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枪》袖球

35、【礼物】

　　萧禾尚刚十八，按他自己的想法，那是决计不想少年早逝的。
　　在十字坡遇到埋伏，他眼看着老大被人给搡下马，急忙来救，却不想一道风声斜刺里一个什么东西把他缠住，他跌下马来，左腿巨痛。接着就被俘虏了。
　　乱哄哄出战场，安营，擒他的那年轻将官特意过来，把他拎出来单独放在个僻静地方，不多久，那领队的黑甲将军到了，瞧他一眼，神色古怪。
　　对方威胁着不回答就杀俘虏，萧禾尚勉强配合,拣不重要的事说，比如他如何七八岁出家为沙弥，十多岁遇到兵乱寺庙被烧，破庙中险些饿死，为乌老大所救，军中事体则一概不言。
　　那将军脸色逐渐平和，嬉皮笑脸起来，对身边将官道：“小非啊，真是亏你眼尖,三年前你也就跪着瞥了一眼吧?……恩，有趣，留下他。”
　　萧禾尚奇怪的是,他始终没见到其他被俘的兄弟们……昏沉地赶了两三天的路，接近朔州地界，接着他被几个粗壮军士摁进一盆水里刷洗干净，给伤腿上了夹板，套上一身好衣服，给送到了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里，萧禾尚虽然没什么大见识，但也觉得这绝对不是一般财主住的地方。
　　“难道是靠山王府？”他想。 “我怎么觉得不太妙？”他继续想，“如果想审问，该是送到地牢。想劝降好歹是书房，花厅那些地儿……卧房太私密了吧？美色勾引？呸，我什么角色，还用这招数么？人家又不傻。“如此胡思乱想，鼻子里闻着清淡的熏衣香，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逐渐就有点困倦，他两天没睡好了……终于，他打了个小瞌睡。

　　高凌云进自己房间，就瞧见里间那个“礼物“，他的眉毛紧拧，含怒进去，只见这人五花大绑，身上是弟弟的旧衣服，收拾得干净。那人被一掀，顿时醒了，睁眼瞧他。两人对望。
　　高凌云见到他的脸，神色吃惊非小,欲伸手，却定在半空,迟疑道,
　　“你不是……”
　　萧禾尚问：“你哪一位？”
　　对方不回答，丢下他不管径直跑了。萧禾尚老大没趣，也不想追问，既然床挺舒服，他就接着睡。

　　高凌寒到佛堂见母亲，丫鬟告知，今日十五母亲去庙里敬香了，他准备回屋，被冲进佛堂的高凌云拦在门前。高凌云冷脸吩咐：“都出去！”丫鬟急忙退出去。待人走完高凌云急问：“他是什么人？”
　　高凌云颇为失态的表情，让高凌寒得意了一把，笑道：“这人叫萧禾尚，为什么叫这名儿呢，是因为他以前是和尚……今年十八，奉天军乌骑营中的小队长。”
　　“你老实说……”
　　高凌寒笑着打断兄长：“……看着好玩，就带回来给大哥。”
　　高凌云怒道：“你是什么意思！”
　　高凌寒道：“哥，算弟弟一份心意。你留下当使唤的小厮吧。总比当贼强。”
　　“你说什么混话。收留反叛还有理了？”
　　高凌寒道：“这么个半大小伙子，谁给一口吃的就给谁当兵，如果哥哥不要就随意处置，杀也好，放也好。养着也好。”他说完，打算走人。
　　高凌云道：“你弄走。“
　　高凌寒道：“好，一刀砍下脑袋当剿匪的功劳。“
　　高凌云朝他瞪眼。高凌寒看着哥哥失去定力的表情十分有趣。
　　他这神色一露出来，高凌云就觉得拳头痒痒，奈何自己身为兄长，究竟不能平白揍人。也损害世子温和威严的形象，
　　高凌寒等了片刻道：“哥哥仁慈宽厚，我想呢。不至于突然转性了。”说完倒背手走出门去。
　　高凌云又回了自己房间。他抽出壁上宝剑，仓郎一声。萧禾尚眼前银光一闪，自己的捆绑就松了。他疑问地看着来人。
　　“你走吧，回奉天军，或者自己找个去处。”高凌云丢一袋碎银与他。萧禾尚难得见到这么大块银子，很高兴地掂几下，拣出一块放嘴里咬咬。高凌云仔细看他眉目神态，没有找到任何斯文尊贵的气息，就是个兵痞模样，他暗笑自己失态。
　　萧禾尚问：“真放我走？你说了算不算，别我到门口又被拦下。”
　　“我能做主，你走罢。”说着又丢块令牌给他。萧禾尚也干脆，拿起来就往外去了。高凌云见他跛脚行走的狼狈模样，混是个粗鄙武夫，跟那人果真半点不像了。他安心回去看书。
　　才一盏茶工夫。门口响起脚步声。萧禾尚一瘸一拐地又回来了。
　　“怎么不走？”他走到门口皱着眉问。
　　萧禾尚悻悻道：“现在走不动，麻烦管我几顿饭，等我伤好些再走成么？”
　　高凌云看他仰起脸不甘不愿地问询的模样，半晌竟说不出个“不”字。
　　——大郎，你劝你爹保了我登基，我封你忠毅候，征北元帅，你看可成么？
　　萧禾尚见他不答，左右看看，发现有个侧厢，仿佛干净又没人在住的样子，就径直拐进去。
　　高凌云站在门口发会呆，默默进屋子看书。

　　高凌寒靠外墙站着，他刚才拦下萧禾尚，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过几天，奉天军的人就会过来拜访。这小子果然硬赖在此处不走了。高凌寒微笑加深，暗自可惜小非不在，不然就能跟他一同唏嘘大哥突然变傻的奇观了，在身边收藏一个与‘那一位’容貌七分相似的人，那是什么居心和罪名？
　　高凌寒简直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