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26、水晶湖怪人

　　“了无之境，魔界与中原两败俱伤，台面之上将会添加新的势力。暗处潜伏的伺机者，对汝也至关重要。”吞佛童子斜目扫过怀中低头玩弄他的头发的女人，道。
　　“执棋者越多，局面越混乱，对吾越有利。”思及那些急于抬头的背后势力，蛾罗盘算着道。
　　吞佛童子闻言，眼中暗光掠过，慢条斯理地道：“魔君与先座未必然认同汝之观点。”

　　他语带试探，显然心有计算，蛾罗见怪不怪，握住掌心的头发，往下使劲一扯，抬脸看着他道：“吾不知道汝的好奇心，原来这么重。”
　　无视头皮的痛觉，吞佛童子扯开唇角，“吾是关心汝。”

　　此言真假掺半，蛾罗松开手中力道，假意瞪了他一眼，黑眸似笑，“你在吾之心中，无任何信用可言。”
　　吞佛童子单手拨开她额头上的金帘，露出狰狞又嚣张的黑色魔印，薄唇贴上魔印，刺骨的寒意侵染双唇，轻声道：“对汝，吾是真心实意。”
　　厮磨的触感，凉薄的呼吸如魔者凉薄的心，蛾罗轻笑不语，她在心里算计着，如果吞佛骗她，她该如何骗回去。

　　异度魔界没有比蛾罗的公主府更适合约会的地方了，有山又有水，虽然这些都是她假造出来的，但比吞佛那个只有四面墙壁的家好太多了。两人在水边站了一会，突然天外飞书一封冲着蛾罗砸来。她伸手一接，拆开一看。搁在她肩上的红发脑袋动了动，冰凉的鼻息扫在颈侧，“谈无欲？”

　　“西苗地界天之界限，让吾随他往翳流走一趟。他之作风……嗯？”蛾罗嘴角一扯，指尖聚火，烧尽来信，“看来吾那一掌让他伤得不轻。”
　　“吾离开魔殿之前，魔君已经离开魔界往苦境了，其目标不言而喻。”吞佛童子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扯开腰上的一双手，蛾罗反过身，看着他，叹气道：“哎，本来吾还想多待会的，既是这样，吾不得不现在离开了。”
　　吞佛眼眸微眯，“汝要留他一命。”
　　“他必须活着，至少现在不能死。”蛾罗默念咒语，启动体内封印，魔之态尽褪，面貌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她掏出一锦囊递给吞佛，“此地暗藏奇门盾术，内里的东西是出入公主府的关键。我没那么多时间带你出去，你自己想办法。”
　　“哦？”吞佛童子眼里有兴味。
　　“对汝而言，那不过是一些小阵法。”蛾罗对吞佛的能力充满了信任，她眼眸一转，想起藏在湖底的宝贝，瞳孔都散发着亮光，对着吞佛的薄唇轻咬一口，留下两颗牙印，笑道，“等吾下次回来，带汝去看吾的财宝。”

　　话甫落，面前的守财奴便化光消失了。刹那间，日月转变，阴风四起，周围气氛一变，吞佛童子掂量着手中的锦囊，一步踏出亭子，引动杀机，水下破出数道利剑，刺向吞佛童子……
　　半个时辰后，六尸鬼木墙遗址前，吞佛童子凭空出现。他湿淋淋地站在火坛边，看着面前渐渐消失的空间漩涡，低语道：“好一个小阵法。”

　　远在苦境、欲赶上谈无欲脚步的蛾罗得意地笑着，自从知道师尊偷偷进过她的府邸，她就加强了阵法，免得再有宵小入窃。

　　突然，明日消失，日夜逆转，罕见的日蚀出现。而后，西南天际一角黑云涌动，魔气掩天。蛾罗止住脚步，抬头观察魔气走向，复而一边自语道：“哎，魔气嚣张，不妙啊。”一边转换方向，往西南方向奔去。

　　谈无欲、慕少艾旧伤在身，阎魔旱魃以一对二，轻松应敌。蛾罗在战场数十丈外停下脚步，观察三人打斗的动作，欲寻出破绽，把谈无欲和慕少艾拉出来。而远处，有两人急速向此处靠近。
　　蛾罗把握时机，在阎魔旱魃刀刃劈向谈无欲之际，虚发一掌，急速闯入战团，带走两人。就在蛾罗三人消失之际，羽人非獍与白发剑者赶到，挡下阎魔旱魃撼天魔威。

　　蛾罗一面拉着两人脱离危险地带，一面压惊庆幸，心道，幸好阎魔旱魃及时收住了攻势，不然我的小命也要交代了。
　　“谈无欲，你的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我路上耽搁了少许，你就遇到煞星挡道。”停下脚步，蛾罗一面奚落，一面执起他的手诊脉，片刻后放开，面露疑惑，“汝之功体受冰寒魔气重创，又不似阎魔旱魃所留。”
　　“一个女魔头而已，先看慕少艾吧。”谈无欲盘腿而坐，运功抵伤。

　　蛾罗轻摇的纨扇一顿，她看着闭眼调息的谈无欲，默默将“女魔头”三个字牢记在心。而后点上慕少艾的手腕，道：“体内炎气与寒气相撞，需尽快找人医治。”
　　“我无碍，只要浸过水晶湖即可。”
　　慕少艾脚步不稳，后退几步，显然受伤不轻。
　　“水晶湖……”谈无欲收功纳息，起身扶住他，“你的体力还坚持得住吗？”
　　“这点路，不算什么，走吧。”

　　慕少艾转身欲走，却闻一声狂笑，一句狂言，“哈哈哈，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醒恶者！”谈无欲拂尘一甩。
　　醒恶者化光而出，不做拖延，出手即攻。蛾罗抢身上前，挡在两人身前，纨扇离手急旋，化开醒恶者来势汹汹的掌气。
　　心知对方杀意坚定，蛾罗欲速战速决，出手即是至极杀招，“皓月天华。”
　　双掌运真气，阴阳逆转，日月倒置，夜散天华。
　　“嗯……退。”醒恶者察觉不对，抽身离开。
　　蛾罗见状，撤去掌势，眉眼尽显厌恶之色，“哼，狡猾的毒物。”

　　“哎呀呀，姑娘的实力如此不凡，实在让药师眼前一亮。”慕少艾道。
　　“想差遣吾，也要等你有命。”蛾罗皮笑肉不笑地接话。
　　谈无欲见她心情不好，问道：“蛾罗，你与他结过仇？”
　　“没什么，八字不合、气场相冲，看不爽而已。”蛾罗撇嘴道。
　　“哈，姑娘很讨厌制毒之人啊。”慕少艾摸着额头，戚戚然道。
　　蛾罗不置可否，她何止是讨厌，简直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瞥了眼慕少艾，幽幽道：“别被我看到就好，快走吧。”

　　翳流的关系者醒恶者截杀慕少艾与谈无欲，不知北辰元凰对他们两人的态度到底怎样。二度称王的翳流教主，吾该找个机会与他碰上一面。另者，不知扇衣一探罪恶坑结果如何。蛾罗分析着当今局势，不过半天便到了水晶湖。

　　只见一黑发男人坐在湖边大石上，对着湖中女子嘀咕着什么，慕少艾拦下两人脚步，“雪狮儿和杯中仙不在，情况不对。二位小心。”
　　蛾罗看着湖中的女子，暗酌道，气息全无，死去已久，尸体却未腐烂，怪异。怪异还包括男人，谈无欲出言求湖一角，那男人一言不合就以劲力挥动大石袭向谈无欲。

　　蛾罗一步上前，推开谈无欲，推掌挡下大石。而接踵而至的是携带另一股劲力的大石，打在方才的石头上。蛾罗吸石为媒介，运力相抗，劲力贯穿大石，两股气流相撞，大石瞬间粉碎。引动湖水飞溅而起。
　　蛾罗一面让身后两人退后，一面借机湖水溅起之际挥动纨扇，水花汇聚成流，在空中分作两条长龙，一股飞入扇中，一股击向男人。只见男人两手握住戟的两端，戟竟被分作两段，分力破开水龙的同时，一道强劲气流袭向蛾罗，她横扇一档，却被逼退几步。

　　站定之刻，只见男人手中的戟又合为一体，他手持戟末，劈在地上，强劲力道引动地面震动，飞沙走石涌向蛾罗。
　　蛾罗心中一凛，此人力量强劲，且有越战有勇之势，吾之功体受封印限制，久战不利。若是先撤退，他应是顾着湖中女子为先，不至于逼杀。
　　计定，抽扇化剑，凝气于剑尖，腾空而起，迅速画出阵法，将自己和谈无欲、慕少艾三人圈了起来。而后在阵眼站定，剑尖指天，指尖划过剑刃，以血引动阵法。触及阵法周遭的飞沙走石竟被尽数弹回，袭向对面的男人。

　　蛾罗趁乱撤去阵法，带着两人远离水晶湖百丈之外才停下脚步。
　　“真是用蛮力的怪人。”她收回剑，见两人无恙，松了口气，抱怨道。
　　“你无事便好。”谈无欲道。
　　慕少艾身形摇晃了一下，蛾罗扯上他的手腕，眉头渐渐皱起，又放下手道：“你的伤在加速恶化。”
　　慕少艾手背拭唇，道：“无妨，我们先离开吧。”
　　谈无欲问道：“去哪里？”
　　“落下孤灯。”

　　蛾罗拦下两人，问道：“稍等，水晶湖具有疗伤作用的重点是在水，而非其他，对吗？”
　　谈无欲见她若有所思，又问如此奇怪的问题，稍加思索便明了其用意，“你要去偷水。”
　　蛾罗嘴角一抽，硬邦邦地道：“别说这么难听。”
　　反看慕少艾，眉头一拧，“这个问题，我从前没考虑过，也许可行。但那个……怪人不好应付。”
　　“免担心，吾已经取好水了。”蛾罗指尖弹了弹扇面，冲两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在方才攻击那个男人的水龙，她分作两股，其中一股吸入她的宝扇内，浸泡两个慕少艾都没问题。

　　慕少艾心领神会，笑道：“哎呀，想不到姑娘还留了一手。”
　　“别高兴地太早，还不知道有没有用。”蛾罗一向乐意泼人冷水，“此地离吾之宿兰池较近，我们先看看效果，若是不行，我和谈无欲再去找羽人非獍。”
　　“姑且一试。”谈无欲道。

　　另一边，从罪恶坑探查归来的扇衣无处寻主人，便回到宿兰池。一打开结界，踏在湖心栈道上，抬眼便见亭中轻纱飘幔，薄绡之后，隐约有一男人的影子和一个浴桶，一副引人遐想之色。扇衣按捺住惊愕的神情，走进了几步，仔细观察后，喃喃自语道：“发髻的形状不对，不是那个人，难道是野男人？”

　　话甫落，脑后一阵痛觉。再回头见蛾罗扬着扇子挑眉看着自己。扇衣顾不上痛觉，上下打量着她，见其衣冠平整，暗暗松了口气，又低声问道：“主人，里头的男人是谁啊？”
　　蛾罗看他这幅样子，讽刺一笑，冷言道：“慕少艾和谈无欲，吾带他们回来疗伤的。”
　　“哦。”扇衣闻言，立刻露出既遗憾又放心的表情。
　　蛾罗见状，眉头一蹙，嘱咐道：“不准在别人面前败坏吾的名声。”
　　扇衣心灵神会，笑得别有意味，“扇衣明白，今日之事入吾之眼，绝不入那个人之耳。”
　　蛾罗扯动唇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道：“上道就好。”

　　就在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谈无欲从亭中走出，“蛾罗，湖水虽有效，但见效缓慢。只能压制他的伤势。”
　　蛾罗摇扇的手缓了下来，心道，看来水晶湖另有秘密，“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往落下孤灯找羽人非獍。”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