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瑶姬》烟竹

6、绝肖瑶姬

　　“长长长......长公主？！！”
　　两个人四双眼一起瞪住了我，满脸震惊愕然，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我微微一愣，既而扬唇微笑。
　　“我不是什么长公主。”
　　那个胖子应该就是天蓬元帅，另一个自然是卷帘大将了。
　　“你们好啊，天蓬元帅，卷帘大将。”也就是......猪八戒和沙和尚。
　　想到这里，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我微抿了下唇，仍止不住嘴角弯弯翘起的笑纹。
　　“你是......你是长公主？！”这一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我不由挑了下眉，有点疑惑。
　　就算我长得很像瑶姬好了，可毕竟不是，杨戬认错了也就罢了，连与瑶姬在天庭共事几千甚至上万年的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居然也也会认错，这也太夸张了吧？
　　好歹人家杨戬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后就恢复了理智，这两个怎么还一错到底啊？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相似也真不了啊。
　　眼光越过他们看向坟前，却见那道装女子已转过头来。
　　“哎，杨姑娘，这天儿不错啊，天不错......”
　　天蓬元帅见他和卷帘大将的行藏暴露，索性走过去打招呼。
　　“我们呢，这也是路过，路过啊......”
　　这种差劲儿的谎话连小孩子也不会信，就见天蓬元帅笑呵呵地走过去，冲着坟墓各自拜了一拜，嘴里念叨着“有礼了，有礼了！”
　　卷帘大将也跟着拜。
　　那道装女子已站起身来，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我忍不住笑了，这天蓬元帅真是有趣呢。
　　从小看着老版《西游记》长大，对猪八戒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
　　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又懒又馋又好色，还爱搬弄是非，“三打白骨精”是就是他挑拨是非，在一边敲边鼓，撺掇着唐僧，才把孙悟空赶走的。
　　《宝莲灯前传》里的天蓬元帅却完全不一样,《宝莲灯》里那个猪八戒也可爱了许多。
　　“三姐，三姐！”
　　哮天犬已越过那二人跑了过去，我摇摇头也走过去，待走近了，看清那道装女子的样子，却不由一愣。
　　早知道杨婵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所以我讶异的并不是她的美丽，而是......那眉目间竟然给我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哮天犬？你怎么来了？”
　　“我主人让我来找你回去。”
　　哦，知道了！
　　我拍拍脑袋，和我自己很像嘛！至少有六分相似。
　　我长得像瑶姬，而杨婵是瑶姬的女儿，我自然会觉得似曾相识。
　　那道装女子也像我看过来，那样清澈见底的眼神，竟然和小依很相似，只是小依的眼神向来是清冷漠然的，而这双眼却是似水般的温婉柔和。
　　“你......”只见道装女子一脸震惊的盯住我，“母亲？！！”
　　唉唉唉......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你好，我叫龙悠然。”
　　杨婵微微一愣，“你，你不是母亲？”
　　我微笑了下，眼波流转，看向一旁的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就见那二人也正盯着我们，一副探听八卦的样子。
　　“呵呵......”见我看过来，天蓬元帅立刻打了个哈哈，“呵呵，你们聊，你们聊啊！”勾着卷帘大将的脖子，“我们走。”同时不忘回头挥挥手，“再见了啊，你们聊。”
　　我不由勾起嘴角，抬手拔下发间的紫华如意簪，轻轻一挥，虚空划出一道紫色光华。
　　“隐身。”
　　随着两个字，紫气缭绕间，将我和杨婵以及哮天犬三人团团笼罩在内，就在这时，天蓬元帅回了下头。
　　“咦？这人呢？”
　　“人怎么啦？”
　　“你不会自己看啊？”
　　“这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不是你叫我不要回头的吗？”
　　“......”
　　“其实那位天蓬元帅，他是个好人。”
　　看着那二人身影化作远处两个小黑点，杨婵忽然说道。

　　“悠然，我......你是谁？”
　　我收起紫玉箫，扬唇微笑，“我是悠然啊。”
　　“悠然？”杨婵后退两步，两眼惊疑不已地盯住我，“你怎么......你......”
　　我耸耸肩，手中紫玉箫把玩着，笑得得意洋洋。“怎么样？我的易容术不错吧？”
　　“易......易容术？”
　　“对啊，你二哥的七十二变我是还没学会啦，可我还有一手绝妙的易容之术，要改变自己的样子还是不难的，贴张假脸就行啦。”
　　已经一再解释过了，我不是瑶姬，杨戬和杨婵两兄妹也都相信了。
　　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他们的母亲瑶姬已经被十大金乌晒死了，可是这些天以来，我还是会时常从他们看我的眼神里看到那种对母亲的眷恋和思念。
　　都是这张脸的缘故，让他们在我的身上看到瑶姬的影子。
　　我决定了，我要......易容！
　　所以这几日来，我除了在杨戬有空的时候跟他学法术，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乾元山山间寻找□□所需要的材料。
　　只要我换一张脸,相信他们就不会再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了。
　　“假脸？”
　　“是啊，我的脸上现在贴了一张人皮面具，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说着抬手在脸上一抹，又换上另一张脸，惊得杨婵一连后退两步。
　　“人......人皮面具？”
　　“对啊。”我得意洋洋地拎着一张面具向她展示，“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要不要我送你一张？”
　　“不，我不要！”
　　却见杨婵一脸惊骇，转身就跑。
　　我不由一愣，怎么回事儿？
　　我的面具做的不好看么？
　　“不要就不要，你跑什么呀？”
　　我正自疑惑，就见她慌乱间和迎面走来的杨戬撞了个满怀。
　　杨戬扶住她肩头，“怎么了三妹？出什么事了？”
　　“二哥......”
　　杨婵回过神儿来，居然还是一副余悸未平的样子，朝我看过来，“悠然，悠然她......”
　　“怎么了？”
　　杨戬朝我看过来，神情一怔，转为戒备。
　　“你是谁？为什么会穿着龙姑娘的衣服？”
　　杨婵猛然摇头，“二哥，她，她就是悠然，她脸上带着面具，她说，她说是人皮面具......”
　　杨戬一愣，“人皮面具？”
　　我也一愣，但是转个眼,又笑开了。
　　人.皮.面.具——
　　这下明白为什么杨婵会这样一脸惊惧地看着我了。
　　“杨戬，用你的天眼，看看本姑娘的原形吧。”
　　我顶着秦秋雨的脸对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人皮面具，顾名思义，就是人皮做成的面具。
　　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那对人皮面具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想我巍巍中华，泱泱大国，几千年文化，精妙绝伦的易容术怎么可能就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所谓人皮面具，不过是极其肖似于人皮的面具，无限接近中，几可以假乱真。
　　其材料却并非就是人的皮，当然，也有用人皮做面具的。
　　黄药师当年教我易容术时也说过，面具若想逼真让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最好是用人皮，当然，也并不是非人皮不可，不过若舍弃人皮，所需的材料更多，更难得，而制作的工序便要麻烦许多。
　　当然，若要使人皮面具戴起来更舒服透气，甚至具有美容养颜功效，选材用料与制作工序就得更复杂，更挑剔了。
　　至于一般用粘土等材料制作的面具，手工粗糙表情呆板，高手一眼就看得出来，也就可以蒙蒙一般的百姓。
　　对于“人皮”面具，我向来是敬谢不敏。
　　想想自己的脸上时时刻刻都与某名死者的一部分做亲密接触，我就浑身不自在。
　　“所以说，这些并不是人皮做的？”
　　“当然不是。”
　　我将一张刚成型的面膜放在一边晾干，一掌拍开哮天犬偷偷伸过来的爪子，“我才没有那种变态嗜好呢。”
　　“这么说，这些天你一直神神秘密的，就是在忙着做这些......人皮面具？”
　　“对啊，反正无事，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无意间抬眸，正好对上杨戬含笑的眼。
　　“没关系，慢慢来，只要用心，就一定能练成的。”
　　我一愣，懊恼地别开脸。
　　“什么呀？莫名其妙的。”
　　“七十二变。”
　　心跳漏了一拍，我猛然站起来。
　　“七星草用完了，我再去后山采一些来。”
　　杨戬这家伙，不愧是有天眼的，他怎么就知道，我是因为老练不会七十二变才无可奈何退而求其次选择易容的？
　　其实易容术比起七十二变的法术来，有一个好处，就是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后是法术无法识破的。
　　就连杨戬的天眼也无法透视，因为易容术并不属于法术的范畴。
　　不过，我可不承认自己笨。
　　虽然杨戬说他用了三天就练成了七十二般变化，可他身上到底有神仙的血统，我这种凡人怎么可能跟他比啊？
　　是吧？
　　是吧是吧？

　　这一日，终于到了哪吒复活的那一天。
　　“哪吒，你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随着太乙真人一声大喝，哪吒的魂魄和莲花化身合为一体，就见小哪吒的手指动了下，长睫一阵轻眨，缓缓睁眼。
　　“哪吒！”
　　“哪吒兄弟！”
　　哪吒嘴唇翕动了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才起来一点儿却又颓然倒回榻上。
　　众人惊疑的看向太乙真人，太乙真人微微一笑。
　　“哪吒，你虽然已经复活，但是你的元神还无法控制你新的身体，你要静养三日，慢慢的熟悉他。”
　　哪吒点了下头，缓缓合上眼，沉沉睡去。
　　杨戬上前一步，“师叔，东海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需不需要换个地方？”
　　“三日之内不行，只要有一点点的震动，他就无法完成元神和身体的合璧。”
　　“汪！——”
　　这时，哮天犬忽然警觉地吠了一声，向洞外追去，杨戬跟了过去。
　　我想了想，也跟着出了洞门。
　　“谁？”
　　“不知道。”
　　“找！”
　　“是，主人。天地无极，万里追踪——”
　　哮天犬伸着尖尖的狗鼻子闻来闻去，“追踪！我追.....好腥啊！.....追踪......啊！找到了主人，在这儿！”
　　只听得一个女子的惊呼，哮天犬咬着一个粉衣少女的袖子将她从一块大石后拖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杨戬看到少女，不由一愣，“是你？”
　　我也微微一怔，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粉衣少女。
　　她就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哮天犬，放开她。”
　　一见是认识的人，杨戬便让哮天犬松了嘴，少女一得回自由，立刻夺回衣袖。
　　“是你，你又来做什么？”
　　粉衣少女没回答他，明媚的眸子瞪了哮天犬一下，看到我时不由一愣。
　　“她是谁？”
　　杨戬回头看了我一下，“龙姑娘。”
　　“啊？”
　　“麻烦你带哮天犬进去。”
　　“啊，哦。”我回过神来，拉着哮天犬的胳膊把他硬拽进金光洞里去。
　　石门砰然合上，哮天犬甩开我，朝我龇着白闪闪的犬牙，“你为什么把我拽进来？”
　　“你离开你主人一下下会死啊？”我猛翻白眼，“是他叫我们进来的，你没听到吗？你主人和人有事要谈，我们自然要回避一下了。”
　　再瞪他一眼，“这点眼力劲儿也没有，真是的！”
　　杨婵走过来，“悠然，什么事儿呀？”
　　我还没开口，哮天犬就抢着说道，“外面来了一个女的，身上腥味儿很重。”
　　就在这时，石门开启，杨戬走了进来。
　　“三妹，你出来一下。”
　　杨婵跟着杨戬出了金光洞，随手一挥，石门再次关上。
　　哮天犬趴在门缝闻来闻去，搔搔脑袋。
　　“什么都闻不到......”
　　就在他还在使劲儿闻的时候，石门开了。
　　杨婵走进来，“悠然，我二哥找你。”
　　“我？”
　　我不由一愣，狐疑地走出金光洞，杨戬正站在洞外一株大槐下，目光幽幽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我走过去，“杨戬。”
　　杨戬回过头来，正要说什么，就见哮天犬站在洞口，傻呵呵的看着他。
　　“主人！主人......”
　　杨戬目光微沉，“进去。”
　　哮天犬仍是怯怯地看着他，然后就被杨婵拽了进去。
　　我回过头来，不由笑道，“哮天犬很依赖你呢。”
　　杨戬垂下目光，没有回答。
　　“三公主走啦？”
　　他猛然抬眼，“姑娘认识三公主？”
　　我耸耸肩，“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儿呀？”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移目看向远方。
　　“杨戬曾经答应过姑娘，要教姑娘法术，恐怕现在是不能实现了。”
　　“哦。”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我耸了下肩，“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顶认真的。”
　　“杨戬的师父是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他老人家此时正在昆仑山修书，姑娘去那里找他吧。”
　　我听得不由蹙眉，“你让我去昆仑山，现在？”
　　他没有回头，“是，就现在。”
　　我又皱了下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
　　“天庭的人知道你们在这里了？”
　　他猛然回身，我继续说道，“也许天庭不但知道你兄妹二人在这里，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哪吒复活的消息，他们一定会派下兵马前来围剿，所以你要我离开，远离是非。”
　　我肯定的说道，抬眼与他对视。“我说的对吗？”
　　杨戬俯下眼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
　　“姑娘说得不错，杨戬兄妹和哪吒兄弟是天庭通令追杀的钦犯，我们不能连累姑娘。”
　　“说的不错。”我扬起嘴角，“事实上早在西海救下你的时候，我已经被你连累了。再加上我这张酷似你母亲的脸，想要撇清关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目光微沉，“就算如此，姑娘也没必要留下来送死。”
　　我笑了，伸手拍拍他肩膀，“你放心，我既已明白你的苦心，哪有违逆你的好意的道理？我这就去昆仑山找你师父。”
　　菱唇微微扬起，“那我就放心了。”
　　我点点头，“你要上天庭吗？”
　　他一愣。
　　我笑得更灿烂，“哪吒还有三天才能复原，这三天内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若我所料不错，你一定会上天阻止他们，明面上是向玉帝寻仇，实则让天庭无暇顾及乾元山，至少在三日之内让他们到不了这里。”
　　杨戬看着我，他的目光显得更加深沉，更加幽邃。
　　“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我扬起笑脸，“祝你马到成功。”
　　“你......”
　　“对了，在离开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
　　“爱和欲的区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