼的位置。

　　部分蝙蝠受痛，恹恹地退出对抗，而另一部分负隅顽抗。发出指令。

　　趁这个好时机，翟璟发出指令：“现在，跑！”

　　胸前的人像是冻结似的，依旧靠在他前面。

　　正当他不耐烦想推动夏安澜，那件军服一把被前人扯下头顶，对方转过头，咧起嘴角，笑眯眯地说：“我有办法啦。”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夏安澜一把抓住翟璟的手臂，拉着他往角落跑。

　　这里的环境非同峡谷，站在角落只会集中蝙蝠的袭击。翟璟说：“不行！”

　　“这回请你相信我。”夏安澜不等翟璟回答，或者他也不觉得翟璟愿意听他的想法，不停地拉着他往角落去。他拉起翟璟不需要很大力气，两人快速到达角落，翟璟便明白夏安澜的办法。

　　“你先。”夏安澜催促道。

　　不过翟璟没趴下，而是一把按住夏安澜的肩膀，往自己身前靠。他抱着夏安澜迅速躺倒在地面，脚底一蹬，全身闪进缝隙。

　　夏安澜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贴在翟璟裸I露的胸膛前，肌肉随呼吸一颦一动而起伏，隔着一层衣物都能感受到肌肉挺立的轮廓。指挥官一只宽大的手摁着他的头，另一只环在他的腰间，这是一种说不上感觉的动作。

　　很古怪，却是危险下唯一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