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十五夜 逆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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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uth is hidden behind the error
真相隐于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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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女子端坐在床边，失去视觉让她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她闭上双眼——即便她早已习惯黑暗的世界——墙壁之外因打斗传来的震感鼓噪得耳膜生疼。
即使她双目无损她也知道，时局已经发展到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她微微叹了口气，双手置于胸前作祷告状。
只希望那个孩子……能平安逃出这里。
温热的液体随着剧烈的咳嗽涌上喉头，千夏苦涩地擦掉嘴角的血迹，光洁的地板上盛开着殷红花朵。然而她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早在十五年前，她就明白了，仅仅依靠信仰是无法得到救赎的，人真正能够救赎的只有自己。反反复复从那黑发女子身上得到这种认知，却总是无法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祷告。
但是，那人却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安慰么？也许这只是她无心的一句话吧，但她愿意这样自作主张。
——信仰即希望。
被这句话欺骗了多少年，也甘愿装作深信不疑。可是，当年因为过失而夺取无辜生命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希望。
“千夏大人，千夏大人！”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千夏感到一双浸着冷汗的手拉住自己，声音急切又不安。
“基地要失守了，该死的彭格列……千夏大人请跟我来！”未等她出口阻止，前方的拉力带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奔跑。
世界只剩下奔跑带动的风声、远处隐约的金属交接声以及，浓重的血腥味。千夏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暗暗自嘲无论是十六夜暮还是白兰，都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双眼虽无法认知世界，她也能想象到战场的惨烈模样。
前方的脚步声骤然停止，四周寂静得有些诡异。
“那个，你还……好吧？”发觉到那只浸着冷汗的手不断颤抖起来，千夏立刻自觉地噤声。
通过与那人的接触，千夏可以切切实实感受到一种情绪。
怎样形容呢？
大概就像是——弱小的草食动物遇上了强大其百倍的肉食动物，恐惧到连逃跑的本能都忘记了吧。
“千夏大人，你快逃！！”猛的被人推了一把，千夏向后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定，她苦涩地面向声源发出者。一个残废之人，要如何从战场上逃掉。
“哇哦，草食动物间的情谊么？”凉薄的男声，携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
“好久不见，彭格列的云守——云雀恭弥。”
银发女子镇定自若地报出来人的名号，下一刻，前方因恐惧而变得扭曲的声音盖过了来人的脚步声。
“混蛋……你、你别过来！！”戒指燃起火焰的声音，却因为颤抖而无法对准武器匣的对接口。千夏叹气，敏锐的听觉让她知道退路已被增殖的云针鼠悉数堵死。上前拽住他的衣角，千夏说道：“可以了，你不需要做到如此。”
然而男子拼命摇头，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也强作镇定道：“我们答应过玖岚大人，誓死要保证千夏大人的安全。因为您是我们黑魔咒，不，是我们基里奥内罗的日轮啊！”
日轮？千夏愣了愣，旋即摇头轻笑：“我根本，不配这个词。”
她这个伪善者、虚伪的教徒、双手沾满无辜之人鲜血的……魔女。
“是您为家族火拼中受牵连的无辜者唱诵镇魂歌，是您带着我们为修道院收留的流浪儿送去钱物，也是您在家族濒临崩溃的时候告诉我们，信仰即希望啊！所以，为了尤尼公主，为了整个家族，请您务必活下去！！”
千夏沉默了。信仰即……希望么。
“啧，这就是你的遗言？那么你可以闭嘴了，草食动物。”
□□撞击在墙壁上的闷响，千夏站在原地，强忍住喉间翻涌的腥甜。
“千夏大人！呜……咳咳，我们知道您为了黑魔咒才不愿动用能力逃走。可是现在，属下求您了，恢复视觉然后逃走吧！唔……咕。”
云雀甩了甩双拐上的血迹，拧起眉望着对面张开晴之结界，一脸无所畏惧的女人。
“你，不打算照那个草食动物说的逃走么？”
直到那名黑魔咒成员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的时候，千夏才缓缓收手，转身面向云雀：“还请云守大人不要杀他。”
云雀不屑地扫了眼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男人，淡漠开口：“这种草食动物，没有咬杀的价值。”
千夏点头，轻声道谢。“接下来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闪着银光的匕首，在说话间笔直地向颈间刺去。然而还未等触及皮肤丝毫，就被速度更快的云雀挥拐打掉。
随着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清冷的男声听来却比金属还要寒冷：“你就这么想死？”
“难道云雀先生认为，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千夏微笑着，不着痕迹地小步向后退去。“做了对不起家族的事的罪人，没有资格去见她啊。”
早在白兰以黑魔咒成员的性命要挟她动用能力的时候，她就做好以死谢罪的打算了。只可惜白兰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以为，那家伙会在意这种事？”
千夏摇头：“这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况跟你回去，只会令她的情绪更不稳定。”
云雀挑眉，“你倒是很会打算。”
“云雀先生与我的目的是相同的吧，而且顾及她的感受到如此地步，应该说我也能放心了呢。”
“草食动物的论调。”
千夏轻笑，云雀话中掩饰情绪的痕迹非常明显。
“云雀先生应该非常清楚我消失的好处吧。”她轻声说着，背部抵上冰凉且尖锐的针刺。千夏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刻都反映在白兰的主控电脑上，打在视神经上的大空炎印，也唯有自己的生命特征消失才能彻底消除。而且只要她的存在一被抹去，彭格列基地也就少了一分被发现的可能。
“即便我现在活着，到最后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千夏顿了顿，继续道，“被白兰亲手解决或是我大限已至。后者我想以云守情报部门的能力应该知道原因，但是前者……做个比喻，就像是藏着定时炸弹的有趣玩具，玩腻了之后随意丢弃会造成可怕的后果，所以必须自己处理才能安心啊。”
云雀沉默，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抱歉，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那个人……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轻柔仿佛在与婴儿絮语的声音，伴随着血肉刺穿的闷顿声。云雀睁大眼睛看着后心被利刺扎穿的女子，握住双拐的力道加深了几分。
“她就拜托你了啊……云雀。”女子喃喃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向白光炫目的顶灯。
我们在天上的父，仁慈的圣母，是否会接受我这个……罪人呢。
踏着尸骸建立起的信仰，彩绘琉璃的背后是一片血色深海。
恍惚中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却唯有挣扎着，任凭世界像画框一般离自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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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手拂过女子空洞的金瞳，被刺穿的胸口殷红着血色花朵。十六夜暮站在血泊中，双手托起银发女子不断流失热度的身体，子夜色瞳隐隐泛着血光。
“云雀恭弥，”她开口，面目是从未有过的冰寒。
“你对千夏所作的，我会如数奉还。”
连绵渐远的朱红，玷.污了纯黑色的幻想空间。
所谓信仰即希望。
可当最后的信仰都湮灭于死亡时，这个世界又将如何发展。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十五夜 逆袭（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