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陈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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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印的心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过。
拨开身边的重重人群，努力的朝楼飞云被挤走的方向找过去，无论怎样张望，看见的都是陌生的脸孔和身影。即使耳边声音震天响，唐印也只觉得寂寞。
还在焦急的找人的时候，遇见了独身一人的傅水生。
他脸上带着笑，一个人在人群里面穿行游走，那般悠然自得，与焦虑不安的唐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模样。
“唐大人。”傅水生招呼着，唐印不得不停下脚步，点头还礼。
“傅仵作也出来观龙舟赛？”
“是的。我到这里五年，几乎每年都来这里观看。”傅水生点头回答，指着江面说道：“看着他们，总觉得生活还有激情和未来。人也觉得有了无限的冲劲。”
唐印没有回答，或许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傅水生这意味不明的话。
对与他的沉默，傅水生并没有计较，随口问道：“对了，方才我见唐大人满脸急色，不知道是怎么了？”
唐印嗯了一声，说道：“刚才我和三公子在一起，可惜不小心被人群冲散了，现在正在找呢。”
“是吗。”傅水生低头应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您了，祝您玩得愉快。”
“承您吉言。”
傅水生微笑着看着唐印匆匆离开，直到他的身影被人群淹没了，才意味不明的皱了皱眉。
唐印在丽都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因着之前的案子走访了几户人家，因此倒也有不少的人认识了。一路走下来，唐印停了十数次，每次都是问他案子相关的事情或者客套搭讪想要套一点门路的。唐印无奈，只得敷衍而过，不过大都见他神色匆匆，并没做过多的纠缠。
等唐印找到楼飞云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龙舟赛早已经结束，在江边围观的群众纷纷散去，一些人在街上逛着，一些人回了家，或者是到了不远处的寺庙出游，因此视线倒也宽敞了不少。
远远的，唐印就看见了在树下弯着腰买东西的楼飞云。
夕阳的余晖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叶，漏下斑驳的光影，打在楼飞云的身上，半明半暗。他身著藏青衣衫，一缕鬓发散落在颊边，衬着青玉的发簪，配着手上的一柄折扇，倒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唐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恍然间竟有些发痴。摇了摇头，唐印回过神来，叫了他一声飞云。楼飞云听见了，有些意外的侧身，看见来人是他，脸上蓦地浮现出了笑容，灿烂得像是将整个天上的阳光都聚集到他那里一般。
在他的招呼下，唐印快步走了过去，见那摊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不少刺绣精美的香囊，唐印问道：“在买香囊？”
楼飞云点头，并没有正面回答，只咬着扇子说道：“端午节佩驱邪香囊，这个可是个很好的习俗。”
“哦？”唐印不解，问道：“怎么个好法？”
卖香囊的小姑娘笑着插嘴道：“香囊可是送礼的好东西，不少未婚男女都趁着这个机会互表情意呢。”
“诶？”
“这个你就不懂了。”楼飞云直起身子，手中的扇子摇得啪啪响，说道：“这香囊呀，寄托了姑娘们满腔的心思，那点点心意都随着绣线融进了这小小的香囊里，送给心上人啊，是最合适不过了。”
“那怎么又要在端午送？”
“当然是掩人耳目最合适了。”见唐印依旧是一头雾水，卖香囊的小姑娘这才解释道：“在端午节佩戴驱邪香囊本就是传统，人情来往间互赠香囊已是常态，借这个机会送东西，正好掩了那一点羞涩，多了一丝浪漫。”
“竟是这样。”唐印领悟的点了点头。想起楼飞云在买香囊，不禁问道：“那三公子买香囊，想必也是送心上人了？”
楼飞云面上一红，说道：“还是朋友罢了。”
唐印并没想过得到回答，见楼飞云这样一说，一愣，然后才笑道：“看来三公子还得继续加油呢。”
楼飞云没有回答，看了唐印一眼，准备摸银子付账。
结果摸来摸去，找遍了全身上下也不见银子，这才慌了神。仔细一想，想到之前在人群里面互相碰撞的情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了贼。不得已，楼飞云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唐印身上。
见他满脸窘迫，唐印也登时明白了过来，拿出自己放在怀里的银子，递了过去。
楼飞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拿走了摊子上一个暗绿色绣着白莲的香囊。
端午节一过，丽都城里也渐渐冷清了下来，加上日头渐热，愿意出门的人也越来越少。因为还要等上面发下来的文书，唐印闲着没事便到了知府衙门里面，客串衙役。楼飞云也一样闲得无事，跟在唐印身后一起走街串巷。不过丽都城还是很太平的，即便是办案，也是一些小事杂事。
楼飞云与衙门的人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们都是性情中人，熟悉了之后连说话的内容也都宽广了许多。这不，唐印和赵知府在后衙谈话，楼飞云就被留在堂上的衙役给调侃了。
诸多衙役知道他有些害羞的性子，说的话越发大尺度来，楼飞云开始还招架不住，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他们说了去。反正嘴巴长在旁人身上，他就是想堵也堵不住。
“我说三公子，你日日跟在唐大人是身后，究竟是看上他了呢还是想跟着办差学习呢？”
楼飞云听了，指着那说话的衙役，你了个半晌，被逼得急了，这才将大少爷的脾气给摆了出来：“你管我是看上唐大哥了还是怎样？我做事还须得向你报告了不成？”
“小的可没这样说，只是三公子你对唐大人这般好，看得我们不由得想歪了，大家说是不是？”
“怎么不是？我当初追我家娘子也是这样跟进跟出，生怕她生气不嫁了。”
楼飞云听了这话，心中莫名的有些发虚，还想说什么，就被走进来的唐印给截断了话头。
“大家在说什么呢？”
还在笑闹的衙役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拿不准唐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个大胆的，站出来说说：“我们在说三公子对大人这番黏糊劲，比我当初对我家那口子还亲。”
唐印听了，面上一红，正色说道：“三公子这不是在拜师学艺呢。”
“是啊是啊。”见他这样，大家也不好继续说，只得附和道。不过也有人脑袋要清醒许多，插话问道：“不过我说啊，楼老爷同意三公子跟我们一样当个小捕快么？”
说这话的人，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怎么的，语气里面酸味浓得快比上陈年老醋了。
楼飞云一呆，小声说道：“我爹也没说我什么，家里的事情有大哥二哥，就算我当了捕快，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楼飞云这话说得委屈，倒不是因为自己的东西被哥哥们抢了去，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大了，还是无所事事，他心中就是一阵难受。知道这个是他的家事，大家也都默契的闭口不再提及。加上赵知府一句话，闲在衙门里的人也都各自散了。
出了衙门，两人都是一阵无语沉默。临近家门了，唐印才忽然对楼飞云说道：“这些日子都窝在城里了，有些闲得慌，不如一起找个时间上山里打猎，活动活动筋骨，你看怎样？”
楼飞云想了想，记起自己遇见唐印那日就是他打猎归来之时，遂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可真到了约好的那日，已经准备好的两人，却走不了了。
那天唐印和楼飞云已经骑着马准备往山里去，谁知道知府的衙役去找了过来。
“唐大人，赵大人请您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唐印一愣，问道：“什么事？”
“大概是有新案子了吧。”那衙役的回答也颇为含糊。
“唐大哥你还是过去看看吧。既然赵大人找您，想必是有要紧的事。至于打猎，倒不用急于一时，再说了，会去打猎，不正是因为你闲得无聊么。”楼飞云笑着说道，弄得唐印倒有些尴尬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先回赵大人，说我马上就到。”
既然不去打猎了，唐印回房换了衣服，一番梳理后才到了知府衙门。
刚到衙门大门，里面就出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人大约有四十来岁，脸上带着焦急，却又硬要摆出万分的热情。
“唐大人，我终于是将你等了过来了。”
看着这男人，唐印万分莫名，心想这人怎么如此自来熟？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表情，接过那人伸出的手，就被拉着使劲的晃了两晃。
“唐大人，草民姓陈，名叫陈明，是丽都城里的一个古董商人。”那人拉着唐印的手不放，说道：“今日草民托赵大人请大人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听了这，唐印越发奇怪起来。“陈……陈明陈老板是吧？你有什么事儿找我？不如坐下来慢慢细说？”
进了衙门，先给赵知府见了礼，三人一起坐下后，才听陈明说话。
“就在半个月前，我在几个倒斗的人手上收了一批古董。两位大人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东西大多来自下面，所以在收了之后，都要好好的供奉一番，免得遭了戾气。”陈明抹了抹汗，颇为心虚的说道。
在大邺朝对盗墓还是有一定惩罚的，而且量刑也不小。不过这行利润大，所以有不少人是靠盗墓来吃饭。虽说陈明他并没有直接从事盗墓这行，但也算得上是在销赃了。所以说起这事来，也并不是多光彩。
“我拿到那古董后就照例放进了佛堂，打算先供奉十天半个月，消了戾气和腥气之后才转入库房。可是，就在前些天晚上，我发现佛堂里有了声音。”说道这里，陈明脸上满是恐惧，“那个时候，正是夜半，佛堂里面半个人都没有，却……却……却有了声音。我当时就吓得软在了地上。”
见陈明这般模样，唐印伸手敲了敲桌子，动作不大，却成功的让陈明从恐惧中脱了出来。他不停的拿着手绢擦拭额头的汗水，不一会儿，手绢就湿了一大半。
“后来呢？”唐印追问道，接过仆人送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自从听见佛堂无故传出声音后，我就让家里的人远离，除了每日的上香之外，谁都不允许去。可是就在今天早上，紧锁的佛堂忽然大打开，我家里的一个下人……死在了里面。”
唐印喝茶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他，不确定的问道：“死人了？”
“是的。”陈明答道，唐印看了看赵知府，又问道：“出了案子你应该找赵知府才对，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听他这样说，陈明以为唐印恼了，连忙道：“是我请赵大人邀您过来的。我到这里的时候，赵大人正在为其他的事情忙着，我想到了之前钱鼎他们的案子就是唐大人破的，所以我就求赵大人请您过来，也算是帮我个忙。”
“是啊，我这几日被城里的事情弄了个焦头烂额，正好这些日子城里没什么大事，经陈老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行。所以就将这个案子转交给你，让你活动活动，免得你整日闲得无趣。”说道这里，赵大人还颇为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唐印一听，知道赵大人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接了这个案子。不过有的地方还要劳烦赵大人给个方便。”
“行了行了，你差什么只要我这衙门里面有，你就都拿去。”赵知府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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