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这是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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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
身着利索白色紧身衣，手持小马鞭的女娃一个纵身接住险些跌落在地的小澈，但因为本身自己是个女娃力气有限，落地的时候摇摇晃晃。众人赶紧纷纷扔了手里的活计上前扶稳。
只见小女娃波光粼粼的秋水眼眸望着小澈关切的问，“澈王爷，你没事吧？”
然后扭头看着依旧发飙发狂，鼻子里不住哼哧出白气的狂躁骏马，不服输的嫣红小嘴一撅，滴溜溜的大眼睛眨着，“哼，看我不收拾你！”
我还纳闷这小姑娘是谁，立马就有狗腿的小厮谄笑着上前替我解释说，“这是我王陛下最心爱的女儿，是我们西岐最闪亮的夜明珠，美丽的罗莎公主~”
我黑线的听完小厮解释，恩，就是个公主么，加这么多定语，以为我没学过语文啊？
所谓西岐最闪亮的夜明珠此刻正在彪悍的马背上搂着马脖子努力维持着平衡，手里的小皮鞭嗤嗤生风，挥舞的那叫一个酣畅！
我看众人在外围都看的津津有味，不禁疑惑怎么他们的公主做这么危险的事都不惊慌呢？
“没事儿，咱家公主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这马本来就是她养的，是公主主动要求将爱马送给王爷的呢~”
眼看着这小公主已经抚平骏马心中的狂躁，渐渐地安静下来，大家都为她叫好！
只有小澈撇嘴黑着脸不说话……
也对，以小澈的身份功夫在同岁的孩子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了，只是不常在马背上训练而已，现在这个小姑娘不仅驯服了送给自己的马，算起来还救了自己一命，在他看来应该是很丢脸的事吧……
罗莎公主开心的大笑，眼睛璀璨的确实像夜明珠一样熠熠生辉，牵着缰绳，骏马服帖地哼着粗气，俩前蹄在地上随意地扒拉泥土。
“澈王爷，你看这马好看吗？我从小骑它的，别看它脾气暴，跑起来可威风了！”
“见过罗莎公主。”小澈客客气气地回答，这死孩子还别扭着呢，估计是觉得输给个女娃脸上抹不开。
“你不用喊公主，叫我罗莎就好了~我们西岐没有那么多规矩。”罗莎公主收起小马鞭，大大方方地自行走进主室，“你们刚来可能还不习惯，不过很快就好了，我们西岐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改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多谢公主费心，我们在此已很是叨扰，再劳烦公主就真是过意不去了。”小澈依旧是官腔式的回答，一板一眼。
我心里不禁给小澈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是个当官的料！
总之，罗莎公主腆着美丽的笑脸十分欢乐地建议这建议那，充分地表明了自己的欢迎心意以及对进一步发展战略伙伴关系的期待（汗 = = ），可小澈就是不上钩，对人家彬彬有礼，礼数周到，爱搭不理……
罗莎公主很不开心，兴致冲冲地来，失失落落地走，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期盼着小澈开口留她。我看了都不忍心。
“小澈，你也不用太小心眼，人家公主好心，你就接受了呗，我知道你们十几岁就能婚配成亲的，趁着现在年少，乃就从了吧~~~”俺奸笑着调侃。
“柳容！你再怂恿带坏小澈，信不信我卖了你？！”李汜瞪着狭长丹凤眼威胁。
可惜，俺不吃那套……
小澈刷的站起来斗志昂扬眼神憧憬，一脸严肃正经地回答，“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我怎能顾及儿女私情？”大有‘国家尚未统一，没有心思娶妻’的意思……
O(╯□╰)o
更震惊的是，李汜竟然还非常欣慰的和煦的微笑鼓励……啊啊，别告诉我你那表情叫做慈祥啊！
………………
绵长的午后。
刚吃完据说是西岐风味特色大餐的我，毅然决定爬上平坦的白色屋顶晒晒太阳，进行一下光合作用，顺便对肠胃里的各种飞禽走兽进行消化……因为，他们的风味食物真的很彪悍……比如说，酱香鹰爪啦、清蒸驼峰啦、烧烤豹子肉等等等等，我看着这些在现代绝对算得上珍稀动物的名贵品种出现在餐桌上，顿时有种残害频危动物的罪恶感。
所以也没吃多少，反而阵阵反胃。
（容儿的胃，咆哮：啊，良心，你出干啥？！给我滚回去！）
西岐的气候比较干燥，屋顶都是平的，据说有利于储存雨水，这倒是方便了我在上边趴着晒太阳，以前在东锦的时候，那青瓦小屋颇有江南水居的神韵，屋顶也是斜坡，俺曾经多次企图爬上都因太陡坐不住而慢慢滑下。
懒洋洋地在高高的白色屋顶上百无聊赖地一会趴着，一会翻过来，享受着两面日光浴，脑子里慢吞吞地思考着霍辽到底会用怎样的方法杀我个措手不及？
依霍辽那直爽的性子啊，说不定就是简单的暗杀？下毒？
不对，俺家霍大侠虽然爽朗傲气，但好歹管理着整个千行门呢，不可能没脑子，那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是偷龙转凤？
翻个身，继续想。
真感谢李汜还算讲义气，没因为对我的误会就妄下断语将我驱逐出境，本来还想解释解释昨天的事情，但一看到丫那张冷漠的冰块脸，还是算了……
“容姐姐，容姐姐……”小澈脸色涨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下面抬头，面色焦急地仰望。
“怎么了？是不是我教你玩的纸牌又输给汜王爷了？”我拍拍衣衫浮土，站起来准备下去，“姐姐这就去给你伸张正义，把他杀个片甲不留！”
“不是！你快帮我劝劝六哥，他要杀林护！”
小澈俊秀的小脸额头上冒着汗，看来真是着急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调转着“古代美男花名册”，林护……林护……，对了，就是他！
他不就是李汜的贴身保镖，学名‘铁军首领’么，而且据我所知还是挺死忠的那种，肯为了主子牺牲自己的典型受封建主义残害的一代~
长得好像也不错，是个很有气势的汉子~
这样的好保镖，李汜也要杀，没长脑子吧？
我撩着衣衫下摆飞身而下，安全着陆后还是无奈摊手，“我在你哥那里可没有半点说话的分儿啊，叫我去说不定还火上浇油呢！”
“那、那你也跟着我去劝劝啊，酒壮怂人胆，你壮我的胆！”
我汗，小澈，乃要不要这么活学活用啊……
小澈就这么拉着我一路来到偏厅，里面的气氛啊，仿佛从暖洋洋的初秋直接步入了寒冰彻骨的严冬，一片安静的死寂……
在大敞的门外就能清楚的看见里面诡异的气氛，不大的偏厅黑压压挤了齐刷刷的一排铁甲将领，个个身着黑铁军服头戴铁盔手持锋利尖枪，神情坚毅表情肃穆，只有中间林护一脸认命地单膝跪地，像在领罚。李汜垂着脑袋在上座慢悠悠地品着茶，袅袅水汽升腾起来，更给似有若无的浅笑嘴角添了邪魅气息……
靠，霍辽的妖孽称号要让贤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摸进去，小澈原本胆小怯懦的眼神竟然渐渐地变得坚定起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竟发现这么一件事，小澈平时总是表现的弱小纯良温柔可欺的弱受模样，可一到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含糊，该硬时硬，该软时软，做决定时绝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完全的皇家典范，难道气势这种东西，真的有遗传？
李汜见我们进去了，也不理。
只是好心地主动打破了长久的压抑的沉默。
一般来说，这种类似上级惩罚下属的时候，总是先吹胡子瞪眼一番，然后狠拍惊堂木，在吓到众人收获预期效果后，道上一句，“***，你可知错？”
但是，李汜不是一般人，所以这套路人家是直接省略，生生跳过，Pass！
“杀！”
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他只是心平气和地说‘今天的茶叶很新鲜’一样……
于是一整排将领又齐刷刷跪下，高声求情道，“求将军饶林首领一命！”
声音铿锵，语调坚定，咄咄有声。
不得不说，李汜训练的军队真的很有风范，仅凭这气势、这情意、这眼神，下跪这速度……可以想象在这群热血男儿在战场上的雄风英姿，定当都是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好汉子！
生平最欣赏重情义的豪杰了！
李汜却只是平淡地瞥了一眼单膝跪地的众人，依旧是平淡如茶水的语调，“求情者同罪。”
跪地的将领们左右望望，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支持，于是铿锵有声，“求将军饶林首领一命，末将等愿长跪不起！”
李汜好看的长眉慢慢地拧在了一起。
又是尴尬的寂静……
小澈紧张地咬唇，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汜……
我最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索性打破好了。
“喂，林首领到底犯了什么罪，要非杀不可？”我小声地贴耳询问小澈。
小澈露出了自责不已的神情，嘴巴欲张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李汜放下茶杯，抿抿唇，接口道，“林护身为铁军首领，不以身作则还触犯军纪、收受贿赂，只此一条，论军法处置就该当诛！”
我惊讶，这林护……看起来一脸正气，四方脸形眼神刚毅，不像受不住诱惑的人啊！
“他怎么收受贿赂了？”
“林护前天路遇一位辛苦推车过桥的大娘，见她年老力弱，就好心帮了一把，谁知这位大娘极热情，不仅硬塞给了林护银子，还千恩万谢地跟他攀谈起来，就是在这时候林护被老大娘套去了话……六哥，我想林护也不是有意泄露消息的，他只是好心帮别人而已，再说没造成实质性损失，就绕他一命吧！”
小澈一番话说的诚恳，心意切切，言之灼灼，林护和一干将领纷纷抬头感激的看着小澈。
我听到这话立马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林护被套去了什么话？不会是有关小澈动向的吧？”
“……是。”
“最近安排好的行程立马取消！明天上午的进宫，下午的郊游，后天的上香，还有……”我掰着手指头念叨着小澈这几天本来的计划。
“不牢你费心，这些事情已经全部取消了。”李汜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睨这一干跪着的将领，心里应该也是不忍心的吧，毕竟曾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慢慢地从左到右，一步一停顿地挨个儿审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暗影，原本邪气横生的眼眸隐藏在阴影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蓦地，他抬起头来直视着紧张的绷紧了神情的小澈，眯眼笑了一下，白皙瘦削的脸庞显得很精明，单边唇角上翘，他说，“那小澈你来说，我该怎么处置林首领？”
小澈欣喜，眼睛瞬间绽放出欢乐的光芒，方才因淡淡自责产生的暗淡一扫而光，但又立马恢复了理智。
他想了想，还是在众人殷殷迫切的眼神中，铿锵有力地沉声开口，“我知道林首领触犯军纪，泄露消息，理当处罚，但其罪不至死，所以请六哥念在他多年的军功和汗马功劳，饶他一命！”
“恩，饶他一命可以。”
众将领的眼睛开始放光，——
我忽然明白李汜这么做的用意了！
先惩后抚，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颗糖吃’啊！
而且还无形中增加了小澈在军中的威信，这样小澈还没正式与将领们接触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要知道军人，只要认定了朋友，一辈子都愿意给予支持！这对以后小澈统领铁军，或者是……回到锦城，有很大的帮助吧？
想不到，李汜还有这心机，他为了小澈可真是煞费苦心！
“所以，你是让我做处置了？”
“是！皇兄是将军，小弟不敢越权。”
小澈回答的一板一眼，很有法纪严明、俺家私情靠边站的意味~
“好，那就自断一腿吧！”
我震惊！
这这、这这这、这就是特么所谓的“念及多年汗马功劳的饶他一命~” ？！
坑爹呢这是？！
此时此刻，一大排的兔斯基闪电雷劈表情都表现不出我的惊讶和震撼！自断一腿自断一腿自断一腿……我风中凌乱……
这是酷刑啊！作为一个军队首领，作为一个战士、一个士兵、一个军人，甚至是个保镖，腿都是生命呀！没了腿他还怎么上战场打仗？没了腿还怎么驰骋疆土运筹帷幄，怎么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怎么……报答家中父老，有朝一日锦衣还乡？
屋里的其他人倒都没有我这么凌乱心惊，皆是神情悲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们看来这是莫大的恩赐吧？也许这在各种严酷的军法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也为没有要他的命，仅仅是断他一条腿感到庆幸，就连小澈也是理所当然地感激模样上前扶起林护。
林护却挡开小澈的搀扶，固执地对着整个儿陷在阴影里的李汜叩首谢恩，气势浑然，没有丝毫不甘。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林护愿来生依旧投入将军麾下，进效犬马之劳，为我东锦打拼江山！”
李汜的人心究竟是笼络的多好啊，要削了他一条腿还这么感恩戴德……
将领们带着林护首领下去领罚，经过我身边时的匆匆一瞥，让我感觉这个正气凛然的大汉不愧为军队首领，面对即将残缺的人生和不可知的未来那么淡定，从容不迫，挺拔魁梧的身姿丝毫没有弯曲，线条分明有棱角的脸颊有军人豪放的络腮胡，刚毅坚强！
他与曾经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兄弟并肩走出去，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汉子，他们一定会认定他是永远的铁军首领！
光影交错，明暗交织，脚步声窸窸窣窣，渐行渐远，走出偏厅，经过正厅……
李汜依然是保持埋没在阴影里的姿势，仿佛恶魔撒旦因常驻地狱，不敢出现在白天一样，当然李汜不可能不敢，也许，他只是不愿……
不知过了多久，茶盏里的水汽都已不再升腾，侍女们也不再旁边候着添茶，桌案上摆着的水果也被我吃完，小澈又说了几句类似“感谢六哥不杀林护”“林护是六哥大力培养起来的，废了实在可惜，我也深表惋惜”之类云云的客套语句也脚下抹油地溜了……
本来我也想溜的，但霍辽那里没有这么好吃的甜香水果，妈妈说了，“嘴馋不是错，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我一直谨记，并不时验证一番。
但是现在果盘里最后一颗葡萄被我吞进肚子，也该走了……
我站起来，随便找了块抹布擦擦手，西岐民族装的美貌侍女很有眼色，主动递了块干净的抹布。不错，改天叫小澈给你涨工资……
“你也要走了？”正擦得不亦乐乎的我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很大一跳！仔细寻找，才发现原来李汜还在，我专注于吃东西竟然将他给完全忽略了。
“是啊，你看都吃完了……不好意思哈~”俺挠挠头，琢磨着自个儿有没有本事夸海口说，自己能还给人家。
“你认为我对林护的处罚重了？”
我无所谓的站直了身子，让灿烂的黄昏覆盖我，夕阳从来都是暖洋洋的呢……
“就像小澈说的，我不是你们军队的，无权过问，更无权评判。你身为将军，说什么应该都是军法吧。”
“你不是一向真性情吗，这会儿又何必惺惺作态？刚才你心里一定早就骂死我了！”
“是啊，”俺索性乖乖点头承认，“我心里早就骂了你一万遍了，你真卑鄙真无耻真血腥真造孽，狠心毒辣，太特么不要脸了~”
停顿一下，喝口茶水润嗓子，补上最后一句，
“可是，你做得对！”
良久的沉默……
“呵~”
他竟然低声轻笑一下，从黑暗里站起来，一半的身子出现在夕阳下，青色的衣衫白皙的脸庞都镀上了一层灼眼的金边，流光溢彩，就像一块好看的琉璃。
他抬起眼来，并没有因为我的辱骂而愤怒，有的只是一个坚定的眼神和信念，骇人心魄，惊魂卓绝！
那个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谁想要害小澈，都要死！ ！ ！
这么吓人的眼神……我、我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他对小澈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做他密不透风的严密盾牌……
他会不会忽然一下子兽性发狂，控制不住自己，上来把我一手掐死啊？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啊……
我捂着脖子脚跟挪动，怕怕滴小心退出偏厅~
忽然，俺慢半拍的脑袋有点反应过来！MD，他不会是在给我警告吧？！
因为昨天的误会，所以今天给我个下马威，让我知道对小澈不利有什么后果……我很愤怒，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这厮究竟是多有心计、多会算计、多妖孽腹黑呀？！
本想上去踩他一脚，或者利落的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才能更加丰满我一个劫富济贫义胆忠肝的女侠形象，但是忽然我的母性细胞却出来作祟了……
他其实也很可怜呢，没有人相信，也不相信别人，仿佛支撑他生命的信念只有一个小澈而已……为别人而活的傀儡……
我在华丽的彩绘门框处停住脚步，转身。
怜悯地看着依旧处在阴影和阳光交织处地李汜，他负手而立，眼神清冷，漠然无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凌厉气质，最终还是淡定地低喃。
“你这样活着，不累么？”
他修长的身躯顿了一下，眉头轻拧，嘴角抿着，夕阳照出的金边像一轮弯月，随着日子的推移渐渐扩大，露出整张精致的脸庞，似金盘般华贵高雅，现在他整个人就像一幅金子刻的浮雕，璀璨生辉，里面所刻之人却神情落寞，精致的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紧握成拳，低低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这是警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