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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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毫不留情地抬起高跟鞋踹了踹脚边躺尸状的男人，滺无奈地丢出对大大的卫生球。
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谴责目光，她一甩长发，好不骄傲地昂首挺胸道：“老娘没杀他，这货是吓晕的!”
艾德幽怨地望着她，多事儿的娘们。
“船长……金库的保安逃跑了，里面的财宝……”贝波憨厚地凑到罗身边。
“抢。”简洁明了的命令，连眼都不带眨的。
贝波二话转头就走，打算回船带上一帮手下来个乾坤大挪移，充分发挥它的忠犬哦不忠熊品质。
安暖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内心不禁泪流成河，想我一个21世纪的三好少女竟然做了如此难以言说的下流勾当，真是……真是……
而其余几人对此档不入流的行为都表示习以为常，烧杀抢掠谁没干过阿，何况这是黑吃黑，心理负担什么的根本连个毛都没有哦。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咯拉。”
罗顶着一副冰山脸，接过电话听了会儿便直接挂断。十分优雅地将手中的长剑挂到身后，扫了一眼众人沉声命令道：“走。”
眼瞅着那人自顾自转身就往前走，艾德不乐意了：“谁的电话阿？”
“阿诺。”
“去哪阿？”
“地下室。”
滺小心地扯过艾德，皱眉在他耳边絮叨起来：“这货向来如此惜字如金？”
艾德惊悚地望着她，不可思议道：“你难道没发现是自己的轻举妄动惹怒了我们的腹黑男？”
滺皱皱精巧的鼻子，忿忿道：“不过是借刀砍晕了几个人，再说我可以自行解决的，是你们非要横刀夺爱……咳咳……横插一脚，为毛他要耍大爷脾气？”
“你没看见安暖一脸失望地跟在船长身后么？她本指望下午再玩乐一番呢，你影响了小美人的心情，英雄难道要给你好脸色看不成？”
滺倒抽一口气，连忙捂住其那张祸害遗千年的臭嘴：“嘘！！！嘘！！”
做贼心虚地扫向远处两人的身影，确认对方没有杀过来滺立马舒了一口气，埋怨道：“你觉得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嚼顶头上司的八卦合适么？”
艾德黑着一张脸，大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即愤怒了起来：“那你觉得你在众躺尸人群面前明目张胆地做这种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举动合适么！”
“噗哧！”滺垂眸看了看两人暧昧的动作立马被逗乐了，“哎哟喂，就你还良家妇男！噗——小宝贝呀，咱俩什么事没做过，你还在意这些么~”
语罢，某女还特厚脸皮地抛了个媚眼过去。
艾德搓了搓鸡皮疙瘩乱冒的胳膊，一脸嫌弃地直接绕过某人跟上自家BOSS的脚步。
滺笑够了，揉揉有些抽筋现象的脸部肌肉也亦步亦趋地跟上。
※※
地下一层是普通的桌球室，墙边蹲靠着一排被捆绑扎实的男人，空旷的房间内燃着十几面壁炉，饶是空间再大也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几个人漫不经心地穿过桌球台，三番两次被礼服裙绊住后，滺果断地翻出匕首割去了过长的下摆，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细腿。
不知是否为错觉，屋内的喘息声倏忽变得沉重起来，滺闻声斜目看向那排壮年男子。那些人都血红着眼死死地盯住她，令她产生一种赤身裸体于冰天雪地之中的错觉，心里不禁一阵恶心。
话又说回来，这些人同楼上那些富家子弟完全不同。每个人的体格都极其健壮，与他们在赌厅所见的那些保安人员有过之而无不及。个别几人颈上脸上还遍布着丑陋的疤痕，与其说他们像顾客不如把他们想象成为这个赌场工作的亡命之徒更恰当些。
一抹略微熟络的气味飘过，认真思索了会儿仍旧没有想起气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滺几步上前拉住艾德的袖子，低声道：“这里有种特别的气味。”
艾德蹙眉嗅了嗅，再嗅了嗅，终在满室的香料中发现一丝特别而熟悉的味道。十分感叹地捏上了滺精巧的鼻子：“你这狗鼻子真灵阿。”
滺被他冷不丁的这一手给怔在了原地，脑中闪电般划过某幅熟悉的画面，同样的动作，同样被动的她，那个男人心中如此坦然，那嚣张的眉眼，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场……
“有这功夫嘲笑我不如动动脑子找到这气味的来源！”慌张打开艾德的手，滺大叫着扭过头遮掩眼中的不自然。
艾德挑了挑眉，佯装没有看见她的惊慌失措，就近走到一面壁炉前蹲下，执着铁钳在火堆中翻找着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罗不悦的声音从房间的彼端响起。
艾德头也不抬地回道：“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
滺倚着桌球台，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到底是什么来着……这种熟悉到令人陌生的气味。
“话说这里的地下室好香呐，这个香料是什么花做的？”安暖百无聊赖地坐在桌球桌上拖着下巴好奇地转头去问罗。
“我对花卉没研究。”罗双手环胸冷冷地回了一句。
罗的尾音还未落下，艾德和滺恍然对视惊叫出声：“阿！！！”
“是罂粟!!!”
艾德和滺两人玩毒皆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罂粟类似的有毒植物只能当作入门学科，而且这种花用来做毒品还不错，但用来制作杀伤性毒药不免有些差强人意，两人一时想不起来也纯属正常。
谁知此话一出，墙边蹲靠的那排汉子骤然不安分起来。
滺轻描淡写地扫了那边几眼，依照自己所想弯下腰，在桌面下摸索着什么，很快指尖所触的位置响起一串塑料挤压的声音。
顺手扯下那隐藏于桌面下方的塑料包，撕开封口，白色的粉末便飘了出来呛得她花容失色。
艾德鄙视地从她手中抢过那包装袋，低头闻了闻皱眉道：“果真是鸦片阿。”
“黄、赌、毒，什么嘛，我们岂不是在帮海军做工作了。”滺无奈地将两臂支于脑后埋怨道。
“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什么的完全不适合我们这些坏蛋来做诶，果然还是当作没看见好了。”艾德难得对滺的意见投了赞同票。
“怎么这样阿！如果再任由毒品这样泛滥下去会危害很多家庭的！”安暖气愤地从桌上跳下来。
滺撇了撇嘴将头扭向一边，艾迪扶额叹了口气打算继续说教这位天真儿童却被一旁沉默至今的罗抢去了话头。
“航海不是过家家，伟大航路更不是什么风景胜地，你如坚持拯救众生万事和平的观念，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这条船比较好。”
“我们是海贼，不是救赎者。”
安暖的瞳孔霎时缩小了一圈，茫然地望着罗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小小的拳头用力握紧，指节泛着微白。
艾德第一次见到罗以船长的身份对安暖说教，而且措辞如此无情冷硬，说不诧异是假的。他愣了会儿打算上前安慰安慰那个姑娘却被滺一把拉住。
滺垂眸冲他摇了摇头，便追随罗的脚步而去，高跟鞋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她没有去观望艾德的反应，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女孩一眼。从某种方面说，滺还是可以理解安暖的，她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孩子，也许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纷争，没有欺骗。可命运令她来到了这个地方，与其不自量力地妄图改变世界，还不如改变自己来得快捷真实。自己也是，特拉法加尔也是，他们谁也没曾想过让她变得残忍变得冷漠，只想让她私心一些，看清这个世界，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那条通往地底的梯道很长很长，若不是前方仍旧传来特拉法加尔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几乎会产生恍入梦境的错觉。
约莫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门，特拉法加尔与阿诺正在交谈些什么，望尽了黑色的石壁与幽幽的烛火不免有些视觉疲乏，快步走出梯道却在下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比地下一层还要开阔近十倍的空间，以凹陷的圆形广场为中心，四周呈阶梯状布满了精致的坐席，而在他们所站的这个平面上成环形分布着上百个牢笼，野兽低沉的喘息，人类低声的啜泣交织成一首令人颤栗乐曲。
“角斗场。”滺抱臂冷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有幸看到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是在6岁的时候，也是在这样残忍的舞台，她认识了马琳，利用她的善良，让自己活了下来。
当初不认识她便好了，那样现在活下来的人也许就是马琳了。
特拉法加尔在阿诺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阿诺拿起电话虫拨通了一个号码。
“艾德，贝波马上会下来接安暖，你一个人下来便好。”
滺轻笑着斜了特拉法加尔一眼，阴阳怪气道：“保护欲过度外加心口不一，你这样含蓄那呆兔子肯定不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罗却全当没听见，跳下去观察场地情况。阿诺去寻找这里有没有直通地上的隧道。
待几分钟后艾德也从梯道里走了出来，滺满意地观赏了他的一番表情变化，抱怨起来；“太慢了！”
语罢径自绕着牢笼逛了起来。
笼里的野兽们像是饿了许久，见了活人皆拼命地撕咬着栏杆试图将只离它们寸步之要的美食吞入腹中，而这显然是徒劳。
当他们走过了半圈时，笼里的野兽被人类所替代了。
年幼至刚刚断奶的孩子，大至七八十岁的老人无一不有。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妈妈……呜呜……妈妈在哪里！！”
“不要再折磨我了……杀了我吧……”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沉默者有，喧嚣者也不在少数，无一不例外的是他们眼中的绝望，凄凉和愤怒，在冰冷黑暗的牢笼里，这些负面的情绪如野草般疯长，吞噬着他们的理智和对未来的最后一丝希望。
艾德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眉头皱得很紧。而滺却依然平静淡漠，海色的眸中无波无澜。
直至他们走近最后一间牢笼，墙角蹲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墨色的长发纠结在一起，灰蒙蒙的小脸已看不出她原先的面貌。听闻走近的脚步声，那女孩木讷地睁开空洞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们良久，干裂的嘴唇终颤抖着用嘶哑的声音轻轻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让我回家。”
滺平静的眼眸骤然睁大，痛苦与悲伤在眸中一闪而过便被她垂下的眼睑所遮去。
在艾德的记忆力，多拉米尔•滺是一个冷血，自私，沉稳而心思缜密的一个女人。那时的她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艾德却选择将她当作一个女人来对待，因为，在她的眼中，你永远看不到孩童的纯真与烂漫。她的眼睛总是冷冰冰地直视着你，如若你偶然拥有在野林中度夜的经验，你会发现，她的眼神和月圆之夜的孤狼一模一样。
她是一匹凶猛的野兽。任何人任何事于她而言，皆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的只剩下自己的影子。
这样的她，却露出如此平凡的表情。
那一刻，半年以来疯狂折磨着她的思念与为往日鲁莽行动的后悔齐齐冲上了大脑，心野有如狂风过境般凄凉而荒芜。
她无助地紧紧抱住自己，纤细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曾发誓再不会为任何一份温暖而心动，因为她比谁都害怕失去。她也曾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眼泪还是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艾德，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