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映的爱》单*

8、第八章

　　时间转眼就那么过去了，恍若眨眼般的快，快得让人觉得像是在做梦，不切实际的恍惚。
　　到意大利已经三天了，第一天她用来调整时间差，第二天被赶鸭子上架的拍婚纱，今日，则和妈咪一起看着婚纱照，说实话，这些相片她也是直到现在才看到，因为他坚持让妈咪和他们同时看。她也没反对，反正对她来说没有差别。
　　台湾的婚纱照与意大利的婚纱照硬是成了厚厚的三大本，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会照了这么多。感觉上在意大利照的会少些，因为照到后面，她实在是倦极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月娥，我儿子很帅吧？”看着照片妈咪骄傲的说。
　　“嗯。”她随意应道，抬头瞄向在看公文的他。是很帅，帅的危险呀。
　　她可不可要求他平凡一点？至少，不要一目了然的高高在上。要不，在路上，她和他只是单纯的路人，彼此不认识，那样她会舒服些。她真的不喜欢被人当展览观赏，而在他身边，注定是件令人好奇的物品。就如同在照婚纱时的情形。她那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地方，那里根本不是照相馆，好不好？改当菜市场，行不行？
　　要不要把她整个人拆了拿去分析一下他娶她的原因所在？？他们的眼神透露的就是这个信息——回去后有女儿的把女儿COPY成她的模样或性子；没女儿的也不要紧，认个养女什么的，也弄成她这样子，一切就为了吸引他，最好能把她休了娶他们的“女儿”，那就天下完美。
　　再回想起那些女的，她的头又泛疼了……
　　不要脸？——她吗？她的脸还在，好吗？无脸鬼要到日本去找，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没有五官的活在世上，日常生活是个问题。
　　她是怎么办到的？用什么手段吸引他？——她有吗？她只不过是被甩后难过的跑到比较没有人的公园偷偷哭泣好不好？谁料得到他会“雅致”大发的跑去那里和人干架，还连累到她，害她“荣幸”的沦为他的累赘……
　　想到那时的情景，心还不由得的怦怦跳，那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的体会呀，以后千万别在叫她给倒霉的碰上，十条命都不够用，考虑着和阎王商讨着多个七八个胆来壮一下，血腥的场面不好享受，反倒会折寿。
　　“怎么了？脸色不好，不舒服吗？”妈咪关心的问道。
　　“不，没什么。”她摇头说道，小声的在她耳旁低问，“妈咪，你觉得他是看上我哪一点呢？我总觉得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他呀。”虽然相处才几天，但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意大利妈妈，很自然的和她亲近在一块。
　　摊手，妈咪说：“我不是他，你应该问他才对。况且，任何一个都有吸引人的地方，你别把自己说的一文什么的。再说，讨厌一个人没有理由，同样地，喜欢一个也是没有道理的。爱情来的突然，挡也挡不住，它的奇妙没人可以形容。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喔——”

　　不知不觉间，在台湾照的相片看完了，选了十来张要加洗的。突然想起相馆里的老板开口向她讨几张相片，说是要加洗好做一下宣传，或许，就是这几张吧。幸好她没答应，否则——老天，让她残疾吧，眼不见、耳不闻，乌龟鸵鸟——里面的画面都让她觉得好暧昧、好尴尬呀。
　　改看在这里照的相片，就在她们刚翻开第一页时，批烦公文的他放下笔，走过来，很自然的端起她的柠檬茶，优雅的喝着——虽然，除了咖啡和酒，他几乎不喝其它饮料。
　　“累了？”他妈咪开玩笑似的问，“以前让你批个三天三夜都不见你愿意停下来休息呢。怎么这回才几个小时你就累了？昨晚太累的缘故？”
　　觑了他妈咪一眼，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暧昧，他说：“没有，她还没习惯。”
　　“不会吧？！”低叫一声，难以置信，这根本不是他的一向作为。天啊，她儿子到底有多在乎他妻子呢？！她不可思议的怪叫道，“你们还没有上过床？！开玩笑！”

　　老天，挖个地洞让她钻吧——
　　难为情的垂下头，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妈咪所谓的“上过床”指的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她也是很意外他的体贴呀。结婚那天他说期待夜晚的来临还让她提心吊胆了老半天，还仿佛刺猬般警戒的竖起刺，谁料得到他仅仅是抱着她睡觉而已。虽然她还是失眠了——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睡觉，还如此的亲密。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丢下这么一句老调的借口，她落荒而逃，速度快得让认识她的人都大吃一惊——这速度真的一个100米都能花1分20秒的人跑出来的？？诓人的吧！
　　妈咪低问：“为什么？值得吗？”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喝完果汁，他微微一笑，说：“值得，她是我的妻。”
　　“你对她的在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循着他的视线，她说，“希望她不会带给你伤害。”
　　“伤害？老妈，在你的印象中，我会脆弱？”他好笑的问道。
　　“这是为人母对子女的心疼，即使他们是坚强的。”她肯定的说，“你选了一个不错却不懂爱的女孩。对你的感情，她不清楚。”
　　“我明白。”
　　“你选了哪一张放大？”
　　“第三本的最后一张。”
　　“第三本的最后一张？我以为会是这本的那一张。”指了一下刚看完不久的相册，她说。
　　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张，他说：“那你就挑几张另外弄成一本。”说完，回去继续工作。
　　“真的不带她度蜜月？”翻看着第三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面，看着相片，她呆楞住，有着片刻的失神。
　　“……不了。我没有那么浪漫。”
　　“没有那么浪漫吗？儿子，你在开玩笑。”她轻笑出声。
　　“或许。”

　　躲在洗手间里，她拼命用冷水泼脸，想降去脸上燥热的温度。
　　和他上床吗？和他履行夫妻的义务吗？
　　老天爷，她不想、也不会往那里想像，从结婚到现在的每个晚上，她都别扭得像只毛毛虫般的在床上挪动，由最初的失眠到现在的难眠，幸好有着中午的补眠时间，否则她肯定是四川的珍惜熊猫。和他那个……天方夜谭去吧，至少现在是。
　　知道他没有勉强她履行义务，她是很高兴啦，但是她仍然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与他的同眠啊。所以……
　　唉，或许，她该去当木乃伊才对，或者是他也行。更干脆点，他们分床睡……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对他提出这个意见，他会怎么样？她知道她是太得寸进尺了，但是，幻想一下总可以的吧？事实上，她也只能幻想，根本就没有胆开口说。因为他真的为她退了很大一步。她只能希望着那天能在很久之后到来。

　　回到遮阳伞下，看着空空的杯子，她愣了一下，问道：“妈咪，我的果汁是不是倒光了？我记得我离开前还有半杯呀？”
　　妈咪大笑，说：“不，被一只特大号蜜蜂给喝光了。”
　　“特大号蜜蜂？真厉害。”她惊叹，暗思：就不知道这特大号蜜蜂入座者为何人了（压根没想到是她老公）。
　　笑得更大声，余眼觑向儿子那边，说：“叫佣人再倒一杯就是。来，继续看相片，日晔说让我们挑一些加洗，弄成一本。”
　　“喔，好的。”要加洗一本吗？扭头看向他，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他这时也刚好抬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对上。好不容易在心里自我调整的她首先受不了的娇红双腮，快速的转回头，躲开他炙人的凝视。
　　“妈咪，这张如何？”
　　左腿曲起右腿伸的笔直的她坐在草坪上，左手支地右手柔柔的轻点他的眉宇，一脸害羞和微笑，双眼凝视着以她的腿为枕的他。他仰躺在她右腿上，双手枕在头下，双眼微合，仿若熟睡，一如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柔和和平静。
　　她欣赏他脸上的表情，那是平时的他不会表露的。感觉，有股春天里太阳的味道，暖烘烘的，很舒服。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忍不住的轻点他的眉宇。
　　“嗯，不错，不错。”妈咪说道，不忘调侃，“可惜你没有俯身吻他，不然会更完美。”
　　“妈咪——”她不依的低唤，“别窘我啦——”
　　“好好好……这张也好看。”
　　“哪张？”
　　“就这张——”
　　“这张？！”她低呼，飞快的捂住相片，拼命摇头说，“不行，不行，这张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照的很好啊——”
　　“不好，一点都不好……”仍是摇头，真的不好——这一幕怎么也照下来了？！老天，让她晕死吧！！
　　“哪里不好？我还正遗憾着那么好的气氛你们怎么没有接吻呢。这张刚好和那张配套。”
　　“妈咪——”
　　她哪里会料到原本好好躺在她腿上的他会突然袭击，倏地半仰起身，扣住她的后脑勺，偷袭她的红唇，简单的一个吻让她错愕的忘了反应，呆呆的由着他吃豆腐。连“咔嚓”声都没有听到……
　　“我说这张可是我看到现在的才看到的第‘一’张你们的接吻呢。说什么都要加洗。嘿嘿，继续，继续看。”
　　“妈咪，不要啊——那张抽出来，好不好？”
　　“No，No。你和你老公去说吧。”
　　和他说？他铁定是惩罚的一个吻解决……为什么她的抗议总是无效的？就因为她还未成年？她可不可以举白旗抗议？理由是忽视未成年权利。
　　妈咪不理她的发呆，继续翻看，说：“这张也不赖。”
　　“……妈咪，这张哪里不赖了？”是不是她眼睛有问题？还是妈咪眼睛抽筋？
　　“你不觉得你老公抱你的姿势特帅？”
　　晕，这也算？
　　“你也不觉得你当时显得‘特别’柔顺、可爱？”
　　“不觉得。”她想也没想的摇头，“我只记得那时我‘特别’想睡觉。”
　　是呀。照这张时，她确实很想睡觉，当他抱起她的时候，她刚遮掩的打完呵欠；当相机“咔嚓”的时候，她正爱困的揉着越来越惺忪的双眼……
　　“特别想睡觉？那这张呢？你又怎么说？睡迷糊了？”
　　看了一眼，她不好意思的说：“差不多了……”
　　“嘿嘿，你的差不多还真热情呀。”调侃道，妈咪暧昧的眨眼。
　　“我……我那时只是呆呆到照他的指示做，根本就不清楚做了什么……”她可以发誓的，真的，她那时侯的眼睛几乎上合上的，耳边偏偏又传来扰人的声音，为求清净，她只好照他的指示做。例如和他依偎的坐在绿荫下，由着风而吹呀吹，她在那里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听着他的话，主动环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呃，一个吻，真的很轻哦，就像蜻蜓点水一样！
　　——或许，她可以说那仅仅是单纯的碰触而已，就像手和手的碰触一样，但是，偏偏是唇……
　　“那这张呢？这张又怎么说？”突然翻到最后一页，妈咪暧昧的笑问。
　　这张？这张就这张，可是为什么要突然翻到最后一页？她倾身一看——
　　看到最后一张相片时，她呆住了，为那温馨和甜蜜——
　　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呀，原来是在她当时不知不觉的睡下后照的呀，莫怪她没印象。那时候，因为时间差和睡眠不足，加上奔波照相的疲惫，她依靠在一棵大树下沉睡。
　　而他，没有唤醒她，反倒为她摆了个姿势，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舒服的窝着，而她的怀里抱着用粉红玫瑰作成的心，且在两人的周围铺了层红色玫瑰花瓣，与周围的绿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出分外醉人的氛围，将两人浸谧在浪漫的气息中。恰巧有两只鸽子飞来，一只落在他肩上梳理羽毛，另一只在她雪白的裙摆处啄着花瓣。她的脸上是得到满足的、幸福的甜甜微笑（她记得那是因为她的感觉告诉她，她能好好的睡一觉了，所以才无意识的露出这神情），而他凝视她的眼神呵疼中有着让人迷醉的深情——
　　美丽的画面，夕阳的金黄映染，幸福笼罩着，恰到好处的撑镜留住了那一瞬。

　　傍晚，某个房间。
　　“你失踪了这么久，不和你姐姐联系吗？”
　　“不，再等几天。”
　　“你所谓的几天是多久？一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更久？”
　　“你认为我会把她带入危险中？”
　　“你的不会未必能如愿的不会。”
　　“是吗？”
　　“她人在台湾。”
　　“嗯。”
　　“而且，你和她很像，你们是双胞胎。”
　　“嗯。”
　　“你这么有把握她没有危险？”
　　“你认为呢？”
　　“她救过日晔的妻子。”
　　“嗯。”
　　“你真的不和日晔联系？他能帮你的。毕竟……”
　　“毕竟我是他的旧情人？”她淡笑，如月光皎洁，却有无比冷淡，“我不拖累任何人。”
　　“你……”
　　“我要走了。再多留我也不会和他见面的。”
　　“你的任性和坚持总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
　　“早在12年前，我就知道了。再见，阳妈妈，我会平安的，我保证。”
　　话落，一道黑影消失在绿林灌木丛中——她知道他就在附近，但是现下她还不想和他正式见面。时候还不到，等下次吧。
　　待妈咪转身准备回屋时，猛然吓了一跳，惊呼：“啊！日晔——你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和她仍然有联系？”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声音里，听不出他的喜怒。
　　“……”怎么开口呢？她只是答应她不说，若说了，她就必定不会和她联系。
　　“她不让你告诉我。”看出她的为难，他了然的说。
　　“你又何必明知顾问。”
　　“等她再次出现时通知我一声。”
　　“日晔……”
　　“她欠我一声‘恭喜’没说。”
　　“……我会的。”
　　“还有，老妈，别让月知道她的任何事。”
　　“这是肯定。为了她们两个好，我什么都不会说。”

　　台湾，泺所在PUB附近偏僻暗巷。
　　危险！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危险的存在。借着盘子上酒杯的遮掩，她环视周围，却看不出有什么诡异。
　　看样子，她最好小心一点。
　　把酒拿到客人那后，她回到吧台，又看到了那少年的身影。
　　“一杯龙卷风。”夜星罗说道。
　　“不用给他。”她对酒保说道。
　　“你们这里的服务员都是这样拒绝客人？”他微笑。
　　“对未成年是。”她淡淡的说。
　　“事实上，我今天刚好成年。”他亮出身份证证明。
　　瞥了一眼，她说：“那恭喜你成年了。”说完，继续她的工作，不再理会他。
　　看着她的背影，他若有所思。
　　酒保把调好的酒放在他面前，提醒他：“我劝你不要对她感兴趣。”
　　“哦？为什么？她嫁人了？”他是对她感兴趣，但不是感情上的兴趣。
　　“不为什么，只是她被黑老大看上了，没人敢招惹、挑衅。”
　　黑老大？他但笑不语，心里确实泛嘀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凌晨６点多，她收拾东西下班，在回去的小巷路中，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人——一个红发红眸的妖艳女人，而这女人，正举着枪指向她。

　　意大利。
　　杀气——
　　洛依旧朝前走，没有张望，没有回头。她知道敌人在哪里。她不担心，也不害怕，即使那人身上带着枪，是来要她的命——意大利的杀手，还是A级，对方还真是重视她啊。看样子，是非要她死不可了。
　　在人群里穿梭，是个好办法，也是愚昧的办法，端看你的技巧和本事，看你是利用人群，还是受困于人群。如鱼在水里一样，她在人群里自由的游走着，很快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让杀手失去她的目标。
　　或许，她该到文提狄斯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刚好可以借助一下他的势力和本领。
　　身在台湾的姐姐，不会有事的。她有绝对的把握。毕竟，她所在的组织不是在办家家酒。

　　房间里，月娥抱着抱枕，困意浓浓的看着他，却什么也没有问。身体虽不似之前的夸张，却仍然紧绷着。这真的不能怪她，她已经尽量习惯和他同床了，但是这种习惯也不是短时间内就ok的，对不？怎么办，她好困，但是因为他在，她又怎么也睡不着了。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睛，她很是想睡又睡不着的郁闷。
　　哪会不知道她的郁闷，他走到床前，吻吻她的唇，改变初衷的说：“睡吧。我今晚要批公文。”
　　“你要通宵？？”她兴奋的低问，无意识的稍稍拉开距离，想减少这份亲密感，接着斜斜头，责怪自己的自私，诚挚的劝说，“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还是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做。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必须睡觉。”
　　他眯眼，不高兴她的下意识动作，她究竟还要多久才会习惯与他亲密呢？再次吻吻她的唇，吻的用力，吻的霸道，在她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放开她，说：“你先睡。我等一下再睡。”
　　“不会熬夜？”
　　“不会。”
　　“很快？”
　　“……很快。”感觉，像是在哄小孩。
　　“那你早点休息……”说完，她就躺回床上，在枕头上磨蹭着，像只猫咪般有趣娇媚，这是她的习惯，想找个合意的位子和姿势。
　　忍不住的，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她的脸颊，最后又落回她的红唇上。在她含糊的咕哝声中，他退开，离开房间，关上电灯，回到书房，摇头着，叹息：月娥，若不让你先睡，你又要因为你的胡思乱想而难眠了。
　　知道他离开房间后，很快地，她就睡着了。
　　凌晨一点半，他回到房间，坐在床头，凝视着她的睡容——睡迷糊的她真的特别可爱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