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十九回（上） 多行不义王氏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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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知晓王夫人和马道婆奸计后，慧情忍无可忍，终于决心将王夫人陷害自己的事情告诉贾母。
这一日午饭后，趁贾母房里无其他亲眷，慧情来到贾母房中，忽而叫屏退其他人，连鸳鸯都不叫留下。贾母还奇怪，可想到慧情往日慧情等人将门关紧后，随即跪下，哭诉起来。
见慧情哭起来，贾母惊诧地问怎么了，慧情便将搜到的五鬼图，并王夫人与马道婆等写的契约条子都给了贾母瞧，把那王夫人多次害她，如今还想叫薛蟠淫辱她来坏她声誉，赶她出府的事情也说了。
贾母起先听了还不太信，可等看见那些做妖法用的图后，她唬在了那里，再听慧情后面还说的那些，贾母气得浑身发抖，连声要找王夫人来对质。
慧情便忙道：“老祖宗，如今找婶娘来，婶娘必然矢口否认。不如这样，我就将计就计，假装被他们魇住了，老祖宗暗地里瞧，便知道分晓。”
贾母听过，也晓得这事情重大，若弄错了恐怕多生事端，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又过了一日，绿珠探听晓得王夫人打算叫马道婆在这月初一做法，要将慧情诱到西南角的柴房内，便告诉慧情。慧情也将这事告诉了贾母，众人皆暗地里准备起来。
到了初一晚上，马道婆果真在自己家里摆阵设法，先画了纸符，又加水喝了下去，随即叨叨地念起了咒语。王夫人为避嫌，并不出现在马道婆这里，却是在自己房里整装严坐，只待马道婆那里来信后去柴房捉奸。到了三更的时候，王夫人的婆子偷偷地从缀锦楼那里回来，忙报王夫人道：“方才看见二小姐的房门打开，只披了外衣就出了门，一路上摇摇晃晃地朝着西南角的柴房去了，模样奇怪。”
王夫人听见了，正合了心意，却先叫不许打草惊蛇，只是继续坐等。
彩云玉钏儿几个本来也是不太晓得王夫人为何半夜不睡觉却在这里派人在缀锦楼外等着的，如今听了这些，都惊奇起来。只是见王夫人面色紧张，又一言不发，她们都不说话，只是垂手而立。有小丫头打哈欠的，玉钏儿忙都捏醒，不叫疏忽。
王夫人坐了半晌，忽而对一屋子的人开口道：“本来晚上是要大家好睡的。可如今这里出了一件事情，不得不和大家说。至于这事情如何，是什么，你们也别问了，一会儿就见分晓。今天一定要捉到她的把柄。因此，大家今晚都不许睡，把事情办妥了哪怕你们青天白日地睡几天我也不管的，这皆是为了我们家的颜面。”
说完又叫婆子去问前头预备着的人探听情况，那里就说二小姐进了柴房，不仅如此，进去不久后又进去了一个人影，看着是个男人。
听到这个，那些丫鬟全都面面相觑，方才明白了王夫人的话。只是她们心里都纳罕，平日里见自己府里的二小姐是十分守分随和的一个人，对待下人又极其好，怎么会干出和男人厮混这等勾当来呢？因此都觉得不可相信。
王夫人见这里这样报了，忙站起身，道：“你们都安静点，跟着我来。”
说完，前面两个婆子掌灯，彩云和玉钏儿陪侍左右，王夫人走在中间，其他人跟在王夫人身后，这里一群人就去了柴房。
这夜里行路，风是阴嗖嗖地，婆子掌着的那两盏灯笼偏偏是半旧的，纸色发白，好像两盏鬼灯一般幽幽的，晃得路面发昏，更添几分阴森味道。四处的树木在夜色里都好似鬼影一般乱晃，其他丫头看了都有点害怕，只有王夫人，不愧多年锻炼的胆量，虽然平日里平和懦弱，实际里还有当年狠辣的风韵，眼里没有丝毫的惶色，只是紧紧抿着嘴，直直地看着柴房的方向。
因金钏儿被慧情救过，玉钏儿心里对慧情感恩，这里便暗暗替慧情着急，额头上也滴下汗来，总想着要是能弄出点声响来提醒慧情就好。恰巧这时候不晓得从哪里跑来一只浑身雪白的猫来，玉钏儿瞧见了，心中欣喜，忙假装无意踢了块石子过去。
那猫受惊，凄厉地尖叫，把前头两个掌灯的婆子也给唬到了，又逢是下坡，脚下忙乱，便你踩我，我踩你，一起摔倒在地，弄出了不小的声响来，灯笼也被风吹起，好似冤死的鬼魂似的到了湖心。
王夫人看见，心中只气他们碍事，心里又着急要抓到慧情的把柄，也不管路黑，只叫身后的丫鬟跟上，更加着急地朝着柴房那里去。
好容易赶到了，听见柴房里果真有那些不入耳的声响，王夫人眼里渐渐地路出得意之色来。因她着急要叫慧情声败名裂，竟然不等下人动手就自己来亲手推门。
那门推开，里面黑乎乎一团，却见墙角那里两个人影抱成一团。王夫人心里认定是捉到了证据，忙道：“这可是捉住了，来人，掌灯。”
说完，一个婆子忙上来点灯。彩云玉钏儿等都不忍看，只是低头，其他人则纷纷用眼瞅。
王夫人见灯亮了，那里两个都不敢回头来，心中愈发得意，却要装作铁面无私，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里哆哆嗦嗦的没有回答，王夫人越发提声道：“怎么了，背着人做这种没脸的事情，不敢吭声了？究竟是说还是不说？蟠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半夜和迎春两个在这里鬼混，你还要不要脸了？”
话才说到这里，门外忽然有人声道：“脸都还没看见就知道是我二丫头，你真神通。说来你想要他们说什么？”
这声音一听，不是其他人，正是贾母，把王夫人给唬了一跳。而就在此时，那本来抱成一团的男女站了起来，仔细一瞧却不是别人，居然是绿珠和司棋。
王夫人见这情况，脸上霎时就白了，她回头见不仅贾母及房内大丫头鸳鸯在门外，连着李纨凤姐都在，且贾母还叫人捆着半夜偷偷闯进园子里的薛蟠送来了，顿时觉得没脸。凤姐早晓得王夫人对慧情做的事情，也没什么说的。她本意是想要给王夫人报个信的，可想想既然慧情那里证据都有了，再怎么替王夫人洗罪也洗不清，搞不好还要牵连下自己，便只能顺着贾母。
而那李纨是不知道这一段故事的，听了贾母说过后还吓了一跳，还想是不是弄错了，如今亲眼瞧见王夫人在这柴房里方才相信，一边心里也因碍着婆媳关系，也只低头。
贾母便将得到的青面五鬼图和那些字据丢到王夫人身边，又叫人把薛蟠叉在地上逼他说话。
薛蟠是个霸王样的人物，原先大闹，死活不肯说，还口出狂言要砸烂了这些押着他的贾家奴仆，偏那里贾母余威尚在，也不顾亲戚情面，只说不讲就打断他的腿，薛蟠又挨了几板子，见老祖宗果真发怒了，便只好求饶道：
“那日我看上了二小姐，可恨不能到手。宝玉也不帮我，我就求了凤妹妹和姑妈。本来都不答应我的，突然一天姑妈说有法子了。只叫我这天晚上来柴房这里等着，她叫那马道婆子魇了迎春妹妹来这里。姑妈说的，要是二小姐从我就罢了，不从就叫我……叫我霸王硬上弓。等事情成了后，姑妈来捉奸，弄得人尽皆知，毁了二小姐名声。我便和外头说我们是两情相悦，二小姐也定然不敢说不是。到时候生米做了熟饭，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坏事成喜事。所以我…我……”
话听到这里，凤姐李纨脸色都白了，几个大丫头也目瞪口呆，贾母则痛心疾首地指着王夫人怒目道：
“你可听见了？！我原听迎春丫头说，还不相信，只想是她小孩子想多了。等给我瞧见了那些东西，再听了你过去的所为，现在又见你来了才相信。你这样一个长辈，又是那样一个大家子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怎么学得乡野村妇一般，竟然这样狠毒？！在自己家里用巫术害起自己的侄女来了？若不是早知道了，提防了，这好好的姑娘家还不被你活生生害了？好个慈善婶娘，好个规矩媳妇，好个王府小姐，竟然这般蛇蝎心肠！”
王夫人见状，晓得是坏了事了，忙跪下来抱着贾母的腿道：“老太太，我有话要说的。老太太明察，这魇人的最先不是我，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孽障。”
说完，王夫人指着一旁的慧情，气得乱颤道：“原本迎春丫头好好的，一场大病下来后，模样也变得狐媚了，还学会了一些古怪的做菜的法子，把老太太和其他人都哄得服服帖帖的。这里明明在家中，那里却连皇上都蛊惑了，可是我信口胡说的事？老太太，这定是哪个孽障附了迎春丫头的身，我这只是为救人，不是为害人。”
话才说到这里，“啪”地一声，王夫人已经挨了一个巴掌。贾母指着她，气得乱抖，道：“胡说八道！你做了这等事情还要推她身上，真是丧尽天良。你嫁到府里来几十年，念你是大家姑娘出身，又要立威风显威信，我处处护你脸面，但凡有不对的地方也不曾有过半句重话，到现在也是如此。单看今晚全宅子里头我只叫了凤丫头和珍儿媳妇来就知道是要给你个面子。可没想，如今你居然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死不悔改，我如何饶得你？”
说完，气得对凤姐道：“去把你姑爷叫起来，这里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还睡个什么觉？今天这里私下里要弄死自己的侄女儿，明儿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来叫人弄死我！哪天家里的牌匾拆了改姓王，全死了就剩她，我还他娘的都以为孝敬我呢！”
一句话说得其他人都慌了手脚。可终究王夫人做的这是没脸的事情，又是这样歹毒的事情，谁也不好劝，也不知道如何劝。一时那里贾政也不晓得是谁告诉了，唬得翻身就起床，从赵姨娘那里一路跑到了贾母正房里来请罪，暂且不提。
只说绿珠看情况如此，暗暗窃笑，对慧情道：“姑娘看，如今这情况，姑娘是安全了。正是恶人有恶报。有老太太给姑娘做主，从今高枕无忧了。”
慧情听了却不似她那样高兴。不为别的，慧情本意是要救贾府，为的就是让家里安宁些，现在这样大闹一通，王夫人颜面扫地，威严无存，荣国府中其他下人必然也窃窃偷喜。他们只想自己家夫人都是这样，自己也可以肆无忌惮起来，可不要乱了规矩？
知道太太做了这样事情，又是慧情告发害的，宝玉脸上无光，和王夫人亲近的探春也要不高兴，姐弟妹之间情谊说不定也要淡薄。而这事以后，凤姐晓得慧情的厉害，从今也为此说不定对慧情有所顾忌。再者，薛蟠被捉，宝钗薛姨妈脸上也无光，晓得是慧情告的怎么能和她和睦？况且，外头还有贾妃，还有王子腾，这些知道王夫人在府里受了委屈又如何能轻易饶过？
如此一想，慧情心乱如麻。绿珠晓得慧情的顾虑，于是便道：“就算如此，难道叫你婶娘弄死你不成？别的绿珠管不成，可皇上让我保护小姐的安全，无论如何是一定不能放任的。再说了，贾妃和王子腾，皇上早就想要处置的了。”
这句话说完，慧情惊讶起来。她忙看向绿珠，道：“这是为什么？”
而绿珠见自己说漏了嘴，只是低头不敢再说。慧情见绿珠话里有玄机，忙追问，绿珠被追问地无法，只得和她说了些。慧情听完，当下傻在了那里。她抓紧自己的手，猛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场僵局中。
究竟绿珠说了什么，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十九回（上） 多行不义王氏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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