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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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晚上，吕乐和全家一起吃饭，他下厨炒了几个自己拿手的菜，买了家乡小店特制的烤鹅，那是小时候妈妈常提起却总不舍得吃的，也买了邻街饭店里特制的“纯粮”，那是父亲的最爱。
而他知道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妈妈的胆不好，早已不能吃高蛋白的禽类了。
而爸爸的高血压，也已经严重到了禁酒的地步。
他擦擦手坐下，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尴尬的对爸妈笑笑。
妈妈倒上一杯纯梁，“乐子，你这么多年不回家，爸妈挺想你的。今天，妈喝这42度纯粮。”
爸爸忙夹上半个鹅腿，“你妈替我喝了这酒，我替你妈吃这鹅肉。”
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吕乐举起杯，：“爸，妈，做儿子得这么多年东奔西跑，没能膝下尽孝，请二老原谅儿子。”
吕乐的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膀：“回来就好。”
一大口纯粮，火辣辣的下肚，吕乐红了眼圈。
又举杯敬兄嫂：“哥哥、嫂子，这么多年你们伺候爸妈辛苦了，小弟在这里敬你们一杯。”喝完两杯后，吕乐低下头，擦擦嘴角：“我最近有篇论文要赶完，不能来陪爸妈了，最后一篇，从此以后不再碰考古了，算是了我一桩心愿，爸妈和哥嫂见谅。”
家人都笑了，“这傻孩子，搞考古搞了这么多年，哪时候见家里人拦过你？”大哥也说：“不搞考古好，回家来帮哥哥做生意。你从小就聪明，念书又多，生意上还是自己家人靠得住。你回来，咱一定能做得更大。”
吃完饭，吕乐早早要回自己住的小公寓。
下楼，回望自己家的窗子，吕乐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儿子不孝了。”
夜里，吕乐拉好窗帘，在家里点上红烛，那孩子不知习不习惯灯光，莫吓到他。
按记忆中的身量准备了几套衣服，那孩子不知穿了什么，莫冻到他。
桌上放满了各样的点心和水果，那孩子这千年来留在战场不肯离开，莫饿到他。
吕乐一边想，一边不停的看表，拿出短剑，放在红色的缎子上，隔着缎子摩挲着。
十二点的时候，吕乐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铜钱，拿起小刀，在手指上划了长长的口子，怕不够，还硬生生的挤了几下，将血滴在短剑上。
鲜血很快布满了短剑上雕刻的花纹，滑落在红绸上，短剑在鲜血的滋润下，渐渐变成暗红色。
短剑旁边隐隐闪出一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赤裸的少年。
是风儿。
那熟悉的眉，灼亮的眼，秀气高挺的鼻，红而薄形状娇好的唇，那修长的双臂，结实的胸膛，白皙的腿，在红烛的摇曳中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吕乐摒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把心上人吹走了。
世界安静的只剩下挂表的嘀嗒声，吕乐的眼里只有那个缓缓真实起来的影子，那影子的眼也直直的盯着他，眼角蕴着一滴泪。
终于，一个活脱脱的风儿站在吕乐面前了，扬手肤上吕乐的脸，一声轻叹：“将军。”
吕乐一把将风儿揽入怀中“风儿，风儿！”
一千年了，终于又看到日夜思念的脸，穿过千年的岁月，与少年时总在怀里撒娇的那人重合了，与认真学习诗书骑射的那人重合了，与军中沉稳睿智的那人重合了，与黄沙中握着短剑含笑倒下的那人，重合了。
吕乐紧紧地抱着风儿，仿佛要把风儿揉进自己的灵魂里一样，颤抖着肩膀，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一滴一滴滴在风儿赤裸的背上。
一千年，你还记得我么？
难相忘，怎能忘？
在你怀里的日日夜夜。
病痛伤心时的声声细语。
温柔的手，温暖的怀。
风儿全身冰凉的，吕乐把头埋在那丝绸一样的肩窝上。
“将军，风儿想将军了。”一声细语。
吕乐抬起头，对上风儿闪亮的眼睛。“嗯，我也想你。”
拿出大红的长袍，那是吕乐根据记忆去裁缝店托人做的，吕乐给风儿披上，“我们成亲吧。”
风儿吃惊的望着他。
吕乐笑了，摸摸风儿的头，“看，这是我们的喜堂，我们的红烛和我们的家，今天是我们两个的婚礼，让天地见证我们的相爱好了。”
风儿的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但他仍然笑了，泪珠顺着腮边滑下去，滴在红袍上。
红烛下两个硕大的红喜字，两个人在窗前跪下。
圆月当空，玉盘儿一样，奶白中透着些微黄，那本该略显清冷的光芒竟格外的温暖。
恍然间，吕乐觉得那着红袍的风儿仿佛从未经历过战场，从未踏过千年孤寂，仍是那将军府无忧无虑的稚儿，扎着髻子，扬着灿烂的笑脸。
吕乐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吻上那红唇，发出了满足的叹息，那种感动像心里攒动着什么，想要挣破胸膛，窜出来表达自己。
那感动在心里发酵着，增长着，叫嚣着，这个恋了十年，念了千年的人儿啊，终于在身边了，可以看得到，触摸得到，亲吻得到。
“可以么？给我？”吕乐一边吻着风儿的耳垂，一边轻声问着。风儿没说话，抬起手，紧紧环住了吕乐的脖子。
终于和风儿结合的一瞬间，吕乐有种超越真实的感觉，心本来已经觉得被塞得满满的了，可忽然又更满了一些，于是才想起，之前一直是缺了什么的。那是一种得到一切的满足，充实的让人不安，幸福的让人害怕。
风儿咬着牙，眼眶含泪的样子让人心疼的不能呼吸，吕乐更紧地拥抱住他，喃喃的说：“我决不再失去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