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19、魔心回归

　　谈无欲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但道魔不共存，他有他的大义，她有她的霸业，蛾罗少不了为此扼腕。但就私人感情而言，她还是希望谈无欲活得好好的。当然，如果他能隐退、不再与魔界作对，那就更好了。

　　一步踏入了无之境，一眼望见与一坐在轮椅上的瘦弱男子相谈的谈无欲，出言道：“谈无欲，看到你无恙，吾安心不少。”
　　许久不见的女人，依旧纨扇掩唇，眉尾上扬之间是不变的张扬之色。看似无丝毫变化，却让谈无欲有如隔三秋之感，“蛾罗，你怎会在此？”
　　“屈世途告知吾你的去处，吾便来了。”蛾罗眨着笑嫣明眸，挑眉道，“怎样？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很不欢迎吾。”
　　“魔界……让你受委屈了。”
　　谈无欲难得的欲言又止，惹得蛾罗倏然笑出声，轻拍上他的肩膀，“好友，你知道吾不爱听这个，不如实际的小惠小利让吾开心啊。”

　　一言将谈无欲心底的愧疚打成了惆怅，他就知道女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不过，相识多年，他谈无欲拜托过蛾罗的事少说也有百件，却未见蛾罗真正向他讨要过什么。不如今日试探试探，看看她是不是一直在说笑，“不知你一直要求的小惠小利，是什么样的。”

　　“哼哼，别以为我没找你讨要，就可以就此揭过。”蛾罗探出他的想法，讥诮地假笑，变出一本册子，掂量着道，“你欠我的每一笔，都在这里头记着。”
　　谈无欲从厚厚的册子上移开目光，面部出现微妙的抽动，
　　蛾罗面带得意之色，抚摸着册子，紧接着道：“再选一个我心情坏、你心情好的时候，找你讨要。”
　　谈无欲叹气道：“好友，你这是何必。”

　　蛾罗不置可否，心道，在不损害魔界利益的前提下，吾给你最大的容忍，这也是魔者为数不多的仁慈啊。
　　“哈，不说了。”她将册子收了回去，转而道：“最近异度魔界有没有什么新的动作？”
　　谈无欲正色道：“我们进攻瀚海失利，反而误入魔界圈套。但魔界至今也未有乘胜追击的动作，这也是吾之疑问所在。”
　　“也许是另有目标。魔界想要回魔心，应是想办法从醒恶者身上着手。谈无欲，你以为双方达成利益共识的可能性有多大？”
　　“醒恶者与魔界皆是与虎犬之类，即使双方达成合作的意愿，破裂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大。其实你在养伤的时候，醒恶者与魔界已经详谈过了。”
　　“那……”
　　蛾罗面露忧色，谈无欲再道：“慕少艾已将此事担下，我们静候消息便可。”

　　慕少艾……魔界对此人背景来历一概不知，然其智谋不下日月才子。未来的局面，他将是最大的变数。
　　蛾罗若有所思的神色，引来谈无欲疑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慕少艾。”蛾罗转过脸，轻摇纨扇道。
　　“放心吧，药师应有周详的计划。”
　　谈无欲不多作解释，蛾罗便知他心里对慕少艾的计划有个底。既然如此，醒恶者那边……看来掌握在手上的傲笑红尘，需要再好好利用，“既是如此，吾便安心了。吾尚有一些个人的小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请。”

　　“主人，瀚海一役之后，慕少艾必然会疑心正道之中有魔界间谍。需要召回任沉浮吗？”扇衣跟着蛾罗，亦步亦趋，轻声问道。
　　“不必，留下任沉浮做我们的挡箭牌，比任何掩饰都有用。”蛾罗停下脚步，眉头突然微蹙了一下，喃喃道，“醒恶者需要咳羊茎，而慕少艾正好有。也许，我们就此放任他们交易，也是一种方法。”
　　扇衣闻言，皱眉道：“吾不同意。”

　　“不然你有更快的方法取得咳羊茎？”蛾罗侧过脸，看着他挑眉道。
　　扇衣默然，蛾罗再道：“即使女儿女婿死了，金八珍也不肯交出七彩云霓。我们要萍山落地，还需费一番功夫。就算魔君能等，醒恶者也不会等。不若等慕少艾拿到魔心，再用傲笑红尘交换。”
　　“主人放心将魔心在慕少艾手里？”
　　蛾罗嗤笑道：“醒恶者既然要用魔心来维持别人的生命，然魔心究竟不是本体心脏，并非一放入体内就能达到效果，他必然会在魔心上动手脚。多一个人动、少一个人动，有何区别？”

　　扇衣双唇抿了抿，望着蛾罗严肃的面容，心头一颤，生出不好的预感，双唇一张一合，轻言试探，“您……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将稻草压在敌人的身上，是何其大的一个赌注？不光是我，就是整个异度魔界，也必须承担魔君无法再复活的风险。”蛾罗黝黑的眸子暗不见光，低缓的语调称述着残酷的事实。

　　扇衣紧盯着她，沉声道：“那坐以待毙，就该是您对待此事的态度？”
　　“你在指责吾？”蛾罗皱眉反问。
　　“扇衣不敢。”
　　蛾罗打量着眼前人清秀的脸，缓下面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吧，去笑蓬莱。”

　　无心便不能存活，然若魔心真的被慕少艾毁去，蛾罗也并非没有下策让阎魔旱魃苏醒，只是过程非常之复杂，风险非常之高，甚至要牵连到天魔之池。面对众位变态的魔君之灵，蛾罗不认为这是件愉快的事。

　　不过，慕少艾的办事效率果然高。她与金八珍第二日一同来到琉璃仙境，便见慕少艾拎着一个布袋回来，内中浓郁的魔气让蛾罗眼眸微红。
　　扇衣亦有感觉，凝视着慕少艾手中物，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魔心。”慕少艾的语气平淡又轻松，却让在场几人受了惊吓。
　　扇衣再问：“这……你从醒恶者手中拿来的？”
　　慕少艾笑而不语，只是抽出水烟管抿上一口。

　　金八珍插话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慕少艾道：“自然是用来交换傲笑红尘。”
　　蛾罗握扇柄的手松了几分，金八珍却立刻提出了反对之意，“魔殿主一旦复活，将又造成生灵涂炭，你必须要明白这个后果。”
　　慕少艾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这样做。”
　　扇衣垂下眼帘，眼尾扫向抿唇沉思的蛾罗，心道慕少艾果然要对魔心下手脚。
　　金八珍闻言，欲张口却是无言，一声叹息后无言离开。

　　慕少艾亦是无奈，交代了荫尸人去瀚海给魔界通报消息，又对蛾罗道：“因何无言？”
　　“是无言以对。一个傲笑红尘和千万个人命相比，孰轻孰重，吾相信你有你考量。在吾看来，性命的价值无所谓用数量的多少来衡量。将局面看做一盘棋，执棋者怎样落子，会导致怎样的棋局。如此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蛾罗一言说得恰到好处，不偏重任何一方，既不会动摇慕少艾的决定又没有丝毫鼓动之意。
　　慕少艾回道：“哈，当然当然。”
　　蛾罗心道，慕少艾布下局，不知师尊作何安排，不若吾去照应一二，“魔界手段诡谲，需不需要吾陪你一同前往？”
　　“这嘛，要来就来吧。”
　　“嗯，那我先回宿兰池。今夜子时，吾会如期至约。”蛾罗起身，心道，吾体内的封印加强了，应是魔君之灵动的手脚。

　　夜半高峰，凉风阵阵，清冷月光下，一道负剑而立的黑色人影凛立山头。山脚下，魔界大军屯驻，随着一声诗号，慕少艾现身公开亭。

　　“嗯？白发剑者。”另一处相对的高峰，蛾罗持扇目视月下剑者，“慕少艾果然想得周全，但让吾一观，汝有何能耐。”
　　话音一落，脚尖轻点地，跨越山脉，瞬移至白发剑者身后。扇面掩唇，蛾罗靠近几步，贴近剑者的后背，“阁下这张脸，让小女子好生熟悉。”
　　白发剑者身不动，形不动，双眼紧盯着公开亭。
　　蛾罗再道：“不止是脸蛋啊，连摸上去的感觉都一样，就像……那尊金像。”
　　身形再一转，出现在白发剑者面前，“你不讲话，是在掩饰什么？”
　　突然眼前一花，白发剑者已是站在另一处山头，蛾罗看着他挑眉，不同的人长得再相似，抱起来的感觉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她已经能肯定白发剑者的身份了。

　　思考之间，山脚下突来惊天一掌，强大气流荡过之处，魔兵尽毁，碎尸扬天。
　　“嗯？”蛾罗眉头紧蹙，尘土飞扬之间，她看到魔心已经落入鬼知之手，慕少艾亦背着傲笑红尘离开。
　　“主人。”
　　“去琉璃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