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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   时光如流水。
      一日复一日,渐渐地,跟胤禛在一起,成了习惯。
      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是一心一意,陪着胤禛。他是如此的勤政啊,可惜,不太爱民。不然也不会身负骂名了。有时我想,雍正的暴毙,大概就是过劳死吧。
      我自问拦不住历史的脚步,只好尽力为他解忧散闷。五音不全地为他唱歌,竟听得他眼眶微红。
      “婕,你知道吗?当日你与老十四成亲,我没敢来闹你们,只是远远站在桥上听着。听到你唱曲儿,我是那样儿妒嫉老十四啊。”四十多了,大哥,求你有点皇帝的自觉,不要老是这么感性好不好?
      我无奈地翻个白眼,哄哄他:“现在我天天给你唱,好不好?”
      抱着我,他只是吻我。
      看着他批奏章,我只能帮他叠一叠。咦?这是什么?
      我如五雷轰顶。
      “允禵在住处狂哭大叫厉声径闻于外,半夜方止。”我抓起折子,细细读。
      眼泪慢慢落下。
      木塔?什么木塔?这是什么东东?为什么要拿走胤禵的东西?他又碍着谁了?这一定是胤禵很珍视的东西,不然他怎么会狂哭大叫?
      胤禵这人我明白得很,他骨子里有一份不可一世,若不是伤心到了极致,怎么会如此失态。
      我皇至性至情、大义大理?教训之心、包容之德?
      朱批煌煌在目:“此所谓罪深业重,神明不佑,人力亦无可奈何矣!但朕之心自有上苍照鉴,任他等罢了。”
      上苍?上帝死了。上帝死了!
      紧紧咬住唇,我抓着折子,跳下胤禛膝。
      “怎么了?困了吧,我马上就好。你先去睡吧。”他并无半点异常,仍是下笔如神。
      这小小的朱笔千钧重,不知道沾染多少鲜血。
      看着胤禛的身影,我五内俱焚。
      我忘记胤禵,忍着内疚,只是想,能让他快乐;他呢?他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快乐?他一个接一个地贬斥我的故交,无所谓,我骗自己他们咎由自取;他一个接一个地宠幸嫔妃,也无所谓,她们也是可怜人;他禁锢胤禵,无所谓,只要有一天他能放我去还胤禵的情就好,只要胤禵在那里,能过得稍好一点;现在,连他唯一的弟弟,我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他也下了手。在他的心里,原来,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一步一步,我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殿外,是深深的黑暗。
      秦顺儿赶过来,欲拦我,被我的神情吓到,不由一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秦顺儿扬高声线,眼睛瞟着殿内,只是说道。
      推开太监,我只是一直走。高高的宫墙,折断我的翅膀,但我还有脚不是。
      “站住,你要到那里去?”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可闻。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他恼羞成怒了。“来人,拦住她。”
      身前几个阴影。
      我缓缓缓缓地转身。“木塔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让别人拿走胤禵的木塔?”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静静地夜空里轻轻回荡。
      “骨灰塔。是完颜氏的骨灰塔。”他用同样的音调解释。
      完颜琴霜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胤禵伤心,情有可原。只是,为什么我心里会酸溜溜的?不,我不应该。我自己对不起胤禵,还怎么敢去妒嫉完颜琴霜。可是,心里真的好痛啊。
      慢慢走回去。面对胤禛我跪下来,说:“对不起。我自己心情不好,出去走走。请皇上恕罪。”慢慢叩下头去,我只想用疼痛来冲淡伤心。
      罢了。既是我错在先,又怎么能怪人家。若胤禵已对我无心,这也是我自己找的。
      扶起我,看见的是胤禛关切的眼。
      没有说话,我只是默默走进去,又跪下:“求皇上让臣妾静一静。臣妾心里乱得很,实在无力承君恩泽。”
      他再次扶我起来,没有说话,只是打横抱起我进去。
      放我上炕,他伸手解开我衣裳,我已经心力交瘁,愣怔着。
      “你睡吧。别回绛雪轩了,就在这儿睡。我会在你身边的。”他仿佛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似的。我心里一暖,放声大哭。他慌了,抱我入怀,一迭声哄我。
      半响,我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开心。只是,老十四是不是忘记我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说到这里,心又一痛,眼泪又掉。胤禵,我还是忘不了你呀,怎么办?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我背,用袖子替我拭泪。
      哭得累了,我在他怀里沉睡。朦胧间,听见他在喃喃念诗,绮丽动人。只是,再没听清他念的是什么。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我心里颇有点不好意思。为了别的男人在胤禛怀里哭,这也太那个了吧。
      绛雪轩我的女婢正在候着。说是皇上让来的。
      对胤禛,我又多了几分感激。
      起身间,枕边露出一角纸。
      好奇心让我偷瞄。
      “晓妆髻插碧瑶簪,多少情怀倩竹吟。风调每怜谁解会,分明对面有知心。”是一首诗。下面小小题字:录旧诗付婕解颐。
      有知心。说的真好。心下顾觉丝丝甜意。
      很久都不再去想胤禵。
      胤禛最近着急上火。嘴唇上全是小燎泡。
      “你怎么了?”还是老样子,我搂着他的颈子问。
      他眉头锁得紧紧的:“老是抄家杀人要银子也不是个事儿啊。可是这些人,嘴怎么就是紧紧的呢?”
      切,“双规呗。多少巨贪都得下马。”我大大咧咧地说。
      “哦?怎么个规法?”他来劲了。
      “我先说好,我就说给你听听,不准照办。不然扰乱历史进程,我会消失的。”先吓吓他好了。嘻嘻。
      他一凛。“那还是别说了。我怕办法好,我忍不住会用。”
      我这是不是叫吊胃口呢?哈哈哈。
      生日又到了。我狂哭。
      胤禛还是送东西,陪我。风月无边。
      “胤禛哪,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很多啊,这要是胤禵见了,会不会嫌弃我呀?”话一出口,我大悔。心慌之余,我拉住胤禛,挤点眼泪出来。“对不起,我不是……”这也太难堪了,我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偷眼察看。
      他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的淡淡微笑还在,眼里也还是刚才的深深爱意。
      拥紧我,他只是重重地吻我,甚至咬破了我的唇。
      冬天又到了。我又病了。
      唉,怎么每年冬天都生病啊。难道是因为水土不服吗?我让胤禛给我找到了云南土,泡水喝。可是病还是久久不愈。
      听说,年未朝鲜、安南、暹罗入贡。我好奇得很,暹罗就是泰国,会不会贡上人妖给皇帝赏玩呢?
      可是,很久都没见胤禛了,只是秦顺儿会偶尔给我送点东西。
      我让宫女下去打听。决定撑着去看看热闹。老闷在宫里,没点新鲜事那怎么行。
      仗着胤禛宠我,我跑养心殿去,准备求他让我乔装去瞧瞧。
      咦,没人。只有几个熟悉我的大太监在。冲他们笑笑,我还是进去了。端着茶,我慢慢翻着案上的折子。虽说于礼不合,可我平时不也常常看嘛。
      胤禛对折子所作的朱批,是非常个性化的,有时洋洋洒洒一本正经,有时嬉笑怒骂全无避忌,语言通俗易懂引人入胜,甚至常常不避村俗俚语。透过朱批,仿佛看到胤禛时而欣喜大笑,时而叹息落泪,时而天真,时而狡狯,有时展露专制君王之威严,有时又温婉如老妪。
      好几封新折子,还是密折呢。全装在特制的折匣里,用宫廷锁匠特制的铜锁锁住。我好奇死了,拿着研究。嘿,终于见着与血滴子齐名的密折了。
      等了好久都没人来,那几个太监离得远远的,垂手待命。好奇心是能杀死猫的。我拔根钗子,背转身,挡住他们的视线,试着去拨锁。
      事实证明,偶很有做小偷的天份。没一会儿,居然弄开了一个。
      事实又证明,无巧不成书。
      这密折,正是奏闻胤禵之事。
      “允禵自九月初八回汤山居住之后,亲自动手修葺房屋。一切例式,均仿京邸东园之局。并植石榴若干,未知能否成活。”略看一看,我心里有点伤感。不能再想他了啦。
      不再看了,放进去吧。怎么里面还有一张纸。熟悉得很的笔风。再控制不住了,拿出来。
      全是鸡爪文,真是扫兴啊。我怏怏放入,重新关锁,正在捣鼓,有人来了。
      太监跪了一地。我慌忙跪下,把折匣藏在裙下。
      跟着胤禛来的,还有胤祥。
      见到我胤禛很有点吃惊的样子。没有理我,只挥手让我下去。
      这折匣也就小小一个扁盒子,正好旗装宽大,我小心翼翼就把这密折给夹带了出来。抹一抹汗,这可如何是好?等没人再偷偷放回去?
      既已带了出来,那我是不是找人翻译一下,也好知道胤禵给胤禛写出了什么。可找谁呢?或者我自学?切,私藏下来吧。以后慢慢研究。
      回去郁闷地吃了饭,三饱一倒是我做人的目标。
      正解衣躺下,秦顺儿又来了。无奈地穿衣跟去。出了门,好冷哦。
      抖抖索索进了养心殿,斥退众人,胤禛的脸色好难看哦。
      拉我过去抱着,替我捂了一下冰凉的手,他才恶狠狠地开了口:“你干嘛偷拿我的折子?”
      啊!他知道了?哦,这些东西怕是传达室登记过了。
      我缩到他怀里,小小声地说:“人家就是好奇嘛。正在研究你们就进来了,没办法放回去了啦。”特意用了小丸子的说话方式哦。
      “唉,你啊。晚上不是就能看了吗?何必这么麻烦,那么冷的天儿,跑来跑去的,老十四知道了,又说我不好好儿待你。”他也说错话了?怎么会提到胤禵呢。
      装作不知道吧。“人家好久没见你了,想你啦。”
      他面色渐渐平和,让我替他拆折子看。
      没事在御花园瞎晃。
      堆秀山御景亭。山下门洞前摆着四条黑漆大板凳,我很奇怪,这是做什么的啊。
      无论白天黑夜,都坐着几个人。脸色黑黑的,好像别人欠他们钱。
      问了问下边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干脆问正主儿。
      “胤禛,御花园里那几个人是做什么的?真奇怪耶。”
      他头都没抬:“粘竿侍卫。”
      这什么嘛。那一国语言?
      胤礽薨。封理亲王,谥曰密。
      我看着,心绪又飘到了那年。那个笑咪咪称赞‘老十四好福气’的英俊中年。“你也真是的,怎么把人给关死了。就算你们是封建社会,不用讲人权,至少也要讲点人道主义吧。”最近比较受宠,说话大胆得多。
      “哼,他当年轻薄你,你居然还替他说好话。就冲这,我也不能轻饶了他。”他香我一个,淡淡地说。
      我气结。“不是吧,大哥,明明是你排除异已,怎好算在我头上?说得你好像情圣一样。”
      他抬头看我,脸上有淡淡微笑,眼神却利如霜刃。我一凛,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伸手搂我,安抚一下,他只是说:“以后说话,先想一想。”
      谢主隆恩。我心里高呼。果然伴君如伴虎。
      还好有爱。
      折子没再还回去。我开始学韦小宝,描了那些满文去问人。
      过了年,就是雍正三年了,匆匆又是六年。我的容颜未见变化。时间忘记了我。我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我不会老,头发也没有长,那是不是说,我还能回现代去?
      心里不是不高兴的。就算这里有我爱着的两个男人,但我,还是想离开。
      毕竟,现代社会再怎么不好,我也不用战战兢兢做人。受不了老板的嘴脸,我也有辞职的权力呀。更别说,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突然想起了赵鹏。还有杨枫、郭子涛、林云川等等等等。这些前男友,那一个不是把我捧在手心里啊。跟他们在一起,不用担心人头落地不是。
      心里有了希望,做人更有力量。找了所有带了来的东西,日日随身收着。这要是回去了,补办也挺麻烦不是。
      对胤禛,我渐渐多了敬意。敬鬼神而远之的敬意。
      因为,我慢慢知道,人是会变的。皇帝当久了,就会成孤家寡人的。
      调笑的话,也要拣着说。能说的,不能说的,慢慢我都知道了。所以,我只是跟他聊十八岁之前的、纯洁得像小白兔的生活。偶尔给他讲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儿。
      二月,日月合璧,五星联珠。
      看到这奇特的天象,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出去站在露天里,希望时空涡流能路过这深深宫苑。
      可是,那怕我冒险赶走了亲自来拉我回房的胤禛,一直站到了东方发白,时空之门还是没有打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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