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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无计,可施】 ...

  •   黑暗的地牢,火把照不到太远的地方,连满地的血迹都模糊成一滩滩黑色的污渍。
      他听到血滴落的声音,一滴,又一滴,内息被封之后,他连运功闭脉的能力也失去了,疼痛没有回避的可能,除非晕厥。所幸昏厥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开始他还在计算肋骨受伤要几天才能不影响他的行动。或者被毫不留情割烂的脚筋,是不是还有机会接驳,但没过多久,他觉得计算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还不如算算自己多久才能死透。这残破的身体成了他的累赘,浮生做一大梦,如今他只想醒大觉。
      “凤白羽……”有人在叫他名字。这半个月来刻进他脑里的声音。让人觉得恶心且恐惧。
      他想,我竟然会怕这人?不过是朝廷鹰犬罢了。
      但身体已经比他的想法更诚实的产生了反应。那个人伸手抬起他的下颌。下意识地,渗血的肌肉绷紧,身体为即将承受和正在承受的疼痛微微的痉挛。
      那人摸他颈侧脉搏,发现他浑身火烫。“凤白羽,昨天差点给你得逞了……你也没想到是吗?这妖人之物真能活死人……你,还是没死。”
      确实,没想到。
      他的面颊火辣辣疼痛,昨日痛骂,被烙铁划过眼睛,半边面孔麻木肿胀着。但他还是感觉到此刻一根湿漉漉的舌头,舔过他绽开的伤口。
      他琵琶骨被穿,遍体鳞伤,被如此吊挂,已没有余力动弹挣扎。头发绑扎在铁环中,亦无法偏开头,躲避这令人作呕的触碰。身体的痉挛无法克制,铁链发出微弱的撞击声。让来人听得呼吸急促,那人按捺着,用不紧不慢的冰冷声调,在他耳边道:“怎怕成这样?放心,昨晚我在你身上尽了兴,现下不成了……凤白羽,昨天你可尽兴了?“

      凤白羽睁眼。
      四周寂静,已经是晚上了,他脸上将愈合的伤口,痒得很,虽然王好古医道高深,但还是免不了这些琐碎的难受,有时候痒比疼更难忍。
      他想抬手,却依然力不从心。想起自己见到的,自己那手腕骨上的白筋,被那样割开缴烂,那是一定不能用的了。叹气的时候胸口还疼,不叹为好。
      这样胡思乱想,有人进来了。
      是陈恭,这脚步他熟悉。
      “将军,吃饭了。“陈恭道。
      凤白羽立刻开口:”我眼睛痒得很。“
      陈恭知道他的病人是这个风格,哪儿疼了不对劲了都直接说,颇配合医生治疗,绝不逞强硬挺,但也未免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当初的白羽将,可是中箭混若无物,在阵中冲杀来去的人物,哪里会叫疼。

      他道:”这可没法,王先生说痒了只好忍着,要想眼睛没事,不能加镇疼清凉的药物坏了药性!“
      ”背疼,翻个身?“病人继续提要求。
      陈恭唠叨:”你背上伤少些,忍一忍成不?不然压了手臂的伤口,你难道就不疼?“
      凤白羽不说话。
      陈恭把眼睛旁边虚盖着的纱布揭开,那里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鲜红色,慢慢跳动的血管看起来有些狰狞。
      陈恭素听得白羽将名声,都道是个出色的美男子,他想:无论以前如何帅法,如今可毁了……他一边想,凤白羽觉得有阵风吹在伤口上,似乎稍微凉快些。
      他道:”吹一吹,兴许不痒了。“
      说完发现这要求好象有点轻佻,对方可不是可以调笑的丫鬟,而是正在收买人心的枭雄。
      陈恭一笑,道:”成啊,我小时候生了疹子不能挠,我娘也帮我吹呢。”
      说罢,真的小心的凑到近处,吹了几口气。
      ”好些么?”陈恭离的近了,呼吸喷在刚长好的伤口上,谈不上缓和,反倒把周围的皮肤也弄得痒起来。
      这人近看,眼睑深长,耳唇轮廓皆润丰圆满,是贵人之相,左耳垂竟还有颗不起眼的褐色小痣,正在女子坠环之处,民间有说法,此征前生为妇人今世为男子,主吉祥。不知道他右边是不是也有?
      凤白羽垂下眼,道:”算了……吃饭。”
      奉天王又笑道:”我明天问问,能不能稍微加点缓和疼痒的药,你这样光躺着,难受的很吧?早些睡,也就不觉得了。明天我让军师的书童子砚念书给你听。先吃饭。”说罢把饭端来。

      凤白羽想:”这人谦恭随和,没一点架子,兼且又有些婆婆妈妈。不知道如何服众?“
      正想着,军师求见。
      奉天王一边给凤白羽喂饭一边道:”让先生进来吧,干脆一道吃。“
      军师进来,给了奉天王那封信。陈恭看了半晌,眉头已经蹙起。
      凤白羽看着军师端木珩,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朔州北地贫瘠,高王爷要换我奉天军三郡盐铁粮食的输入。哎,钱倒是好玩意,可这是让我养老虎不成?高王爷要铁想是造兵器的,是不是也想反?”奉天王说话十分直白。
      军师点头拈须:“大王说的是。靠山王其志非小,这个盟约,恐怕是想蓄养实力,纵虎伤人,待各路义军与朝廷消耗一番后,他好坐收渔利。”

      陈恭道:“哎,小韩这事,你说我如何与他爹交代?总之这事难决,开个会吧。”
      凤白羽嘴角抽搐,这人果真不客气,拿病房当了议事厅。
      等军师先出去了,陈恭笑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来不齐,咱们先吃饭。”说完又端起饭勺来喂。
      凤白羽只得从速吃了。等着一干人过来打扰他休养。
      不多时重要人物都到了,当然只包括了赵将军和若干谋臣,韩延章避嫌疑不曾到场。。(乌昭不算这个场合的重要人物。。大家理解)众人乱哄哄各发议论,说来说去,这是阳谋,莫可奈何。吃准了奉天军穷。打也暂时打不赢。不知道谁出了这损招。
      等把茶喝干了,大家各自散了,留奉天王与谋主,守在病床前。
      凤白羽已经恹恹欲睡,支持不住。并发了一点烧。
      陈恭知道他每天这时候都有点委靡,终于良心发现,不忍扰他,道:“军师,咱们外厢谈。”
      凤白羽慢慢道:“主意是高凌寒的,长子高凌云一直反对家中谋逆事,高家不是一条心。”
      军师眯起眼,拽了拽主公的袖子。
      陈恭道:“我们。该怎么办?”
      “有钱自然拿,不是穷么?”病人虚弱道。
      “那韩家小子……”
      “这不是大事。”
      陈恭担心地问:“他去不会有事吧?”
      凤白羽反问:“能有什么事?”
      陈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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