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要什么》Nix

1、短篇

　　“常乐，打好这份文件就去午餐吧。”唐尹交代好任物，急忙同助手出门，赶去宿生公司谈一项企划案。
　　“好，唐姐。”电脑后，有人清脆的答应。
　　常乐看看腕表，还不到11点半。5分钟打好文件不成问题。可孤单一人坐在餐厅，到哪儿听八卦，同谁讲是非？整栋办公楼里的员工，唯一共同点就是准时。12点不到，没人出门；5点一过，没人留守。
　　不知不觉间，文件打好了。看眼腕表，11点38分。剩22分钟，整理座位吧。将电脑到椅子擦拭一遍，抽屉中的杂物也重新分门别类。再看眼腕表，11点50分。去茶水间整理整理，讨大妈开心，说不定明天就有免费早餐吃呢。11点59分。从皮包中拿出镜子看了看，自信一笑。表皮还年轻，涂上唇膏已够漂亮。时针指向12点，兴高采烈踏出办公室的左脚，却被电话铃硬生生定格在空中。接，不接，接，不接。
　　“您好，引线广告公司。”声音依然热情。
　　“常乐，太好了，你还在。帮我将办公室的蓝色文件夹送到宿生公司，开会急用。”老板就是老板。
　　无奈乖乖遵命，拿着文件奔入电梯，抢坐人家的Taxi去当邮递员。
　　高峰期，塞车吓死人，这也是她为何宁可隐忍公司餐厅难吃的饭盒，死不肯出来寻食。
　　老板在一栋豪华大厦门前焦急等待。见她下车，急忙夺过文件，便无影无踪。

　　常乐此刻饿得眼冒金星，想就近找地方随便吃些东西。
　　“小姐，不巧，没位子。”
　　“小姐，对不起。。。”
　　原来吃顿饭也如此不易，可比抗战年间。
　　“小姐，您若是不介意，宾桌行吗？”
　　她爽快点头，有的吃就好。
　　侍应引领她走到角落的位子，一男子正低头进食，速度惊人。
　　“对不起，打扰了。”语毕，坐下来。
　　“您慢用。”男人起身告退。
　　哦，原来不喜同人宾桌。走了好，还我清静。
　　没多久，侍应送上午餐，随手收拾桌子。另一位单身客人被领到对面。
　　“对不起，打扰了。”语毕，坐下。
　　她没抬头，实在没时间多哈拉，还赶着去上班。平日可以吃上45分钟的午餐，今日不到5分钟就解决掉。满足地仰头喝水，刚好与对面人碰了个正脸。曾几何时，同前人未婚夫吃饭，抬头就看得到对方双眼。
　　她只道，“您慢用。”便结帐走人。

　　下午5点准时下班。常乐下定决心，电话铃再想，也决不接听。
　　“唐姐回来啦。”
　　不巧，电话铃在老板走进门的霎那响了。她头皮发麻，恨不得痛打对方一顿。
　　“您好，引线广告公司。”声音依然亲和。
　　走出办公室，时间已是5点20分。真不知道去哪儿好。
　　“还没走？”一辆BMW停在眼前，车窗慢慢被摇下，原来是唐尹。
　　“去哪儿？我送你。“
　　看了眼对面人挤人的公车站，苦笑上车。“回家。”
　　“你孤家寡人回去也是独守空房，不如陪我去逛街。今晚还不知该穿什么。”
　　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又要被骗去宴会陪她。“还是送我回家吧。”她央求。
　　“好常乐，陪我去吧，今次定比上次，上上次好玩。”
　　她心想死也不去，可不争气的头还是在对方软攻下，无力轻点了一下，真没用。

　　捧着美酒佳肴，躲到角落大块朵耳。手机突然振动，来电显示，是好久没见面的前任未婚夫。她拔掉电磁丢进手提包。

　　“介意我坐下吗？”
　　声音有些耳熟，抬眼，原来是午餐同桌之人。她虽算不上过目不忘，记忆力也确实惊人。此时唐姐走过来，开口说话，却不是对常乐。
　　“这不是宿生的沈经理吗？。。。”
　　拿起高角杯，识趣起身让位。

　　“小姐。”又来只苍蝇。
　　她回以微笑，等待下文。
　　“有兴趣拍香槟广告吗？”如发现新大陆般，对方一脸着迷地盯着眼前人。却也并不罗嗦，直接切入主题。
　　常乐先是一愣，而后只当对方酒后胡言。
　　“这是我的名片，请好好考虑。”
　　出于礼貌，她接过，道声失陪便离开原地。
　　来到唐姐身边，说不舒服，先走了。
　　走出宴会厅，向Taxi招手。心想，明天一定要报消车费，不然这月工资怕是不够用了。
　　一辆银灰色敞篷跑车停在眼前，“去哪儿？我送你。这儿不好叫车。”
　　他说话与前任未婚夫同出一格，一样的无赖。她差点笑出声，酒店门口不好叫车，未免曾强。“不用麻烦您了，沈先生。”没说出口的是她讨厌敞篷车。曾经因前任未婚夫的敞篷车而大吵一顿导致分手。

　　他不勉强，打声招呼就走了。常乐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如常上班。
　　唐尹走过常乐办公桌， “昨天是不是喝太多？”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
　　常乐傻笑。她的父母经营一家小酒庄，她从小喝酒喝到大，如今已百酒不侵，喝酒如同喝水，多少都一样。
　　“对了，你有兴趣拍广告吗？”
　　“啊？”常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宿生公司说看上我的秘书拍此次香槟广告。”唐尹也在纳闷，怎么会让常乐这未满21周岁的小女生去拍香槟广告？在外国可是违法的。“算了算了，我帮你推了吧。”
　　“谢谢老板。”常乐松口气。

　　可她们俩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周，宿生公司坚持要由常乐接拍此广告，否则拒绝签约。他们解释说此香槟浓度很低，同普通饮料无异，希望推向年轻阶层。他们认为常乐形象健康，是广告女主角不二人选。
　　“我不拍。”帮人家拍香槟广告，还不被爸妈逐出家门？
　　“我说大小姐，这么好的机会人家盼都盼不到，你就拍吧。”唐尹转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不停游说，“他们出的价位真的很高。。。说不定你一举成名。。。”
　　“不拍不拍就不拍，大不了我辞职。”
　　“死丫头，救救你表姐行不行！我鲜鱼翻身就靠这项广告企划案了。本公司10来员工的生死存亡也全凭你的一念之差。”她终于使出必杀计，“你停学，逃婚的这半年，是我好心收留你当我的秘书，你就不懂知恩图报？”
　　很遗憾，并没得到如期反映。常乐一旧赖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样吧，姨妈姨丈那儿我去说，他们答应，你就拍。”虽然唐尹没多少把握。
　　常乐一开心，跳下床表示同意。反正他们一定不会答应。

　　周五下午3点机场大厅。由导演，摄影师，化妆师等人组成的10人小组围在一起，最后一次查看物品是否带齐，准备托运。
　　“常乐，到那儿听话，别耍性子。。。”二老在电话另一端不停叮嘱。
　　“爸妈，你们怎么答应让我接拍广告？”常乐到此刻还不清楚，怎么就被不明不白地“卖”了。
　　“这个。。。恩。。。这个。。。”二老半天说不出话。
　　唐尹背着行李走过来，一脸奸笑，“因为啊，他们前段时间，刚好进了一大批皇冠香槟。借你的广告宣传，在彼岸华埠，效果也一定很好。”
　　常乐恍然大悟。

　　常乐爱煞风景如画的西藏雪山。2天工作6个时辰。剩下时间，她多数会拉着唐尹到处走。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来观光旅游的。
　　广告场景是在雪山脚下，女主角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赤足站在小河中央慢慢苏醒，迎接日出。他们要掌握好每天仅有的半小时黎明。刚刚入春，天气冷得要死，河水更是参杂着雪。导演一声开机，常乐即刻脱下羽绒服，一脸笑容，下水准备。若不是年轻，早已受不了。

　　半个月后。
　　“请问皇冠香槟广告可是贵公司所。。。”
　　“是的。”
　　“可否约个时间。。。”
　　“下周3下午2点。”
　　“这周。。。”
　　“对不起，请等一下。”
　　“您好，引线广告公司。”
　　“请问贵公司接拍电气广告吗？”
　　“是的。”
　　“可否约时间。。。”
　　“下周4上午10点。”
　　“可否早。。。”
　　“对不起，清等一下。”
　　“您好，引线广告。”
　　广告播出，效果惊人。常乐在引线广告公司办公室接电话接到手软。

　　5点准时下班，电话一律转入留言信箱。
　　唐尹在楼下车中等候。“亲爱的表妹，公司终于活过来了，我们去吃饭。”
　　常乐疲惫地昏睡过去。相较于当年轻松混日子，近来可说是忙得不知天昏地暗。
　　睁开眼，人已经抵达一间服装店。常乐迷迷糊糊被套上一件又一件裙子，由不得她不醒。
　　“表姐，他们在干嘛？”
　　“你怎么忘记了，我们去参加宿生公司的舞会。”
　　“哦。”刚要继续睡，突然回神，“表姐，我没答应啊。”可惜反对无效。

　　常乐一张素脸，白色裙子，所谓青春便是最有力的武器。
　　即来之，折安之。宴会中，她欣然接受各方宾客投来的注目礼。

　　一周后，常乐失业了。一炮儿红的后遗症是整天不停的骚扰电话，大群人守在公司门口索取签名。不但自己被打扰，害的大厦其他部门也不得安宁。无奈之下，只好另览出路。可说来容易，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唐尹对此表示歉意
　　“常乐开门，好消息。”
　　日上山干，常乐还在与周公下棋。近来习惯晚起，电话拔了，守在家中没事看看电视，看看小说，上上网，聊聊天，省钱又清闲。等风波过了，再去找工作，反正广告酬劳够她休假3个月。本市居民最擅长的莫过于遗忘。香槟广告新鲜几天，习惯了就没感觉了。
　　“开门开门。。。”
　　无奈起床开门，见表姐一脸大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常乐，陆导演。。。陆导演。。。”
　　递她一杯水，先顺顺气。
　　唐尹喝得急，被水呛到。等恢复过来，已过了5分钟。“国际知名华裔导演陆品毅，认识吧。”
　　常乐笑，“我还认识美国总统布希呢，可人家不认识我。”
　　“他亲自打电话来，希望你参演他的新剧，好像是扮演一个山村盲女。”她一脸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常乐沉默。
　　“还考虑什么，多好的机会？他拍的影片几乎各各获奖，里面的演员无一不备称赞。”
　　常乐沉默。
　　“你倒是说话啊。”唐尹急了。
　　“表姐，我累了。让我静一静。”
　　房门被锁上，与外界隔绝。

　　常乐试着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被名利充塞整个脑袋。该不该接受这意外的惊喜，关乎于未来要走的路。
　　每个女孩儿都有过明星梦，她也不例外。可是自己不是科班出身，演技自然不比被陆导演捧红的明星，个个都是真才实料。演砸了，怪演员悟性不高，灵性不够，各方一定大骂。演好了，更麻烦，难道从此真的要当个明星？让人品头论足，失去隐私权？
　　她越想头越大，干脆蒙头大睡，将一切抛之脑后。

　　再次转醒，已是傍晚，有人敲门。
　　“柏安？”
　　常乐被门前人一把抱起。她生气大叫，拼命挣脱，却只是徒劳无功。
　　“你怎么找到我？”她终于放弃，怕惹出更多麻烦。
　　“心电感应。”大言不掺，还嬉皮笑脸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冷漠，面无表情，双眼却左闪右闪，不敢与对方直视
　　柏安只说了3个字，“我爱你”

　　第二天清晨，唐尹提着早点来到常乐家。翻出钥匙开门，只见平时零乱的房间突然整齐了许多。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奔入卧房。果然，人去楼空，只留一封信。她无奈笑笑，波了通长途电话，“姨妈，常乐被柏安带走了，现在应该在回家的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