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雨祭》殷沅

5、其五

　　[08]

　　就像写好的剧本一样。

　　他二十五岁，她十六岁，他们相识。

　　他二十七岁，她十八岁。他们在一起了。

　　他二十八岁，她十九岁，他求婚成功。

　　他二十九岁，她二十岁，他们步入的婚礼的殿堂。

　　渡边修在白石真梨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求婚，白石真梨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当上了六月新娘，正式将名字改为了渡边真梨。

　　结婚的那天下着小雨，水渍溅湿了白石真梨的裙角。

　　“阿修……我们去散步吧？”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渡边修往外走。

　　“大小姐，我们今天可是结婚呀，浑身湿淋淋的回去不好交代呀……”

　　奈何太过了解对方的性格，只得纵容的看着她拉着自己走出酒店。

　　『她说喜欢在下着绵绵小雨的时候，拉着喜欢的人散步，又讨厌着雨将头发淋湿的粘腻。结果啊，倒霉的就是我，每天都要给她准备着伞。』

　　彼时十三岁的白石藏之介向他抱怨着姐姐的怪癖，他嗤笑着调侃女生明明如此男人婆却有这么少女的情怀，没有喜欢的人就来荼毒弟弟。当然，少女顿时大怒冲上来一阵“酷刑”。

　　而后他却不得不陪着早已过了少女情怀时代的女生在雨中漫步时，他开始习惯带着一把小巧的折叠伞。毕竟，在这样一个气候的国家里，下雨是那样猝不及防，指不定哪天就又被她拉去发疯了。

　　在此之前，渡边修从未想过，除了网球还有什么可以跻进他并未敞开且狭窄的心脏。

　　不经意的潜移默化中他却沾染了她的那些令他无法讨厌的爱好与习惯。

　　那些习惯，倘若缺少了一个重心，便不复存在。就像那些残缺了的故事一般，让人再无重温的热情。久而久之便遗失在了时光的尽头。

　　而今，它们已然如此。

　　[09]

　　一滴，两滴，三滴……

　　片刻前的宁谧被这场雨打碎，冰凉的液体由天而降，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溅开。

　　果然下雨了啊……

　　真是抱歉，忘记带伞了。他说道。

　　失去重心的习惯，始终无法被支撑下去。即便是残骸也好，仍旧被遗失在尽头。

　　『一对新婚于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外出旅游，由于雨天地滑遭遇车祸。请市民雨天外出注意安全……』

　　渡边修再次醒来，已经是入冬了。

　　他睡了很久很久，却一直不想起来。

　　是不想起来，不是不能起来。

　　他仍可以清晰的记得，车因为猛烈冲撞而翻转过来的那一瞬间，对方发出的呻吟。

　　那么……那么痛苦的声音……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渡边修你如果在不清醒过来，姐姐就算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他在朦胧的意识海中浮沉着，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样的怒吼。

　　是白石啊……

　　姐姐……原谅……

　　他仿佛可以看见对方拧着眉看着自己，大喊着“渡边修你怎么可以这么自暴自弃”的样子。

　　于是他醒了过来。

　　窗外是入冬后枝干光秃的树。碎光透过头顶的枝桠落在了他的脸上。

　　后来的他，只是被白石推着轮椅去看了一次她的墓碑。

　　对不起，我来晚了。

　　真的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呀。

　　[10]

　　渡边修用指尖轻轻的顺着墓碑上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勾勒着。就好像他在勾勒的，是那样一个印入血骨的轮廓。

　　雨滴变得越来越厚重。留在衣服上的水渍仿佛贪婪的幼虫一般蚕食着所剩无几的干燥。

　　呀咧，没有你在，果然我也没有带伞的习惯啊。

　　水珠重重的砸落在泥土上，原本郊外的宁谧被狠狠的打碎。

　　真梨，生日快乐。

　　今年，我还是非常想念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