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娘》夏音羽

9、第四回（下） 送宫花慧情怜黛玉

　　却说那贾赦去探望慧情，才说到其母之事，忽而贾母那里派人过来了，打断两人言谈。然而仔细一问，原来不过是贾母让人送了饭菜，告诉慧情不必起身去贾母那里用饭云云。慧情忙谢过，叫丫鬟接了饭菜。因被打算，贾赦也不好意思继续，由此迎春之母的事情也暂时搁浅下，他只再叮嘱几句便也离去，这里无话。

　　慧情在荣国府歇息了几日，身体愈发见好。过了一二日，朔风紧起，彤云密布，忽而铺天盖地一场雪降下来，将个园子裹了层银，催得红梅怒放，枯枝挂帘，本是着实难见的美景。偏偏慧情原长在南方，正是未曾见过大雪，如今这大雪令她倍感陌生，每到夜晚，几番梦醒，独对红烛，又起了思家之情。

　　正是：

　　帘外雪飘，翠幌香凝火未消。
　　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幸而她天性豁达，逐渐习惯下来。这一日，慧情正在炕里坐着，同司棋聊园子里的新奇趣事，忽而见有丫头推帘笑道：“姑娘，三姑娘来了。”让她忙放下口中所问，叫人去迎。

　　贾府三小姐，便是迎春的妹妹探春了。探春是赵姨娘与贾政之女，乃红楼书中金陵十二钗之一，其人其事鲜活明快，是个“才自精明志自高”、有远见、有抱负、有作为的女子。慧情早就想见她了，这次来了正巧。

　　只见红帘掀开，一个如画的美人走了进来。她年纪比宝玉还小些，削肩细腰，鸭蛋脸面，身上金钗玉凤，珠环银绕，比自己的装束差不了几分。一双俊眼，十分醒人，淡扫蛾眉，娉婷秀雅，果真是秀美非凡。只见探春走来，连声笑道：“姐姐身体可好？前日就要来看，老太太不让，怕搅了姐姐休息，今日才来，可别怪我。”

　　这声音听着叫人喜欢，慧情因而笑道：“怎么会。你来瞧我已经难得，快坐。”

　　话说完，探春笑了起来，忙坐在炕边。司棋绣橘便来倒茶备吃食。

　　与宝玉一般，探春也并不晓得慧情入迎春身体的事情，知道慧情身体无妨，她便与慧情下围棋解闷，这倒让慧情有些傻眼。

　　不为其他，下围棋，这要是在古代，是大家小姐的必修课，轻松地很，可慧情不是古人，自来就会五子棋，因而为难了。她不想露马脚，只好推托道：“我这几日病得厉害，忘了。等过几日再下罢。”

　　探春听了，笑道：“姐姐莫不是上一日赢了我，不想教我赢，所以找了这托词来？”

　　慧情忙笑道：“并非如此，果真是病中有些糊涂，不太记得了。”

　　话落探春还要强请，那一旁倒水的司棋笑道：“三姑娘，这可是真的。我们姑娘前几日病好了些后，可是真有些犯了昏，好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刚才还拉着我问这园子的事情，竟然不记得自己来前原先住在哪个院子你，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话说完，探春却未笑，反而有些担忧，道：“姐姐如此，莫不是落了什么病根？还是让大嫂子请人来瞧瞧的好。”

　　慧情摇头笑道：“不碍事。少记一些事，少操一份心，也未必不好。我想那人啊，终究是记得太多才有了苦恼。我这次病好后，虽忘却许多，可这心里头着实明净清闲了些。可见不记得也未尝不是幸事。”

　　探春听了，笑道：“偏偏姐姐这样一个怕事的性子。”还要说，偏偏这时候又有人进来，慧情看去，却是一个手上捧着盒子的，四五十岁的丽装妇人。

　　慧情还在想这人是谁，忽而那妇人走了过来，行礼后堆笑道：“问二姑娘三姑娘好。”这话才说完，探春忙放下棋子，转身笑让道：“原来是周姐姐，请坐。”那妇人忙陪笑道：“姑娘快坐，不用了。我这里来送了东西就要走的。”

　　慧情听两人的话，这才猜出，这探春口中的周姐姐，如若不错，便一定是那个周瑞家的了。再见她手里捧着一个小锦匣儿，慧情心中惊喜，想起了红楼中的一段剧情。

　　她想，莫不是周瑞家的来送宫花了？才及想到这里，那周瑞家的就打开手里的匣子，堆笑道：

　　“这是薛姨太太叫我给姑娘们带来的，是宫里头作的新鲜花样儿的堆纱花儿，给姑娘们戴。每个姑娘两枝。”说完将匣子递了过来。

　　慧情听了果真如此，暗中庆幸。她又好看热闹，忙去瞧那花，却不禁又一傻眼。

　　哎哟我的天，什么好东西，也不过如此。

　　原来，薛姨妈带来的这些花饰说是好看，其实也不过就是将堆纱花缝制在钗上做成的，若是放在现代倒没什么稀奇，小饰品屋子里头一把一把，一朵也不过两三块钱，可这东西在这里却成了稀罕物了。或许因为这花有些许西洋风格，所以被称赞是新鲜花样，人人喜欢，可对于慧情，这可真是没趣又没趣。

　　想着，慧情也不去拿来瞧，只是点头道：“麻烦姨太太了，替我们谢谢姨太太，说我过几日身上全好了还要去见姨太太。”那周瑞家的听，忙答应。反而是探春颇为喜欢这些花，看中了一朵鲜红如玫瑰的花样，爱不释手。

　　薛姨妈见探春喜欢，笑道：“姑娘们便挑着，挑完我好去给林姑娘送。大姑娘也别不动，我晓得你不稀罕，可这是姨太太的好心，终究留下两朵吧。”

　　说得司棋笑了，自己伸手来取了花给慧情戴，还叫人拿了靶镜来给她瞧。可慧情却止住她，对着周瑞家的道：“周姐姐，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说得那周瑞家笑了：“哟，咱们姑娘说话，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还有不听的？只不知道什么事情，说得这样客气。”

　　慧情便笑道：“不是大事。我只想问，林姑娘那里可曾给过了？”

　　周瑞家的便道：“还没有。林姑娘在老太太那里，这不正要过去。”

　　慧情听了，遂将头上那枝取下，又将另一枝一起并交给周瑞家的，笑道：“这两只我先不拿，你将它们一并送去林姑娘那里，等她挑完了再来给我。”话才说完，探春好奇地问了起来：“姐姐这是为何？怎么要先让林姑娘挑？”

　　慧情想着黛玉的孤寂境遇，笑道：“妹妹你想，林妹妹只身一人来我们家，虽然大家都待她是极好的，可是她终究是客，想得又多，若是知道我们最后才将花给她，有了其他想头，这岂非不是违拗了姨太太和大家的本意？因而才叫先送与她。”

　　探春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也是。看她来了几日，似是有些郁郁寡欢，我虽也说，‘姐姐不要怕，这里就是自己家，怎样都不碍事的。’她却总是闷闷的，虽然答应了，行事还是那样小心翼翼。想来果真怕是想了什么。如今姐姐这么说，倒也提醒了我，我便也随了你，先不要这花儿了，周姐姐你先去给她送吧。”

　　那周瑞家的听了，有些为难，笑道：“这……”

　　慧情笑道：“你去便是。”

　　周瑞家的于是笑叹到：“真真是二姐儿，想得周全。我倒笨，没防备，没想到这个理儿上，多亏姑娘提醒。不过说一句多余的话，林姑娘也是有些多想了。如今老太太喜欢，比咱们宝二爷一般，这上下里头谁敢对林姑娘不好的？”

　　慧情听完，摇头笑道：“你不知道她的，她天性比我这样的愚笨人要聪敏百倍，在家里从来是大小姐，来了我们这里，虽然说有老太太喜欢，可终究算是别人家，家里上下还总有些长舌妇吐信子的，平日连我们还要编排，怎么少得了她？你们就多对她好些，多想得周到些，叫她也好受，老太太那里也有答应。”

　　周瑞家的听了忙答应了，这才送花去，不消半刻回来，匣子里只剩下了四枝花，慧情问如何，那周瑞家的笑道：“林姑娘问，还是单送她一人，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的？我说姑娘们还没有，叫林姑娘先挑，林姑娘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姐姐妹妹们还没有挑，先送了我这里来？别人不说，迎春姐姐可得了？’我说没有，正是咱们迎春姑娘叫先送给林姑娘的。林姑娘听了，大为不自在，忙叫我给二姑娘快送回来。说是‘越了礼节，理应先给姐姐才对，我才来，怎么就这样让众人让来让去的，要叫人笑话，倒显得我轻狂’。我说，哪里的事儿，大家对林姑娘都好着呢，林姑娘可别再推。我这样说，她却还是不肯要，后来……”

　　慧情听她说得好玩，紧忙道：“后来如何了？”

　　周瑞家一拍自己的腿，笑道：“我和林姑娘求饶，‘咱们二姑娘和三姑娘一推，我拖着老腿儿从前院跑到里院来，累得牛喘，要是林姑娘再一推，我这又得跑回去。被二姑娘知道了一定骂我，还得送来，林姑娘要是还不要，我老周今日岂非就冤在这路上，什么都别干了？末了，几位姑娘倒好，姐妹情深，和和美美，苦了我老周，一天白跑这么多冤枉路，且一会子二奶奶还要找我的，若是找不到，定骂我偷懒，说我图清闲玩去了，我不冤死？求可怜见了我。’林姑娘这才挑了两枝留下来。”

　　慧情听了差点没笑翻，点头道：“周姐姐真能说话。这样便对了。林妹妹也客气，可见是个好孩子。”这才和探春纷纷取了自己喜欢的留了下来。

　　后周瑞家走了，探春说了一会子话也走了，只剩下慧情来。慧情想着黛玉和周瑞家那段还好笑，可想起自己答应的要帮贾府的事情，她又不敢再玩，只是苦思冥想。

　　究竟慧情还要如何做？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此章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