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刹那の语》织焰

7、记忆的刻印

　　父亲，母亲……还有，永远不能忘却的，哥哥。
　　吸血鬼猎人家族中是不会生下双胞胎的。
　　因为即使是怀了双胞胎，在腹中胎儿成长的过程中，生命力较强的胎儿会把自己生命力较弱的兄弟姐妹吞噬掉……就像吸血鬼一般。
　　因为吸血鬼猎人的祖先吞噬了一个纯血种，所以生生世世都要承受这样的诅咒。
　　所以，父亲和母亲，才离开了族人聚居的地方，搬到了这个远离一切喧嚣的小村庄，除了偶尔还要出去执行任务，他们和自己的家族，已经再无任何关系。
　　夜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晓，就出生在这个不知名的村子。
　　他们的姓氏是刹那，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也只是一个放在名字前面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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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和她不同，这是夜从小就知道的。
　　哥哥的身体不好，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哥哥不喜欢吃带荤腥的东西，只吃一些蔬菜和水果；哥哥从来不用去听妈妈讲一些关于那种名为吸血鬼的存在的事，因此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是……哥哥感觉不到吸血鬼的力量。
　　妈妈告诉过她，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哥哥把一切好的东西都让给了她，所以她要努力去保护哥哥，而她，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好漂亮呢，我在夏天都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蔷薇。”在冬天雪后一片银白中，怒放的艳红色蔷薇显得十分显眼，让正带着妹妹向家里走的男孩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想要去摘一朵。
　　“可是哥哥……夜好冷啊……阿嚏！”站在一旁的女孩不停地向手心呵气，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呃，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我们马上就回家。”宠爱妹妹的哥哥，当然不会把一朵花看得比宝贝妹妹还要重要，男孩马上转身，想要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妹妹。
　　“恩，马上回家去烤火，感冒了会好难受的。”阻止哥哥的动作，女孩撅着嘴巴指了指家的方向。
　　“夜，小心路滑。”看着妹妹急切的样子，男孩早已忘记了花的事，拉住妹妹的手，向家里走去。
　　小心着脚下的路面的男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还在一脸认真地说着很冷的妹妹，用一种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眼神，看着那丛美丽的花。
　　那是吸血鬼的力量造出的花，她不仅知道，而且能够感觉得到，那个吸血鬼甚至并未离去，只是在附近看着他们。
　　可是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对哥哥说的……哥哥是因为把所有的都给了她，才会没有任何力量，如果还要对这样的哥哥说这些，那她就太残忍了。
　　这一年，晓和夜，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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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一切，都是哥哥给予的，所以她要一直保护哥哥……夜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即使是那一夜无意中听到了师父和父母的对话，知道了真相，也没有任何改变。
　　其实，那天的夜，原本只是想去厕所，而已。
　　客厅的门没有关，可以看到里面的灯亮着，原本急匆匆地走着的夜，为了不打扰到不知是谁的客人，在客厅门口站了下来。
　　“可是你们这样，对夜太不公平了！”拍桌子的声音之后，是夜很熟悉的男声……发出声音的男人，是她和哥哥的师父，现任吸血鬼猎人，黑主灰阎。
　　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夜正准备敲门，却因为父亲的下一句话，僵在了原地。
　　“灰阎……别吵醒了孩子……”“难道你要我们告诉他们，说晓只是因为夜不忍心吃掉自己的兄弟才生存下来的，没有任何一点力量的人吗？那样对晓公平吗？”和妈妈温柔的声音不同，爸爸的声音完全高了起来，“那你们这样，用一个虚假的理由，让夜始终对晓愧疚，就是正确的吗？！”黑主灰阎的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
　　“谁？！谁在那里？！”安静下来，客厅里的三个人马上发觉了夜的存在，“很抱歉……我只是听到了……可是……”慢慢地走进客厅，夜始终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即使哥哥是这样的，我，也只是希望能够保护他，和爸爸妈妈的话没有关系，只是自己想要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夜的声音在不停地颤抖着，“这样也不可以吗……”剩下的话被吞进了肚子，因为她的师父走过来，抱住了她。
　　“对不起，夜，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的，对不起。”
　　这一年，晓和夜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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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过来。”冲女儿招了招手，女子将她叫到身边，递给她一把相对她的手来说还有些大的□□，“明天夜就五岁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要比之前更加努力才可以哦。”温柔地看着女儿拿着□□开心雀跃的样子，女子抚了抚她的头，“还有这个，这是妈妈最宝贵的手镯，能够保护我心爱的女儿，永远都健康平安。”
　　“妈妈，这把□□好漂亮呢，可是只有一把的话，哥哥就没有了……对了，我把手镯给哥哥好不好？”玩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夜的小脸一下子挂了下来，“傻女儿，手镯是女孩子戴的……不过夜可以好好保护哥哥，这样不就可以了吗？”把手镯套上女儿的手腕，女子轻轻地笑了，“真好看呢。”
　　“呃！妈妈，头好痛！”正想要和母亲撒一下娇的夜，忽然痛苦地捂住了头，“夜？！怎么了……”话只问了一半，女子就听到丈夫愤怒的吼声从大门传来，“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夜，你留在这里！”神色一凛，女子抽下腰间的软鞭，“妈妈……”夜还来不及跟下去，就因为另一阵更加剧烈的头痛而坐倒在地上。
　　夜……快点……逃走。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夜顾不得头痛，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为什么父亲会让她逃，她不知道，可是她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家人一个人逃走！
　　客厅里到处都是红色的痕迹，父亲和母亲都倒在血泊之中，而哥哥，则被一个高大的棕发男子卡住了脖子，在半空中痛苦地挣扎着。
　　“吸……吸血鬼！”用颤抖的手举起□□，夜想要攻击眼前的这个人，但一波紧似一波的头痛却让她始终无法瞄准，“呵呵，我就说嘛，本来就只有这个，才是我想要的。”丢下手中的男孩，棕发男子向夜走来。
　　“哈啊……哈啊……”急促地喘息着，夜终于还是扣动了弩击，银质的箭支向对方袭去，却什么也没打中，“真的很棒呢，只有五岁就能够使用对吸血鬼的武器……我对你的期待，越来越大了呢。”
　　肩膀后面传来的尖锐痛楚，流入口中的腥咸液体，还有流遍全身的冰冷的感觉……夜记忆的最后，剩下的只有这些，而已。
　　晓和夜，只差一天，五岁。
　　……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月光，夜楞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尽管已经过去了两年多，那一天的事却从来没有淡出脑海，母亲临终前那种哀伤的眼神，始终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头发，母亲沾满鲜血的手从她和哥哥的头上无力滑下的感觉，依旧鲜明地停留在她的身体上，一遍一遍地重复。
　　看看身边的床铺，哥哥并不在……是去厕所了吗……怎么这么久？
　　有些不安，夜下了床，刚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一声短促的惨叫——是哥哥！
　　循着声音用最快的随度跑了过去，夜想要拉开眼前房间的门，却只是徒劳。
　　哥哥似乎在门的内部设立了法阵，让她无法从外部打开，“哥哥！你出来啊！不要吓唬夜啊——”无力地坐倒在门口，夜已经猜到了哥哥要做的事，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直到天明，夜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呼唤着哥哥，希望他能够成功，然后平安地走出来，再把她抱进怀里。
　　门终于开了，可是房间里，只剩下了一滩灰色的粉末。
　　一步步爬到灰烬旁，夜的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不让她先去试……为什么？！
　　不似孩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她的口中发出，泪水混杂着地上的粉末，流成了一条又一条小小的溪流，仿佛悲伤的雨汇集而成的河流。
　　整整三天，夜才勉强收殓了哥哥的遗骸……从此之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即使再怎样厌恶，她也绝对不可以浪费哥哥用自己的牺牲为自己换来的经验，只要能够活下去，就有杀掉那个人的可能，即使要以那种她根本不愿意接受的方法，她也绝不会放弃。
　　这一年，晓的生命永远定格的一年，夜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