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酒》笑杳

1、第 1 章

　　什么时候开始猫和老鼠竟然能和平共处了，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醒悟过来的时候，展大人已经成了江宁酒坊的常客，一红一白或者一蓝一白两个身影一起出现也成了常事，若是哪天只有其中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反而还会觉得奇怪。
　　所以这日只有展大人一人坐在酒坊中的小桌旁喝茶的时候，路过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忍不住进来张望了一下，奇怪着那个白五爷今日怎的不见。
　　“那小子啊，我让他擦酒坛子去了！真是的，每次看到展昭就知道吵啊吵。你们说说，这有什么好吵的呢？人展昭的名号是皇上御封的，他那么不服气，把自己的名号改成锦毛虎啊！您说是不是！”
　　喝着茶的展昭闻言又是低头浅浅微笑。从第一次听到江宁婆婆这样说时，他就止不住的嘴角微翘，直气得当时在场的小白鼠七窍生烟原地里蹦来蹦去想发作却也只能强忍。他当时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憋屈的白老鼠，心下的爽利还真是不言而喻，毕竟平日里都是他被那小白鼠气得欲发作而不能。
　　只是这茶喝了小半日，却仍不见白玉堂，就连展昭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江宁婆婆第四次来帮他添水的时候，展昭终是犹豫一下，放下手中茶杯道，“展某饮了婆婆无数好茶，正思量着没有可以报答之处，不如今日我也帮您擦擦酒坛，也可帮白兄省下些许气力。”
　　在壶中倾下满满一壶热水，又将壶盖仔细盖好之后，江宁婆婆方抬了头，提着水壶望着展昭笑道，“嗨，那小崽子留着那一身劲头也是给我四处捣乱，倒不如让他老老实实一个人擦个痛快去吧！展大人你好好坐着，试试我这里新做的糕点。”
　　“婆婆，可是白兄已经擦了半日……”
　　“哎呀，你这一说倒也是，我那酒窖里通共也只得那么几坛子酒，那小崽子从太阳上山就进去擦了，算起来……这都有一整日了呢。”
　　江宁婆婆望着门外西沉的夕阳若有所思，嘴里自言自语般说出这番话，倒教展昭心下竟然咯噔一沉。
　　“婆婆是说，白兄已在酒窖内呆了整整一日都未曾出来？”
　　似是听出展昭强自压抑的语气内的焦灼，江宁婆婆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水壶之后挥了一挥手，面上神色颇有几分不在意。“没事儿没事儿。他啊，不会出事。”
　　“话虽如此……”
　　“展大人尽管放心，老身敢打包票，那只没毛鼠现下定是好好地呆在酒窖内。只不过啊，我老婆子的酒，可就要有事喽。”
　　不明白江宁婆婆究竟是在打着什么哑谜，心中焦急不减的展昭匆匆抱拳之后，竟就直接绕过江宁婆婆冲着酒坊后院奔了过去。
　　摇头笑着跟在神色匆忙的展昭身后，在这只御猫难得粗暴地摇撼了几下从外面锁上的酒窖大门，之后甚至竟还抬脚欲踹时，取了钥匙的江宁婆婆忙忙出声喊住他，待展昭讪讪退到一边时，慢条斯理地去开了酒窖大门。开锁的时候还悠闲解释道，“若不是锁上这一道哇，他哪肯那么老实呆在里面给我乖乖擦坛子！”
　　一边低头恭谨应着“是”，展昭一边偷眼去看婆婆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几次想要冲过去取过钥匙自己开门，却还是硬压下了这份冲动。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间过后，只听咔哒一声，然后便是木门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
　　捺定性子跟在婆婆身后进了不大的酒窖，在看到歪在地上手边还勾着一个酒坛子的白色身影时，展昭狠狠松了一口气。
　　“看吧，我就说他不会有事，有事的是我老婆子的酒嘛！”
　　“婆婆说的是。”笑容重回脸上，展昭不由得在心底暗笑自己方才竟失了算计。这里可是江宁酒坊，这只小白鼠的地盘。更何况这江湖上，又有几人能伤得了这只锦毛鼠。
　　“啧啧，这臭小子，这鼻子还真是老鼠鼻子！老婆子我只收了这么一坛子醉红尘啊，竟然还真让他给挖出来全喝光了！”
　　江宁婆婆说着已在躺倒在地，脸色酡红，正睡得一塌糊涂的白玉堂身边蹲了下来，甚至还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这只醉酒老鼠的身上狠狠戳了几下。
　　跟着在横在地上的白老鼠身边蹲下，看着江宁婆婆举动，展昭不由侧了脸，暗暗偷笑。
　　而许是醉梦中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仍在大醉不醒的白玉堂哼了一哼，皱了皱眉头，将手边酒坛子往自己身边又揽近了几分，整个人在地上蹭了几下之后，继续睡的是天塌不惊。
　　“你说我怎么养出这么个酒虫！这醉红尘本就酒劲儿大，纵使刘伶之辈怕也是能醉上个两三天，这个臭小子没人家的酒量，倒也敢动我这坛子酒。这会儿在这里醉成这样，真是让展大人见笑了。”
　　“婆婆哪里话，展某怎么会取笑白兄。”
　　“这话倒也是。这酒劲儿足，那香味也是颇为浓酽。所以当日我得了这坛子酒，特意将那坛口封了一层又一层，不想还是让这小子给翻了出来。他这鼻子，都快赶上狗鼻子了。倒还真是不枉了他没毛鼠的称号，果然就会四处钻爬偷东西！”江宁婆婆这番话，言语里似有嗔怪之意，声音里倒是露出几分笑意，说到后来，那语气里竟也带了几分得意。说毕，还望向了展昭，直到看到他点一点头之后，方才继续说道，“所以倒是也活该他这一场醉。正是越香醇的好酒，便也就越发醉人。展昭，你说是也不是？”
　　微微一愣之后，展昭稍稍低首，道了声“是。”而待他再抬头时，江宁婆婆却已经离开了酒窖，只留了他和地上那只醉得一塌糊涂的小白鼠两人在此。
　　摇头笑了一笑，展昭忙伸手将地上那人睡了都不忘的酒坛子小心拿到了一边，然后托住他后背将人扶了起来。
　　都说醉酒的人像一滩烂泥，这话倒果真不错。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被扶至坐起的白玉堂晃了几晃之后，无知无觉地朝自己怀中一靠，若不是自己伸臂揽住了他后背，估计他整个人又会慢慢滑到地上。
　　“白兄？”凑近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靠在展昭身上的人却是半丝反应也无，兀自睡得香甜。
　　情知敲锣打鼓也叫不醒这只小白鼠，展昭无奈一笑，小心将人移到自己后背之上，站起身来抬脚就往那只小白鼠的卧房走去。
　　待将人在床上安顿好，太阳早就落山，天边晚霞正好，一片嫣红，正如此时那只白老鼠的脸色。
　　窗前展昭微笑回身，看着床上似是做了什么好梦，正嘴角微勾的白玉堂，心底默默念叨着之前酒窖里，江宁婆婆的那句话。
　　越香醇的好酒，就越发的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