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15、同居生活

　　苦境有她的替身，魔界暂时不需要她执行任务，眼前有个休病假的机会，反倒觉得难以平静，心思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冷风袭来，蛾罗侧过头看向敞开的大门，红发的魔者就靠在门柱上闭目养神，黑夜衬得他的脸更加死白，倒有几分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感觉。

　　吞佛童子睁开眼，“汝在不安什么？”
　　“开口问吾，代表汝心中有了答案，何须多此一言。”蛾罗侧过身，撑起头。腹部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渗出血。血染白裘，吞佛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得一清二楚，他转入房内，将冷风隔在门外，又毫无顾忌地坐上床，头靠着床柱，看着对面的女人挣扎着坐起身。

　　蛾罗瞥了眼他的带着尘土的红鞋子，转头皱眉，扯了扯自己的大竖领，褪下白裘覆在腿上，朝墙边移了移，“吞佛，汝对魔物的好心，令魔毛骨悚然。”
　　“即使毛骨悚然，公主也享受很自得。汝也不怕吾杀汝。”
　　蛾罗拔甲套的手顿了顿，忆起当时朱厌刺穿身体的感觉，说笃定自己不会死是不可能的，但一瞬间的理智，她还是选择相信吞佛，“吾觉得，汝会给吾一个领悟答案的机会。”

　　吞佛童子移开眼，“取下面具，释出足够的诚意来完成这场不公平的交易，汝背后的动机令吾好奇。”
　　蛾罗轻笑，“这只是开始，公不公平，日后再论。”
　　“汝有赌命的气魄。”指尖穿插在红发中，一点点下顺，吞佛童子的脑筋开始急速转动，眼眸亦别有意味地看着她，“汝明明可以选择更快捷的方法。”
　　“吾这是引起汝的兴趣吗？”蛾罗打趣道，她转而望向妖餮，目光变得深远，“伊的剧烈变化亦引起吾的兴趣，它上一次伴吾出战是在道境，之后……”
　　蛾罗似乎忆起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困惑、苦恼、猜忌的表情在她脸上一一闪现，最后喃喃道：“吾需要确定有无第三者的插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吞佛童子眉间沟壑更深。戒神宝典清楚地记载了魔界的大小事，唯独对天魔之池和面前这个女人含糊其辞，有关她的一切，除了封号，皆无迹可寻。她又与天魔之池上头的怪异石像有什么关系。
　　吞佛童子眼角瞥见她皱眉深思，心思又徘徊了一遍，开口道：“汝所言的第三者可有人选？”
　　蛾罗闻言，眉头微蹙，闭眼道：“并无，或许是吾想多了。”

　　她神色细微的变化让吞佛疑心更甚，欲再开口，却听她再道：“夜深之时还动用脑子，汝不嫌累，吾嫌累，吾要安寝。”
　　抬眼之际，蛾罗吹灭了蜡烛，屋子归于黑暗。吞佛童子看着她面墙侧卧，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是她再度撕裂的伤口重新渗出的血。搁下伤药，吞佛童子不再与这个有自虐癖好的女人多言，走出屋子，与凉风相伴去了。

　　邪魅之眼飘在红色结界外，犹豫再三，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在看到倚在树下的红发魔者时，他的圆眼睛都扭曲成了丹凤眼，抽出一个坨大的包裹扔给魔者，他扭捏地道：“鬼座令吾将公主的衣物送来，另请汝代为……照顾公主。”
　　吞佛童子接下包裹，瞥了一眼，估摸着里头的东西够女人半个家当了。邪魅之眼把自己扭回圆形，眨巴着眼观察吞佛的神色，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懂鬼座的言外之意。不过，看鬼座交代他时晦暗的脸色，似乎没听懂更好一些，“公主在何处？”
　　吞佛童子道：“内室安寝。”
　　邪魅之眼看向昏暗的屋子，不由自主颤动了一下。再望向吞佛童子，坨大的眼睛布满了隐晦。他在窗口飘动了几下，才摇晃着消失，“吾先行了。”

　　蛾罗第二日是脸上痒痒的触感弄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飘逸顺溜的红发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伸手将头发一把打下去，她才看清红发的主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一只指头戳戳他，“吞佛。”
　　被戳的魔者不言不语，拎起包裹甩在床上。蛾罗感到腿上多出的重量，坐起身拆开包裹，一堆劳什子东西溢了出来。金制首饰和衣服上的亮片闪花了蛾罗朦胧的双眼。
　　她一手搭在吞佛童子肩上，似笑非笑地道：“师尊好无情，将吾扫地出门。在吾伤好去苦境之前，就麻烦汝了。”
　　“公主的信任，是吞佛童子的荣幸。”吞佛童子侧目斜视身后的女人，语气是蛾罗最熟悉的不明意味。
　　蛾罗不以为然地扯开假笑，戳了戳腹部的伤口，估摸着不会流血了，她缓步走下床，拎着首饰在窗前坐下。

　　吞佛童子瞥了眼对镜梳发的女人，起身打开衣柜，把她的衣服搁了进去。蛾罗转过脸，在看清他满满一柜子相同样式的衣服时，心里了然，道：“原来这就是你总穿一套衣服的秘密。”
　　吞佛童子的目光扫向女人样式迥异的同色衣服，道：“衣着不过是表象。”

　　蛾罗嗤笑着不说话，拿起最后一根凤钗，欲插上去。脸色却突然一变，“有人闯入瀚海。”
　　“嗯？”吞佛童子转过脸，见蛾罗抽出黑色咒杀符，唇启咒语出，半空中渐渐凝结出巨幅镜像，闯入之人正是剑子仙迹。
　　“降灵诀·云雾相生。”咒术启，五星芒阵法从蛾罗脚下运转而开，指尖密绕黑雾，咒杀符转动，引动黑雾飞入镜像，刹那间，乌云掩天月，瀚海陷入浑天魔障中。
　　指尖游动，黑雾毒气随着她画出的式法变幻。吞佛童子站在阵外，观察镜像中的变化，黑雾虽走向无常，但与瀚海外围浮动的鬼气存在某种牵连，是她在操控这些残留瀚海中的死灵。

　　吞佛童子目光转向立在阵中、手捏符印的蛾罗，她如今的身体，周身经脉受损，要调动魔源，不仅发挥不到最佳效果，还会疼痛万分。
　　而受困瀚海中的剑子仙迹意识到此阵久战不利，一展苦境道门绝学“道威震天”。瞬间，瀚海外围的死灵皆受清正之气摧毁，蛾罗亦受波及而呕红。咒术停止，阵法亦消失，吞佛童子伸手托了她一把。

　　蛾罗看着镜像中的瀚海黑雾散去，剑子仙迹脱走，咬着满口血腥，挥袖撤去镜像，“哼。”
　　吞佛童子低头看着她满脸寒气，道：“汝之真气在暴涨，直冲任督二脉。”
　　怒意稍减，强行运转功力引得全身经脉生疼，蛾罗身形摇晃了一下，估摸着自己支撑不了了，索性靠在吞佛身上，缓气道：“死不了，吾想去六尸鬼木墙。”
　　吞佛童子默然将其打横抱起，蛾罗叹了口气，抽出面具戴上，闭眼道：“让吾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