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燕翩然

16、第十五章

　　泪水从我面上如小溪样流下，琴声悲伤的在我们身后响起，催促着下一步的舞蹈。
　　我却痴站着一动不动，心痛的要死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四肢冰冷而发抖。
　　台下都哗然一片，台上的人目瞪口呆，有人在小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子。
　　我谁也不理会，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几步之遥的男子，他也同样呆呆的注视着，目光中有关切、有痛惜、有不忍、还是丝丝的眷恋，但很快这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光不再温情脉脉，只是注视着我，却波澜不惊，乌黑的眼珠如两汪潭水深不见底。
　　我想走过去，脚却有千斤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泪水无声的落下，坠在地板上碎裂成无数片，全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的身上。
　　“哧！”的一声响，一道白光，人群中忽的跳出一个人影来，直扑向场子中央的六王爷。
　　因为事出突然，一众人没有防备，眼看着那人直挺挺的向六王爷刺去。
　　我的心如同被什么扯住般疼痛，想张嘴大呼，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看着人群乱成一片，六王爷在一片鲜血中倒下，许多侍卫狂呼着涌了上去。
　　台上也乱成一团，有许多人在我眼前奔跑、狂呼，都如同隔了水雾般的遥远，场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的狼迹，而六王爷早在他随从的守护下消失了。
　　“孟姑娘！”馨姐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我如同是一个木头人般站在她面前，呆滞的望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
　　“今天的舞竟然跳成这个样子！你？”她一时不知道说我什么好，想了半晌将头贴近我的耳朵低声但冰冷的说：“你还想不想他能平安活下来。”
　　我全身一颤，转头盯着她，她眼光中全是寒冷，彻底的寒冷，用阴森的如同地狱般的声音道：“如果你想他平平安安的，就乖乖的听话，不然今天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下次就不会那样容易全身而退了。”
　　她在我眼中就是蛇蝎，是世上最恶毒的动物，而我偏偏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愤怒让我全身发抖，以至都无法冲上前去握住她的喉咙。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轻举妄动，举止不当，带来的后果是可怕的，那不仅仅是你一条生命的事了。”她冷笑了一声，轻轻拍拍了我的肩道：“你来时我就已把一切给你说的明明白白的了，你不是笨人，一切都要思量个明白。”
　　她转身准备离去。
　　“馨姐！”我出口叫住她：“我只想知道一个消息，他是否平安无事，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馨姐抬出的脚步一颤，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注视着我，良久，长叹口气道：“我已问过了，是皮外伤，不重。”
　　泪珠再次滚落，一颗高悬的心才小心的透出一丝气来。
　　馨姐又呆了一会儿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去找你。”
　　晚间她果然来了，把我从小院中拉出，一直带到她住的一个精致小院中。
　　我们当院坐了，她取出两坛未开封的千年醉。
　　“没有喝过酒吧？”她笑盈盈的问。
　　我摇了摇头。
　　“酒可是一个好东西，它忘忧的泉水，是开怀的仙酿。”她打开其中一坛，顿时酒香飘荡了一院。
　　“喝一口！”她将其中一碗递到我的面前。
　　我皱了皱眉，但是还是很快的接到手中，看着她一饮而尽，犹豫片刻也全部倒到口中，立时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从胃中直冲口鼻，呛的我咳嗽了起来。
　　“第一次喝都这样，越喝就会越喜欢，这酒后味当相香甜。”她的笑容看起来象一个千年老妖。
　　果然，三四碗下肚后，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主动从她手中要过碗自己倒着喝了起来。
　　“你们说，我不过是一个一无事处的小丫头，你们抓我做什么呢？”我借着酒意问。
　　“当然有用，但具体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馨姐摇头说，她也有三分醉意，说话时头趴在手臂上。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你不想告诉我！”我指着她的鼻子说。
　　“嘻嘻，只要跳好舞，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去做，到时让你做什么自己很清楚，你不必问的，问多了没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可是你有的是希望，薛爷很喜欢的犟劲，他说过，只要这件事一结束，就送你走。”
　　“我不信！”我把头摇的象拨浪鼓。
　　“真的，我亲耳听薛爷说的。”她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说：“真的，若嫣，你要相信我，我劝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这个世上本身就有许多我们都不懂的东西，有许多要比我们强大的多的势力存在，在你同他们斗争不了时，只有一条，就是明哲保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一息尚存，你就有许多希望。”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的。
　　“我年轻时也这样冲动，是社里的红姑娘，身后有成群的小伙追着，我也自以为事，什么样的人都不入眼。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公子到来，他长的可真俊呀，脸白的就象人们常说的那个潘安，增一份就多，少一分就欠。”她可能也半醉了，仰了脸半倚在桌子上，眼光迷迷茫茫的望着一处。
　　“我想跟他走，不要命的想，那时候想着只要给我一天生命，我也要同他在一起，社里的姐姐们劝，姑娘们劝，我什么也听不到，后来终于缠着他跟着他跑了，把身上带的所有珠翠都变成钱给他。”
　　“直到到江南，他把我买给了一个江上的花戏楼，我才明白，他竟然是一个人贩子，专为花戏楼买姑娘。”
　　我看着她的神情感到寒冷，无边的寒冷。
　　“我成了花戏楼的一个姑娘，要我去接客，我抵死不从，这时候我发现我竟怀孕了。”
　　我全身一颤，酒醒了一半。
　　“我怀孕了，我求他们不要我，把藏在身上的最后一个宝石戒指给了一个看我的小厮，要他帮我去告诉那个人，可是石沉大海。”
　　“我被他们打掉了孩子，几乎要死掉，我恨那个收了我戒指的小厮，怀疑他没有给我传话，我咬牙想着要报仇，一个月后，我身体好了，就假意同意了。”
　　“他们很高兴，给我打扮了，准备接客，我提出让我见一眼那个小厮。他们为难了一番也答应了。我在怀里藏了把刀，等那个小厮来了，谁知他一来，什么也没有说，只说带我去见一人。我很奇怪，但还是随他去了。”
　　“你知道我见到了什么？”她将一张醉薰薰的脸神我的脸前，我在她的眼睛中看到噬骨的寒意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