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冕》ksyy

2、第 2 章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叙旧。”

　　西尔维轻叹一声，“对您的过往也没有什么兴趣，抱歉，我还有钱要赔，先走一步。”

　　没人比她更清楚，和薇莱利亚一起是不会有安生日子过的，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筹划着争权谋利，跟她干只有白打苦工的份儿。

　　她正要转身，薇莱利亚却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了下去，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还记得我们分别的时候吗，那是个很漂亮的夜晚，天空是浓稠的黑，像你的头发一样。”
　　语气中带着若有如无的忧伤，像是真的沉进了某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西尔维停下脚步，静默地望向她，没说话。

　　“我没能亲自送你，但我在塔上看见了——你藏在那辆我费尽心力才搞到的马车里，驶出了城。”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教会的监视之下，可笑我那时还天真地以为，我们已经足够强大了。”说到这里，她自嘲般牵了牵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们早就知道你要离开，掐准时机动了手，就在那天晚上……真是一刻都不想我多留啊。”

　　西尔维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轻轻闭了闭眼，垂下目光掩住情绪，手指在背后紧攥着斗篷的边角。

　　薇莱利亚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唇边依旧凝着那抹清浅的的笑意，像在叙述另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他们派了杀手，搜干净了所有府邸，我们的人全部被处理干净，之前积攒的一切，顷刻间毁于一旦。”

　　“我名义上被驱逐出宫，实则被他们追杀了整整几个月，最后不得不寻了法子假死，才得以脱身。”

　　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带过那段生死一线的逃亡，也没只字未提她在教会全力剿杀下死里逃生是多么的困难和九死一生。

　　“我只是庆幸，幸好那时你已经离开了，这件事牵扯不到你身上。”她微微笑起来，眼神中漾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欣慰，那目光温柔地落在西尔维脸上，仿佛藏匿着某种无声的情意。

　　西尔维深吸一口气，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再清楚不过了，这是薇莱利亚最经典的哄人伎俩，刻意提起的旧事，真假掺半的感情，再点缀几分似是而非的真心，轻而易举就能让人被她看似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牵引，一步一步按她的意愿走下去。

　　可她仍旧抑制不住地想，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教会真正倾尽全力追杀一个人，后果有多么可怕。如果薇莱利亚当初没有活下来呢，如果教会发现了她们在背后做的手脚呢，如果……自己当时没有以“自由”为名，偏偏在薇莱利亚最需要她的时候，选择离开呢？

　　她甚至不敢细想，薇莱利亚虽然从前不受待见，处处受限，好歹是个锦衣玉食的公主，在失去了一切，流落街头，躲避追杀……那时她该有多绝望，而如今能重新站在这里，她究竟又经历了多少？

　　尘封在岁月深处的碎片再次掠过眼前，恍惚间，她又站在了高塔上的那处露台，浑身被冷汗浸湿。薇莱利亚伫立在她身侧，手中还提着那盏为她点起的灯，指着如墨般漆黑的夜空，轻声对她说：“看，月亮很亮，别害怕了。”

　　那段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她只记得薇莱利亚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着她侧脸，像是点燃了她湛蓝眼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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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你可以留下，西尔维。”

　　薇莱利亚再次开口，拉回了她的思绪：“久别重逢，我们有许多话题可以聊呢。”

　　见西尔维不为所动，她想了想，提议：“我付您双倍佣金，怎么样？”

　　西尔维眯起眼睛，一针见血：“你有钱？”

　　“……分期付款？”薇莱利亚歪了歪脑袋。

　　西尔维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吧。”她认命般叹了口气，也懒得跟薇莱利亚装不熟，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薇莱利亚似乎毫不意外她的直白，只是轻笑着眨了眨眼，对她道：“不用着急，亲爱的，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明天见。”

　　在这个临时歇脚的小旅馆重见西尔维的那一刻，薇莱利亚就明白，这位意料之外的旧友，将会成为她最有用的助力。

　　强压下翻滚的心绪，勾起最熟悉的优雅笑意，她必须要再次把西尔维拉入她的阵营。

　　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西尔维的硬壳下，藏着一个多么容易心软和念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