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比赛》李消遥的剑

1、杀人比赛

　　下午5点30分。

　　我拿起水瓶往头上倒了点水以降低体温，又仔细地用干毛巾将手上和脸上的水滴抹去。西班牙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我瞄了一眼旁边的温度计，气温38度，相对湿度87%。而我，已经在这个蒸笼里等了整整三天。

　　教堂的钟当当地敲响，5点50分了。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我有把握，他一定会来。没有人能够耐得住五百万美金的诱惑。

　　广场前一只灰色的鸽子呼地一声忽然飞起，我立刻抖擞起精神，他来了。透过瞄准镜，我定定地盯住那个男人。二十多年没见，虽然他此刻还戴着一顶牛仔帽，我仍然能够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他来。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他如何手把手地教我和弟弟枪法，每次我和弟弟杀人回来之后他的神情是如何的得意，好像我们就是他的骄傲。

　　6点整。银行大门已经关闭不让人再进入，只留下侧面一个小门还开着。

　　太阳仍然很毒辣，银行外面花园灌木丛上的一块橘子皮经过了一天的暴晒，已经干的没有一点水分。我将准星瞄准了橘子皮。连着三天，每天早上我都会在银行开门前在同样的位置放上一块橘子皮。我苦笑了一下，这本是刚入门的狙击手才会用的伎俩，可我现在用的是老掉牙的齐射M194步枪，虽然枪管被我改装过可精度还是不够高。不用这个方法，我没有把握可以让他一枪毙命。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进入了我的射程。居然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我原本一直很稳定的手居然颤抖了一下。它的眼睛，居然像极了弟弟！显然是桔子皮的香味吸引了它，它嗅了嗅，居然趴在灌木丛上晒起太阳来。而就在此刻，门开了，他神情自若地提着一个皮箱走了出来。没错，有世界排名第一的狙击手保护他的安全，就算此刻腰缠万贯又有什么要担心的？

　　他越走越近，眼看就要离开我的射程。我咬了咬牙，终于扣下了扳机。扑的一声轻响，正打在橘子皮上，将那块晒干的桔子皮从灌木丛上打飞了。小猫显然吓了一跳，喵呜叫了一声就跳下了灌木丛。他，显然也听到了，弯下腰就往回跑。他果然是我的师傅，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他知道只有跑回银行才可以保住命和钱。

　　第二枪，我打飞了他那顶可笑的牛仔帽。他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快，而手中的M194显然也没有用惯了的狙击步枪那么精确。

　　眼看他离银行越来越近，我将准星对准了大门外侧门把向上约10公分的位置。不能乱开枪。自己改装的武器自己心里有数，手下的这支枪只有头三发点射是最精确的，若是第三枪还不中，这次的任务就失败了。

　　计算着他奔跑的速度，计算着他到门口时候的高度，估算着子弹大致的曲线，终于，我开了第三枪。

　　他仍然向前跑了两步，手已经握住了门把，然后，抽搐着，倒在了银行的门口，手里还紧紧抓住那个皮箱。

　　我轻吁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发现，手指竟有些僵硬。也难怪，三天来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僵硬才奇怪。我闭上眼睛，满头的汗水渗了进来，刺得我的眼睛一阵阵的发疼。他一定想不到吧，得力爱将居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他。没错，我在他手下干了二十年，连续五年都在世界排名第一，我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托他的福。可是，他一定也没想到，我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了弟弟死亡的真相。他以为只要将枪伪装成M194我就会上当，可是他没想到，我会在暗地里解剖弟弟的尸体，取出他体内的子弹。北约用的是5.56口径，中国用的是5.8口径，只有俄罗斯军方，用的才是5.45口径。只有他，才能弄到俄罗斯军方的武器。

　　耳边似乎响起弟弟稚嫩的声音：“哥哥，为什么你每次杀人都喜欢爆头？”

　　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确定他真的死了。

　　杀了那么多人，今天终于杀了一个我自己想杀的人。

　　我终于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