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五】藤堂平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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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冲田先生的玩笑话来说，“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新选组的供应商。”
先不提岛田先生和冲田先生这两位常客，就连千鹤也会在巡查的时候买些点心回去。
偶尔她还会和穿便服的队士一起来，说是帮局长跑腿，可在饼屋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秋去冬来，转眼又到了新年，我苦闷的日常似乎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变得鲜亮起来。
有些孩子气，让人捉摸不透的冲田先生；
沉默寡言，异常认真的斋藤先生；
亲切爽朗的原田先生；
局促腼腆的永仓先生；
脸上常挂着灿烂笑容的藤堂先生；
还有温柔可爱的千鹤。
在京人口中残暴的壬生狼却对我十分亲切，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本性都是正直的人吧。
明知道这样下去困扰还会加深，明知道只要我故作冷淡这样的关系便会结束，但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勇气，我却怎么也舍不得还回去。
所以，要继续维持现状的话，我一定要小心。
无论如何，这些人都需要谨慎对待。不管现在相处得再怎么融洽，我都不能忘记他们在职责之内还有着冷血的一面。
特别是……在我有这么个丈夫的前提下。
正月的第一天，京里的大部分店铺都歇业，饼屋也不例外。
今天，我家主人没有出门，我们罕有地坐在一起喝茶，却全然感受不到新年的气氛。
我正寻思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突然开口道：
“听说……最近你和新选组很熟络啊？”
街坊邻居的眼睛不是白长的，这些情况会传到他耳朵里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新选组的局长大人似乎很中意我们家的点心，经常会派队士来买。”
我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回答。
“是么……”
他低头抿着茶杯，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呐，不如你帮我去探听一下新选组的情报吧？”
他讨好般的语气让人厌恶。
“不行，老爷。”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我不想惹什么麻烦。”
深吸了一口气。
“而且老爷，您也别再给自己惹麻烦了。”
空气霎那间凝固了，在那冰冷的温度还未融化之前，我的脸上猛然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没喝酒的时候，他下手会轻一些。
“不要说多余的话！”
朝我怒喝了一声后，他披上羽织，走出了房门。
京里人大多都讨厌新选组，表面上恭恭敬敬的样子，背地里叫他们“壬生狼”。
然而争先恐后给新选组送“金色小点心”，企图找他们当靠山的商铺却不在少数。因此不少人都羡慕我和新选组的关系，连治兵卫老板听说这件事后都非常高兴，夸我会经营人脉。
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因此才会更加不安。
因为是无意中结下的缘分，因为我从心底里认可和感谢这些人，所以才会更加不安。
春天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久违的客人。
“哟，阿苑小姐！”
对街的少年笑着向我打招呼。
“藤堂先生！”
从去年九月他去江户出差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天晚上刚回来。”
他好像晒黑了，人也瘦了些，可惜没有长高。
在江户的工作大概很辛苦吧……
“有好好吃饭吗？”还来不及管住嘴巴，这句话就漏了出来。
“阿苑小姐又来了……”藤堂先生不高兴地鼓起了脸颊，“别把我当小鬼啦！”
“真是对不起。”我掩口而笑。
藤堂先生曾多次向我强调他和斋藤先生同年，但是在我看来，他和千鹤同岁大概还稍微可信些。
不知不觉就把他误会成需要担心的年纪。
“在江户没有一君和新八兄跟我抢菜吃，我每顿都吃得可饱了！”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过偶尔还是会想吵吵闹闹地一起吃饭啊！”
以前听原田先生说，他们这些干部都是同一家道场的门人，相处起来就像一家人一样，看来果真如此。
“江户可吃不到上方风樱饼，所以我一回来就上这儿来了。”
我把藤堂先生请进店里，端上茶水和最衬春天的樱饼。
“我开动了！”
双眼闪闪发亮的藤堂先生马上大快朵颐起来。
“真好吃！”
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藤堂先生真是个模范客人。心里不禁如此感激地想。
一口气吃下三个樱饼后，他终于嚷着“满足了”开始喝茶。
“京都好像也变了啊……”
侧身看着暖帘外的街道，藤堂先生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阿苑小姐你还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尽管依旧笑着，但却掺杂了寂寞的神情。这对藤堂先生来说实在是罕见。
“出什么事了吗？”我不禁担心地问。
“嘿嘿……看到你的时候就会想起，我们最初是为什么会到京都来，为什么会在这里战斗的。”
藤堂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我啊，想创造一个像你这样努力的人都能安稳生活的国家，想保护像你这样的人。不被理解也好，被人看不起也好，我们只是为了这样的理想而战斗的……”
“我，很喜欢新选组的大家！”
我从柜台后面探出身，急切地告诉他我的想法。
我只是这样想而已……
有个声音在心底清晰地告诉我。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很好地保护，他们在贯彻理想的同时也在破坏我的生活，我的家庭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大义、忠诚、理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生存面前都要让步。我已经没有余裕去关心他们了。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为了理想从遥远的日野到京都来，每天赌上性命地战斗，我觉得很了不起哦！”
藤堂先生听了我的话，害羞地用指尖刮着鼻子。
“阿苑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行。”
“嗯！再吃个豆大福！”我迅速地把另一只碟子塞到他眼前，“吃饱了才有精神啊！”
“哼……真好呢！我也要吃豆大福～”
听到如同猫咪一般慵懒的声音，我就知道这是谁了。
“总司！”藤堂先生叫道。
冲田先生好像刚刚结束巡查的样子，身上还披着浅葱色的羽织。
他掀开暖帘，径直走到藤堂先生身边坐下。
“阿苑小姐真偏心，我也要吃豆大福嘛～”
嘟着嘴，带着一脸受伤似的表情对我撒起娇来。
“…………”
冲田先生有时候真让人吃不消……
明明是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了，还摆出这样的表情……
这真的是传闻中的剑术天才吗？
“总司快别这样，”藤堂先生皱起了眉头，“会给阿苑小姐添麻烦的！”
“那平助君的这份就归我吧。”
“唔……”
叹了一口气，我又给冲田先生端上一份豆大福。
“没事的，我已经……”
“哦！我开动了！”
“已经习惯了”这短短几个字被冲田先生的呐喊生生打断。
现在这兴高采烈的表情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即使知道撒娇什么的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但每次每次还是会觉得吃不消他而遂了他的意。
和千鹤一起来的时候，他倒还会把心思放在捉弄千鹤上……要是一个人来买点心，可真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虽然不像对待千鹤那样整天把“砍了”“砍了”挂在嘴边，但光是面对他那仿佛在探究秘密的眼神，我就有种想逃走的冲动。
关于我的事情，冲田先生或许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我有这种奇怪的预感。
两个人同时对着豆大福埋头苦干的场景，产生了奇妙的和谐：
对身处的世界和未来感到迷惑，却仍绞尽脑汁思考大人的问题的藤堂先生，
把一切都看得通透明晰，却丝毫不在这些事情上耗费心思的冲田先生。
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年轻人，到头来走的是同样的道路啊。
“话说回来，平助君对阿苑小姐还真有感情呢。”
比藤堂先生早一步吃完豆大福的冲田先生，好整以暇地开着同伴的玩笑。
“昨天刚从江户回来，今天就来看她了～”
“不是对阿苑小姐啦！是对阿苑小姐做的点心！”藤堂先生红着脸嚷道。
“啊啦，藤堂先生这话说的……”我向他微笑道，“可真让我伤心呀。”
“哎，不……也不是……”
因为我的场面话而慌乱不已的藤堂先生，真是个诚实的人。
冲田先生像是发现有趣的事情般，微微勾起了唇角。
经验告诉我，这是他要捉弄别人的前兆。
“我去告诉小千鹤去～☆”
他飞快地站起身，坏笑着跨过椅子跑了出去。
“等等总司！你要跟千鹤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啊啊！”
藤堂先生摸出身上所有的零钱放在柜台上，急急忙忙地也追了出去。
三天之后。
“唉……”
“雪村，老是叹气的话福神是会跑掉的哦。”
“可是……唉……”
千鹤欲言又止般咬住了嘴唇。
“是不是冲田先生说了什么？”
千鹤的心思简直太好猜了。
“嗯……”
她畏缩地看着我，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唔……我和平助君不是那样的关系……”
咦，她在说什么？我疑惑地皱起眉头。
“众，众道（注1）什么的，最，最讨厌了！”
千鹤捂着脸，从我面前一溜烟地逃走了。
哎？冲田先生……到底对千鹤说了些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五】藤堂平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