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Volume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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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ume 12
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么简单的一句“我爱你”被宫本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了这么多年。
原以为会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跟随着她被一起埋入尘土之中。
天阴阴的，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
乌云在天空中飘忽不定，像随时都会狰狞着爪牙的怪物冲过来将人撕成肉片一般的飘浮在空中。
东京街头最大的LED上正不厌其烦的播放着宫本然生前最后一场音乐演奏会。
屏幕中的少女安静的坐在钢琴前，她的目光似乎只停留在黑白双色的琴键上，纤细洁白的手指飞快的落在琴键上，一串优美动听的旋律迅速传出。
配合着舞台上昏黄的灯光真有种宛如在童话世界的感觉呢。
“妈妈，妈妈，然姐姐弹的钢琴很好听呢！只是为什么不继续弹了呢？”一个扎着小羊角辫的女孩子扯了扯身边女人的裙角说道。
身边的那个美丽的妇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也只能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姐姐她啊……她不是不弹钢琴了，只是去另一个世界演奏罢了。晴子要听话，总有一天然姐姐她会回来的。”
加藤千代和小田美奈抱在一起，她们原本只是有些呜咽但却在听了母女俩得对话后失声痛哭。
眼泪在一瞬间溃堤。
是啊。
她们的小然，最好的朋友宫本然。
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世了。
连一句[再见]都不能说。
随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往上是一块静谧的墓地。
公路上行驶着的轿车多的数不清，就像黑黑的蚂蚁成群结队的在搬家一样，颇为壮观。
沿着悼念的队伍进入到墓园里，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的如同高级酒店大堂天花板上金色琉璃的大灯一样的花圈，以及身穿着纯黑色西服的人们。
宫本然的姐姐知里再得知妹妹死去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完全崩溃了。
爸爸妈妈离去的时候，是小然陪在她的身边。
等到奶奶也去世的时候，她的身边有她所爱的人和最爱的妹妹。
大多数的漫长时光中，一直都是小然在和她相依为命。
只是现在，小然突然不见了，离开了。
——就像一首永不停止的钢琴曲一样，但是只要一旦等到放映机没电，它就会自动暂停播放。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有宫本然的亲人、朋友、同学、工作伙伴、Fans等等，他们一律手持着代表纯洁的白色百合花，排着长队依次为宫本然献花。
人们的脸上都笼罩着悲伤，有好些人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们心中是这么的爱着宫本然及她的钢琴，只是现在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幸村精市站在宫本然的墓碑前看着冰冷的石碑上那抹恬静而纯净的笑容，突然悲从中来。
他还记得，那张照片是宫本然在波兰华沙的肖邦钢琴比赛上夺冠之后照的，她的眉宇间看不到一丝因为胜利而绽放出来的骄傲，只是这么恬静的笑着。
他缓缓俯下-身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她的墓碑前，苍蓝色的发丝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对不起，小然。]
耳边传来了空灵的钢琴曲，幸村精市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墓园的左侧被放上了的钢琴以及那位坐在钢琴前演奏曲子的同样被称为“鬼才”的钢琴师，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他知道那是宫本然的师弟Sea，也就是一之赖海。
Sea此时此刻弹奏的曲子正是宫本然在去世前所作的，听着这首曲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宫本然当时的心情。
◇
飞机持续不断的颠簸着，机舱内的灯光闪闪灭灭，每个乘客都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就在刚才乘务员通过广播告诉大家飞机可能会有一点颠簸但并不严重，所以不需要担心。但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飞机长已经在做尽力挽回的工作了。
随着飞机颠簸的愈来愈严重，乘务员终于开始安排大家穿上救生袋，这一举动无疑造成了众人的恐慌。
而宫本然则是在这一刻摊开了写谱子的本子写起曲子来。
身边渐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大多数年轻的女生已经开始低低的哭了起来。
写完曲子后，宫本然又重新拿出了一个本子，她翻到最后一页然后用笔用力的在纸上写上了自己曾经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然后，她又用力的将那张纸撕掉了。
那张承载着她心意的纸就这么被宫本然一眨都不眨的撕掉了。
——只有用力写下的印痕还留在封底上。
接着，宫本然将这两本本子分别放进了一个文件袋中，和那本留有印记的本子放在一起的还有她刚录好音的手机、钱包以及一个月前刚发行的CD。
最后，她拿出了油性的黑色水彩笔，在两个文件袋上写上了名字。
刚做完这些事之后，宫本然就被告知救生袋不够用了。
波音737飞机上总共有163个座位，包括8个头等舱座位和155个经济舱座位。
可是救生袋却只有150个，也就是说就乘客而言就有13个不能获救，而且还不包括工作人员。
宫本然是坐在头等舱的，根本就不用去担心这些。
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自己的救生袋给了一个同为日本国籍的小男孩。
原本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们不相信眼前所看见的。
男孩很小，才五六岁得样子。
他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宫本然，周围的人们也是一样。
他们看见宫本然把这两个袋子放进了小男孩的背包中，然后对小男孩说道：“能帮姐姐一个忙吗？”
“好，好的！翔太可是很厉害的！”
听了翔太的话，宫本然轻轻笑了，“那么，帮我把刚才放进你书包中的那两个袋子分别交给Sea和幸村精市，袋子上我有写清楚名字的。”
翔太点点头，把书包背上并将书包前得两个搭扣在胸前扣好，“我一定会顺利转交的！”
宫本然拍了拍翔太的头，站起来，对翔太的妈妈说：“阿姨，我……请你帮我给我的家人朋友带一句话，好吗？”
“就说……我永远爱他们。”
美丽的少妇感激的笑了，说道：“宫本小姐，谢谢你！这句话我一定会转达的。”
空姐开始打开安全通道准备让人跳伞了，有很多人看了刚才的那一幕之后都纷纷捐出了自己的救生袋。
“去吧，翔太。”宫本然拍拍翔太的脑袋，在他的脸颊边落下一吻，“要活下去啊。”
然后她看着翔太从飞机上越落，大大的降落伞打开变成一个蘑菇的形状，随着飞机的不住摇摆那朵蘑菇渐渐的越变越小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重新做回位子，看着周围人们慌张却又坚定的神色，宫本然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世界闻名的钢琴家她本可以第一个走的，但是她没有。
为什么？
一半是因为自己不想再这么痛苦的活下去了，她明白她对幸村精市的感情，但是她不愿意说或者说她说不口。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它就像一个魔障时时刻刻的笼罩在她的心上。
另一半大概就是因为媒体的舆论，如果她先走了说不定会遭到世界人民的唾弃，说她没有爱心、说她自私自利……
但是她放弃了这个机会，她把这个机会给了祖国的未来的花朵。这么一来，她不仅会得到世界的赞赏和怜爱而且她的艺术价值也会得到一个质的飞跃和升华。
——就想莫扎特一样。
机窗外的云层翻滚着、嘶吼着几乎要将这架小小的飞机撕裂。
乘务员们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所有留下来的乘客都将死亡。
到了这个时候宫本然反而更加平静了，她是穿越过来的，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机会穿回去呢。
只是可惜了那份感情。
“~♪，~♪，~♪……”
宫本然突然哼起了歌，留下来乘客们不是宫本然的Fans就是年老的长辈，他们对宫本然的钢琴很是喜爱，但是他们发现这首曲子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
“宫本小姐，这首曲子叫什么啊？是你刚刚写的吗？”有人这么问。
“曲子的名字叫做《I Miss You》，是刚才写的。”
这首钢琴曲《I Miss You》正是宫本然刚才所作的，是她对幸村精市感情的一段总结。
这么一首淡雅而有略显忧伤的曲子立刻让众人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
唯独宫本然突然抬起了手腕，开始注意起秒针的每一帧运动。
五。
太平洋海面上迎来一艘白色轮船，海水荡出了波纹，伴着一声清晰的幽鸣消失在海平面上。
四。
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明媚且寂寥。顺着人群望向远处，似乎延成了一条冗长的线。
三。
飞机上。工作人员正奋力的做着挽救工作，机器被他们按的“噼啪”响。
二。
而坐在座位上的人们，无一不光着脚双手护头，面容既恐慌又镇静。
一。
宫本然看着秒针走过最后一个拐角，发出一声轻响。“嗒。”
零。
轰。
飞机在瞬间炸裂，徘徊于唇齿间的话音终是停止在了她呼吸间的罅隙中。阒无人声。
在阳光聚焦下的一颗颗微小尘埃，会让人想起银河系的太阳。
就如同那簇倏然绽放的烟火，在生命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痕。
不过烟火真的很漂亮。虽然那些绽开后的尘土总是会打到人的眼睛。
◇
“轰——”
等幸村精市在钢琴曲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绽放出了耀眼的花火。
彩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看不出它原来的美丽，只有淡淡的微光在告诉人们它的存在。
钢琴声渐渐停止了，众人抬起头看向临时搭建的露台上的那台液晶电视。
上面正放着宫本然一个月前发行的CD《Fall》里的曲子，画面中的宫本然穿着牛仔背带裤坐在屋内，她看着窗外的雨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便走向了钢琴。
随着第一声惊雷的响起，宫本然按下了第一个键。
墓园里的众人都专心的看着屏幕，看着这位被媒体誉为“钢琴公主”的伟大的钢琴家的演奏。
哗啦啦。
倾盆而下的大雨将众人淋湿，幸村精市只是看着屏幕上的女生，脸上湿嗒嗒的，不知是不是在流泪……
有关幸村精市的所有点点滴滴，都紧紧锁在宫本然年少夏季的记忆盒子里。
在台灯浅黄色的光晕下，他轻轻的用铅笔在本子得封底上刷出了一片阴影。
灰色的阴影下，是宫本然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最真实的话。
——[幸村精市]
——[I miss you.But,I miss you.]
——[In the end,]
——[I love you.]
最后的最后，和这些在灰色阴影下的字合在一起的是宫本然录在手机里的温暖的嗓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Volume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