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狐（ｇｌ）》s猞猁

4、凤钗错嫁

　　琰芩只草草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果然容仪俊伟，虽然布衣不饰也风度翩翩。可是，她犹豫了，知道魈是狐后，真的有些后悔昨夜草率答应成亲之事。
　　魈只是怕会伤害她，以为她会因为她不是人类而害怕。那夜，她说会金屋藏娇的话不全是玩笑，只要能相守，她不会在乎任何事。
　　所以尽管芩找了诸多借口，比如，这个人太穷，不喜欢他的个性，结婚要父母之命才可以等等。但都被封魈一一否决：“范琰芩，你根本是不屑于这等俗礼的人!”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十一娘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嫁吧，反正魈答应以后天天陪她，反正那人家禁应该不严，也可以行动自如。
　　于是，魈带着琰芩初见时赠的金钗去做媒了。
　　孟安仁那小子人虽穷，却恃才而傲，而且，野心很大，城府颇深。
　　日里见了两位美人，念念不忘。见封三娘款步而入，说是十一娘的女伴，立即拥住，以为来者自荐枕席。魈厌恶地推开，说明来意。
　　不舍，但她卜过挂，当真只有这个人可以给十一娘富贵一生。
　　谁想孟安仁起初不信，直到魈出示金钗。生本欲夺之，封快一步收回，因为琰芩交代，钗只许作为信物让他看，以后还是要魈好好保留。
　　然后，秀才的傲气上来，说自己今后肯定金榜提名，娶的不是公主也是名宦千金，小小鹿城祭酒之女怎配得起他？
　　封魈冷笑，“你以为没有十一娘你可以直上翰林？”
　　“此话怎讲？”关悠自己仕途，孟生双眼放光。不过，也是贪名夺利之辈。
　　“实不相瞒，小女颇通相面占卜之术。公子确是翰苑之才，关键却也是迎娶十一娘。你们只有两相结合，你才有机会平步青云，而她也才可富贵天年……公子若不信明日就不必上范府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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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安仁决定不和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第二天大早便带了聘礼和邻家老妇上门说媒。
　　范老爷一早去了学堂，范夫人也不叫女儿出来商量就打发了孟生，因为他实在太穷，她向来认财不认材。
　　事情晚上才传到范小姐耳中，喜忧参半。
　　封女越墙来，听此消息也是这副表情，琰芩甚感愉悦。
　　“不嫁不行么？只要你在。”芩环住她的腰。
　　“有天，你会怕我……我也终是要离开的。”魈叹息。
　　“记得吗？”琰芩执起封手，“若得玉狐如此，愿贮金屋藏之。我，一点也不害怕。”
　　魈杏眼圆睁，惊恐非常。“你，知道了？”
　　“所以，不要再逃。”毋宁长相思，唯愿长相伴。
　　魈害怕琰芩眼里愈来愈炽烈的火焰，一把甩开她的手。“我，我答应祖母潜心修炼，我不可以一错再错了！”转身即欲走。
　　“为什么要修炼？！炼成了又怎样？”
　　“摆脱尘世的苦痛……得道升天。”魈说出一直以来的期望。
　　“和我相遇是痛苦？有我在的尘世是痛苦？！”琰芩嘶喊。
　　封魈一愣，迷茫起来。她欲摆脱的到底是什么？
　　共同度过的光景忽然一一从她眼前掠过，是谁在言笑晏晏，一脸灿然与幸福？两张年轻的脸庞，不都闪现着同样的美好自得？……她乱，她很慌乱。
　　“我为凡人，只知人生在世不必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有所爱之人愿共赏春花秋月携手白头，已是神仙也求不到的幸福。”芩亦笑亦泪。“魈，你有没有想过到底为何要执着于成仙？”
　　一个踉跄，魈狐像被人扒了皮，逃命似地狂奔出院，唯有琰芩的呼喊飘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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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城里豪绅竟也派人为其子上门求亲。几箱的聘礼已摆在了厅内，夫人越看那堆金灿灿的元宝越觉得那人顺眼，就等范老爷子点头了。
　　夫人让倩儿把事情告诉了十一娘，那意思是只要等嫁就好了，没有她说话的余地。故意等她爹回来了，琰芩才向父母里屋走去打算拒绝这门亲事。没到门前就闻争吵声，不自觉屏息细听。
　　“你怎么就能把聘礼这么收下了？”
　　“妾身就不明白老爷您为何不同意？卢公子与芩儿可是门当户对。卢老爷居鹿城权要我们也得罪不起呀！”
　　“你，你也不想想，谁不知那卢公子成天游手好闲常仗势欺人，芩儿嫁他如何幸福？她不是你亲生却也是我骨肉啊！”
　　她顿觉气血倒流。完全没有偷听的心情，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闺中。
　　想起这些年来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态度，诗词写得再好她只说女子有才便是祸害，女红做得再精致她只说那是理所当然……难怪……她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娘，她对兄长才是亲儿子的疼爱。那她究竟是谁的孩子？她，是谁？ ……
　　见小姐这般落魄，只会重复喃着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我娘，倩儿再也坐不住。
　　“姑娘别这样，纵使夫人并非亲娘，有老爷宝贝似的疼不也就够了吗？”
　　琰芩直觉这侍女知道些什么，苦苦相逼下，倩儿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她是小妾所生，据说与琰芩一样国色天香，老爷喜爱非常。此妾本就是老爷青梅竹马，因家境贫寒过世的老太爷不允许其为正室。可是老爷最宠的就是她们母女，小妾体弱多病，琰芩两岁时就害病去了，老爷十分悲痛也就格外疼爱她的留下的女儿十一娘。其实范府上下不知道的只有她一个，是老爷叫下人看紧口风不想给女儿带来伤害。
　　“小姐，这次夫人摆明了只拿您当赚取名利的工具，全然不为您着想。眼下，不是悲痛身世的时候，而是尽快想法让老爷拒绝亲事啊。”
　　经她提醒琰芩才恍然大悟，险些，怎么上花轿的都不知道了。她，哪个男人也不想嫁！
　　曾来提亲的孟安仁！那小子穷，娘，范夫人定不会同意他娶自己，而爹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若她一口咬定非他不嫁……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嫁出去了？翌日，即命倩儿将意思转达老爷夫人。
　　事实证明，范琰芩太天真了一点，范家母子都是善长吹耳边风的人。
　　那日她没听完的争吵是以双方达成共识结尾的。
　　那晚夫人见老爷大怒，就急忙解释了：她也是为女儿好。前阵子有个书生来登门求亲，说是与十一娘两情相悦，还说有姑娘赠的金钗为证。她一听还得了，这简直有损女儿家名节，当下便将那人打发了，免得他到处胡说。后来她思索良久觉着若这人说的属实那女儿哪还嫁得出去？跟那小子肯定吃苦，恰好卢老爷上门提亲，芩儿进去日子肯定好过……至于卢公子，成了家自然会收敛安心治学。
　　范老爷虽觉夫人的顾虑有理，也一时不能全信，直至倩儿传来芩意印证了夫人的话，这才又勃然大怒了。
　　琰芩急忙跑去找爹问清楚，老爷只是骂道：“女儿家怎能如此不知检点随便和男人私订终生？！看来，由着你耍性子做事的确是我错了，你娘才是一片苦心，可惜我误会了她这么多年。你就等着下个月吉日嫁给卢公子吧，这性子由你婆家管去！”
　　琰芩但觉五雷轰顶，终日于房间饮泣。
　　魈离开去当她不知所谓的神仙，娘不是她亲娘，爹也以她为耻……
　　当真，谁也不要她了。
　　她嘲笑魈盲目修炼，以为她已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她知道，可是她全想错，魈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她脸上的惶恐和茫然正是她逼出来的。那么，她还活着做什么？
　　她在人世的追求全部没有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倩儿只听到屋内一阵狂笑，并非小姐平日里开朗的声音，而有种疯狂和冰冷，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