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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可乐养金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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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恋爱
青春的时代不全都是快乐,还要承受老妈的念叨,年纪不小啦,只知道玩,还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云云。
冰冰手握遥控器,对着电视发呆。
她叹了一口气,恋爱哪有那么容易。如今的年轻人,除了感觉还要讲现实条件,可她连一个碰对感觉的都没遇到过。
她随意翻了几个台,不知不觉被一档相亲类节目吸引了。“恋爱风云?这不是最近蛮红火的一档节目嘛。”这类节目一般来说是女生占主动,由一个男嘉宾同时与多个女嘉宾进行交流。恋爱风云独辟蹊径,让七个女嘉宾和七个男嘉宾同时上场,通过一些互动节目让双方找感觉,逐渐演变成一对一或者一对多人的活动,最后成功牵手。
她的目光渐渐落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这个人在活动中机灵跳脱,幽默风趣,虽然相貌平平,却吸引了好些女嘉宾的注意,名字很有趣,叫做可乐。
他很轻松地闯过了风云中刁钻女嘉宾们设下的重重关卡,站到了决胜局的七色花心上。
“七色花?”冰冰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她想起自己喜欢的一家酒吧里就有这种名字的饮品。她还记得《花仙子》里的七色花,是能够获得幸福和快乐的花朵,这里的七色花,也能为她带来终身的幸福吗?
而这里的七色花,是花朵形状的舞台,七个花瓣中站着对男嘉宾有意交流的女嘉宾,过关斩将的男嘉宾便站在花心当中,从容不迫地和女嘉宾开着轻松的玩笑。最后的决定权,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个叫可乐的男生很奇怪,面对着七个美女,他不是没有表现出好感,但是到了最后关头,他却一个女生也没有选择。在观众们的唏嘘声中,他礼貌地挥挥手离开了舞台。
“奇怪,这人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冰冰嘟哝着,“明明现在男女比例这么失调,这人既没有钱长得又不帅,有这么多女嘉宾选他简直是个奇迹,他居然还不要人家。这么莫明其妙的节目我下回再也不要看了。”
说归说,下一个周末,冰冰不知不觉地又翻到了这个频道。
她瞪大了眼睛,可乐居然又在上面,并且依然站在七色花的花心之中!
多看了几期恋爱风云,冰冰忽然对这档节目感起兴趣来,她在网上查了一些相关资料。原来这个节目里,没有配对成功的男嘉宾可以继续参加下期节目。并不仅仅限于七色花,在一些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小活动上,往往会出人意料地配对成功。和可乐同期上节目的好些不被人看好的男嘉宾都有了女友,而他的人气出人意料地高涨,却总是难以成功。
冰冰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让老妈眉开眼笑的决定:报名参加恋爱风云!
二风云
恋爱风云,其实借鉴了当下一个十分火红的网络游戏:杀人游戏。不过杀人两个字听起来太煞风景,主办方就用风云两个字替代。
男女嘉宾在相互简单了解基本资料之后,会被主持人带到台后,穿上各式风格的服装与面具,然后再回到台前,仅仅根据语言交流来判定对方是否自己心仪的对象。对于不喜欢的对象,可以投反对票使其出局。
留票最多的那个人,便可以上到七色花中。
这一回,冰冰和可乐都获得了七票,这可是节目开播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难道要变出两朵七色花来吗?”冰冰纳罕地问主持人。她一扭头,主持人竟然不见了。
而可乐已经轻车熟路地迈进了花心之中,微笑着向女孩们招手。“别找了,现在同一时间,另外一档相亲节目也在开映,主持人分身乏术,我就暂代一下。”
真是太不像话了,把电视节目当什么,冰冰觉得这节目太随意了,却见女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纷纷走入七色花的花瓣之中。“冰冰快进来,”她们焦急地呼唤,“少了一个人,游戏都不能够再继续下去。”
冰冰屏住气,为了其他追梦的女孩子,她咬咬牙跨入了其中的一个花瓣。
凭良心说,这一期的女嘉宾都非常优秀。有的温柔,有的秀丽,有的活泼,有的干练。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渐渐放弃了自己一开始声明的物质要求,却对可乐一见倾心。
可乐环顾着簇拥在周围的美女,他漠不关心地扫视着女孩子们充满期待的眼,却不能从中找到一点感动。
七色花,七种不同色彩的女孩,他要如何取舍?青有青的犀利,白有白的纯洁,红有红的热烈,每一种,都是他舍不得放手的精彩。可乐站在花心之中,茫然四顾。目光从一个花瓣到另一个花瓣地横扫,看着被拒绝的女孩掩面失声哭泣,热闹的喧嚣过后,心中仍有未足的一点空。
一双黑亮的眼向他定定地迎过来,他心中忽然轻轻一颤,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
三随意吧
在可乐少年的时候,他家背后有一家酒吧。可乐很迷恋那家酒吧的名字:随意吧。
他幻想在其他地方受到限制的东西,在那里一定会得到释放。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走了进去。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彩色的酒,能让他忘记一切烦恼。老板是一个年轻人,从来不对他说什么未成年人不许喝酒的话。
他喝了随意吧的酒,在暮色未落之前偷偷摸摸地往家赶。
一个石头子儿打在肩膀上,他醉眼迷离地抬起头,看见一个从来没看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姑娘冲着他笑,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三班的可乐,我要告你去随意吧喝酒了!”
“我没有!”不知是不是喝了酒,他一点也不惊惶地狡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喝酒了,再说,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的事?”
小姑娘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气得直跺脚:“我是一班的小鳗,你不怕我告诉你们老师吗?再说,”她眼珠转了转,“我们可是挨在一起住的邻居,我可以告诉你妈妈去!”
“除非,”她见可乐有点害怕的样子,开心地说,“你也弄点随意吧的酒给我喝。那里的酒从橱窗上看那么漂亮,真的很好喝吗?”
可乐憋了半天,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从此,他去随意吧的次数更勤了,他开始向老板请教如何调出各式各样漂亮的鸡尾酒。
老板没有说不行,只是盯住他看了半天,说:“学做这个,你会后悔的。”
看到小鳗开心的笑脸,佯装生气的样子,小小的羊角辫子一跳一跳,他心里像有一个气球在天空上轻轻地飘。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他决定忽略老板的话。
小鳗生日那天,他神秘地带来了精心制作的生日礼物。
可是小鳗尖叫着跑开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可乐呆住了,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可乐瓶子形状的金鱼缸,有着窈窕淑女般美好的身段,里面装着两尾金红色的金鱼,在铁锈色的可乐里轻轻地飘动。它们大睁着眼睛,却没来得及向它们的新主人问好。
它们死了,明明在一分钟前还是好好的。
可乐呆若木鸡地想:老板说得没错,我后悔莫及。本来我想送给你的,是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做可乐,可是,我自己并不能感到快乐,我的快乐全部在你那里。我想养的鱼,是你。
四七色花
“哎呀哎呀,可乐养金鱼本来就是一款试验品,没做成功也很正常。”随意吧的老板不紧不慢地摊摊手,他眨了眨眼,在可乐的愤怒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来之前及时地说,“不过我可以教你另外一款鸡尾酒,它可以吸引不同的女孩子的喜欢。比起‘可乐养金鱼’,它的力量可是强得太多了!”
那款鸡尾酒的名字叫做“七色花”。
自从可乐学会了调制七色花之后,他的世界观慢慢开始改变。喝下七彩绚丽的酒,他看到师傅变成一只殷勤招呼客人的巨大白蝴蝶,而刚刚迈进随意吧的俏丽女孩子,变成了一朵摇曳多姿的郁金香,揉了揉眼睛,他看到的仍是笑嚷着的年轻女孩。
“女人就是鲜花,”师傅教育他说,“漂亮是漂亮,不过只有一瞬间的美丽,是不能长久的。”他举起透明的酒杯,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为谁伤心为谁忙,都是不值得的。”
可乐若有所思地说:“对谁都不值得吗?”
“是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花期,这朵开败了,还有下一朵,今年看过了花儿,还有明年。你见过人们为了鲜花的凋零而感叹过吗?你根本记不住去年你为之欢喜赞叹过的花是哪一朵。”师傅笑了笑,“有了七色花,她们的美丽就可以永远保持了。这也是一款让人永葆青春的酒。”
师傅说的好像是对的,郁金香女孩自从喝过七色花,脸上一直泛着醉人的色泽,好多天一直泡在他们酒吧里。不仅如此,深红如酒的玫瑰、洁白如雪的栀子,还有娇怯可爱的菟丝,可乐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女孩子,他目眩神迷地想,当初为什么会为了一朵还没长开的花蕾放弃整个花园呢,真傻呀。
有一天,师傅跟可乐说:“这个酒吧我不准备开了。”
“为什么?”可乐很错愕。
“我要改行了,有一个相亲节目邀请我去做主持人。”师傅笑眯眯地说,“你也去参加吧,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你不能老是在随意吧里对着那些一成不变的鲜花。”
可乐就跟着师傅来到了恋爱风云,其实,师傅只是把随意吧的鸡尾酒模式沿用到节目的活动中来了,他到底还是调酒师出身的。不过,好像这样的方式很新鲜,嘉宾和观众们都很喜欢。可乐就成为了恋爱风云这个节目的台柱子,一直没有被淘汰,他想,除了走师傅的后门这个原因,也得益于他对这些酒的熟悉程度。
“可乐养金鱼”这个小游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玩法,不断以恶言攻击对方的短处,步步紧逼令对方退避三舍,山穷水尽时忽然曲径通幽。就如同金鱼养在可乐里,金鱼殊死地痛苦挣扎,原来发现他只是想奉献上蜂蜜般的甜酿,醉得你心旌摇摇。可惜很少有金鱼能够熬到能尝出甜头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
真正的“七色花”的魅力连可乐自己也没有见识到过,因为那得要两情相悦才能显现出来。而师傅告诫他说:“别轻易被女孩子们领走了,她们不值得和你共度一生的。再说,你要是走了,我这‘恋爱风云’的收视率恐怕要下降一大半,因为没有人比你玩‘可乐养金鱼’玩得更好了。”
五 冰镇可乐
可乐想,害怕收视率下降才是师傅真正的想法,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幸福。
当他面对着一双酷似小鳗的大眼睛时,不禁第一次动摇了要在这里一直站下去的想法。到底是身在花丛中幸福呢,还是和一个人白头到老幸福,他没有想清楚。
“小鳗,你是小鳗吗?”他忘记了师傅的告诫,着急地问。
黑亮的眼睛像弹子球般滴溜溜转动了下,眼睛的主人笑容可掬地说:“不,我叫冰冰。”
和小鳗一样美,和小鳗一样可爱,还比小鳗温柔……可乐在心里迅速地想着,刚刚当她戴着面具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了冰冰的机灵和从容。难道是上天派她来拯救我的?夺走了我的小鳗,就还给我一个冰冰。这样的女孩子可遇而不可求,我难道还要再被师傅的话绑在这里?
“我喜欢你。”可乐下定决心说。
七色花盘的花瓣开始喷出粉红色的烟雾,彩色的霓虹灯光忽闪忽闪地亮起,可乐晕乎乎地想,这是配对成功了吗?旁边有喜欢可乐的女孩子已经哽咽失声,也有冷静一些的女孩理智地说:“祝福你们。”
冰冰笑吟吟地说:“等一等,我可没说喜欢你。”
可乐胸有成竹:“不管你说不说喜欢我,这个节目的规则就是这样,因为我成为七票全部通过,所以只有我选择你的份。你不能说行或者不行,只能接受我的决定。”
“可是,你忘记了,”冰冰扳着手指头,“我也是七票全部通过呢。当票数一样的时候,谁先说出喜欢对方,谁就输了。”
可乐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被拒绝的滋味了。
冰冰笑靥如花:“我不喜欢你,所以,按照七色花的规则,输家要为赢家做一件事。”她的声音低如耳语,“你能让我拥有一杯冰镇可乐吗?”
可乐嘘了一口气,幸好只是这样的要求,他发狠地想,幸好师傅没在这里,不然丢人丢大了,果然女子是不值得相信的。他狠狠地说:“我能!”
这句话一说完,他的周围忽然升起巨大的环形高墙,发生了什么事?他惊惶地四面张望。
冰冰清脆的声音从穹顶传来:“你以后的生活就像在这个可乐杯里,一直被我这块冰所镇压。这个杯子是看不见的壁垒,你仍旧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不过,任何事都会有限制,如果超过我允许的尺度,你就会碰壁。这杯冰镇可乐的效应,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
可乐愤愤地嚷:“你是什么人?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我是一个言灵师。”冰冰慢慢地说,“也是小鳗的表妹。”
冰冰还记得小鳗表姐搬家时跟她讲的话。
“太可怕了,”小鳗表姐惊悸地说,“他把金鱼泡在可乐里。”
从那个时候起,冰冰就对这个奇怪的事情印象深刻。她想可能是她作为言灵师的天赋预见。
她发现去随意吧的女顾客常常莫名失踪,终于让她发现,随意吧的老板利用特制配方的酒,把女孩子们莫名地都变成了鲜花。可惜她的言灵师执照年限太短,自忖应付不了这修行深厚的蝴蝶精。
不过,对付他的徒弟,却是足够了。
“等你的师傅归案以后,我自然会放了你的。”冰冰笑眯眯地说。
六可乐养金鱼
一成不变的生活真无趣,可乐想啊想。
他总觉得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
你的光环只是七色花给予的,离开那个节目,你什么也不是。
你要求女孩漂亮、温柔、能干的同时,请审视自己是否也有足够的英俊、金钱、学识。不要偶然攫取了一个优秀于自己的女孩,便有着以小博大胜出后的庆幸。
爱情如同博弈,只有实力旗鼓相当者,才是能够两相扶持相伴一生的伴侣。
毒舌和甜言,成了他只能说出口的两种语言,对普通的人浑然不以为意地施以毒舌,对喜欢的人使用甜得发腻的蜜糖包裹。喜欢他的人在痛苦中挣扎,他喜欢的人却对他敬而远之。
他觉得可乐是恰到好处的甜品,可是对金鱼来说,那就是毒药。因为可乐再甜,它也不是金鱼所需要的。
他想啊想啊,想得忘记了很多事情,小鳗和冰冰,似乎很是熟悉,那是谁?
“冰冰是谁?小鳗又是谁?啊?”大发雷霆的女子抱起金鱼缸就要往地上丢,醋意弄皱了她可爱的鼻子。
可乐慌里慌张地从女子手中把鱼缸抢救出来:“那只不过是两条金鱼的名字。”
窗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微叹了一声:“表姐,你看,他到底是找到了能够容忍他的女孩子。”冰冰从可乐杯子里拈起一枚四四方方的冰块,饶有兴趣地向里面观望着可乐的缩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