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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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虽然多话，却不是不识相的人，用她的话，或者说她爷爷的说话那就是不能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惹人厌，在兰容止那么声色俱厉的喝止她跟随，回来后又一言不发、倒下蒙头就睡的情况下，胭脂什么也没问，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倒是兰容止先受不住了她的安静，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用手指戳她，“干什么？说话！”
胭脂迷惘的看着她，“说什么？”
兰容止忒讨厌她那双眼睛，你说你又不是星星你闪什么闪？兰容止郁闷了。“随便。”
“可是我没有想说的啊！”
“你平时不是最多话的？装什么沉默？就说......说你的‘爷爷说’也可以。”
“可是爷爷说了那么多话，我不知道说那些好啊！”
兰容止真想把她的脑瓜子掰开了，你怎么就这么笨？安慰你懂不懂？“随便，你想到那些就说那些！”
胭脂更疑惑的看着她，“可是你明明都不想与我说话，为什么非要我说话不可？”
“你......”兰容止想捏死她了，又想捏死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导致她脸上清白交错，加上神色不善，便显得有些狰狞了。胭脂畏惧的看着她，嗫嚅，“那我给你说挖到罐子的事......”
兰容止“呯”的躺下，“闭嘴，我不要听！”
胭脂弱弱的“哦”了声，又问，“你是不是要睡觉了？”兰容止没理她，心里郁闷不已，更加为自己竟然为她生闷气而更加郁闷。胭脂见她没作声，小心的为她盖上被子，兰容止愤怒地掀掉，别烦我！胭脂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良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就是了，何苦对我发脾气？”
兰容止的无名火猛地被点燃。你说你一臭小鬼你学什么人家装老成？你凭什么对我说教？兰容止猛地坐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怒吼，“你说什么？我不可以对你发脾气吗？”
胭脂畏惧的看着她，目光闪烁，然后低下了头，声音充满了委屈和难过，轻轻的问，“不可以告诉我吗？”
兰容止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只是刚才一瞬间，就像鬼遮眼，什么也不想顾了，就想发火，看见她那副受尽委屈欺负的小媳妇样，又不由得讪讪的，现在的小孩就是矜贵，说话语气重点也不行了！兰容止纳闷了，“说什么？”
“不开心的事啊！虽然我年纪跟你不一样，可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平等的啊！”
“平等？什么样的平等？”兰容止疑惑了，或者说惊奇了，她歪着头，脸上带着一种神气的表情冷笑，“我看不出我们哪里应该平等！”
胭脂涨红了脸，眼神显出一种异常愤怒的神色，并且越来越强烈，兰容止在那种强烈愤怒表情下收起了脸上戏谑冷笑的表情，愣愣的看着她，不解她这种愤怒什么，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她不过说出了实话而已。胭脂语出惊人，石破天惊，“可是......可是我们不是在恋爱吗？那应当是一样的啊！”
兰容止彻底的呆住。好久没法消化那句话的意思。只脑海不停的回音般的想着她那句话：可是，我们不是在恋爱吗？可是，我们不是在恋爱吗？可是，我们不是在恋爱吗？..................
兰容止怔了好久。“所以......你觉得你有什么事都跟我说了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应该告诉你？”
胭脂有些犹豫的看着她，“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兰容止冷笑，“你在向我证明你在胡搞蛮缠吗？”
胭脂没作声。兰容止说我很累了，不要再烦我了！背对着胭脂躺下睡觉了。
许久。
兰容止听得她声音轻轻说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信任我。”
兰容止郁结了，心说果然是小鬼，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她心烦，不欲与她争论，随口应道，“那也许是因为你不值得信任！”
胭脂随即反问，“那你要怎么才相信我呢？”
“等你做了值得我信任的事再说吧！”
她没想到胭脂会把这句话记得那么牢。
胭脂没再哼声。兰容止用着一种“话题到此结束”的打发语气说，“好了，别闹了。睡觉吧！”
胭脂爬起来，“我不睡了。你睡吧。我起来打坐。”
兰容止心里郁闷不已，现在的小孩真矜贵，打不得说不得，口气重了，还得跟你赌气！不理她，睡自己的去了，却怎么也睡不着。本来她一直在纠结自己母亲的事，结果被胭脂一闹，便分散注意力了。
她作那个梦也不是一遭半遭了，由来已久。梦里她母亲狠狠的掐住她脖子，她无法呼吸，只见母亲狰狞变形的脸，然后每次都在快要窒息时尖叫着出一身冷汗醒过来。兰容止不知道这只是梦，还是现实中真发生过这样的事：她母亲掐住她脖子要掐死她！那时候年纪太小，记不清楚了，或者说不愿记清楚。兰容止想起在那间隐秘别墅等待小章汇报执行任务结果时，老莫无意中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母亲本来有个很般配相爱的爱人，爱人却横死，然后她嫁给了她爸爸生下了她，再然后，就是眼下这般情形：她抛夫弃子离群索居并且拒绝见他们。无论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女儿。
兰容止心想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不喜欢，从一开始不要嫁就好了，难道是她父亲使了什么手段逼迫她？可是她父亲跟那个叫阿英的，不是好兄弟吗？就算不考虑兄弟的情谊，也得考虑到别人的眼光，所以她父亲不可能逼迫她，那她本身是愿意的？或者是......兰容止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她母亲极可能婚后发现了她丈夫就是害死了自己爱人的凶手，她无法报复又不能容忍，所以采取消极的避世作为抗议？又或者是她父亲真的采取了什么手段迫使她母亲不得不嫁给她，她母亲怀恨在心，所以想杀了她？又或者她母亲痛恨她父亲的花心，所以想杀了她作为报复？
可是不管怎么想，那个猜想，都避免不了一个实际的矛盾，那就是：她母亲憎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兰容止为这个结论抑郁了好几天，然而她却没有叫人去调查这些过往，倒不是怕她父亲知道，她完全可以在不惊动她父亲的情况下挖到“料”，是她不想知道。兰容止觉得即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兰容止睡不着。外面天色已亮。秋深的晨早亮得晚，可外面已经显出了光亮的色彩，说明已经超过她平时起床的时间了。兰容止转过身，看到胭脂在原本摆放她小床的角落里背对着她打坐，一副孤寂落寞身影，兰容止心有些软，起身，赤脚走过去，跪地从背后抱着她，轻说你在面壁吗？胭脂有些闷气的没理她，兰容止轻轻的蹭着她头颅，低声温柔地诱哄，胭脂......乖，叫姐姐好不好？胭脂受不了她温声软语的姿态，低低声的叫了声，姐姐！兰容止把她扭过来，轻笑着问，你在生我气么？胭脂说没有。兰容止无奈了，你这副脸不是生气是什么？连表情也不会隐藏的家伙还敢大言不惭？兰容止看着她眼睛，胭脂倒是自己避开了，兰容止叹气，我在别人面前装脸色，不想在你面前也装，所以如果我发脾气乱说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胭脂听着这番似是而非的说话，有些惘然的“哦”了声，她并不是太懂大人世界里的阴谋诡计权术策略，然而兰容止的话让她有一种沉重感，她想说点安慰的说话，然而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只是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声好！兰容止把头埋入她颈窝，呓语般的问，胭脂，我真待你好吗？胭脂说好！没有一分犹豫，兰容止笑了笑，那便好！
兰容止熬了几天，终究熬不过，虽说派锦葵去看过，却始终不得心安，她要亲眼看见才好！她去见她母亲。她母亲却是不愿见她，可是兰容止非要见谁，也没人敢阻拦，所以兰容止还是一脚踏进了兰母的佛堂，兰母一身缟素，身形清削妙曼，光是背影，已是十分吸引，兰容止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很难想象这么个吃素礼佛的美丽女人，竟然心狠手辣得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儿——兰容止又有些混乱，这番想法，仿佛已经认定她母亲真是想掐死过她了——她对年少的事，其实早记忆不清，为什么有那种笃定的“语气”？难道那是真的吗？她便有些惶恐，她刚想退出，兰母却冷冷的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莫要沾污我的佛堂！”
兰容止笑笑，笑不达眼底，“我又不是第一次‘沾、污’了，你又何苦现在才发脾气？”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你们要的那些金银财宝毒品枪支！”兰母站了起来，一张跟兰容止相似却更清瘦的脸庞，因长年累月的吃素，加上年纪，皮肤显得有些松弛苍白，却仍然不失美貌，一双眼睛透出冷冽尖锐的光芒盯着兰容止，仿佛要将她看透射穿。兰容止说不干什么，兰母冷笑，“你要告诉我你是来看我的吗？那可真不敢当！免了吧！”
兰容止看着她，慢慢的，眼里透出一种尖刻的色彩，那是一种自我保护本能的显现，她说，“看来你的吃素真没效果，你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刻薄！别自作多情，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的声音由低软转变为尖锐，目光凌厉，基于那种想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本能，凶狠更甚，“那时候，你是不是真的想掐死我？”
兰母背过身，冷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你们这种人渣，除了阴谋诡计害别人，还会什么？”
兰容止心一抽搐，脸上却微笑，“连自己只有六七岁的女儿也下得手去杀的难道就是菩萨了？妈妈......”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柔，说的话却十分尖锐，因为用格外温柔的语气说出来，所以越发的刺耳难听——“请不要自欺欺人好吗？”
兰母僵住，然后愤怒的转身，兰容止却已掉头离去，兰母木然的站着，看着她冷硬的背影没在了转交的门窗，渐渐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奇特的、凄凉的光，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永远没机会说出来了——
晚上，一通恐慌的电话打到了锦葵手里，锦葵听着，脸色也是大变，锦葵不得不去禀告兰容止：大小姐，夫人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