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陪你老去[GL]》乌禾

4、第四章

　　“这么快就回来了？”桑田看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已经不早了，往常这个时候，自己早就回房睡觉了，可是想到桑榆可能在吴源家过夜桑田就睡意全无，索性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奢望着，桑榆会回家来。

　　“嗯。”桑榆换下拖鞋，应一声，低着头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间。

　　“咦？”好像哪里不对呀，桑田想着，平时自己十一点不睡，桑榆一定会催的，今晚怎么不催？而且，听声音，好像哭了的样子。

　　哭了！

　　桑田从沙发上弹起来，犹豫一下，去敲桑榆的房门。

　　“我睡了。”

　　房间里传出带着哭腔的声音，桑田心里一疼，不顾对方拒绝，推门进去。

　　“桑榆……”桑田坐到床边，把被子往下拉拉，露出桑榆的头，弯腰帮她擦掉眼泪，“那个吴源欺负你了吗？”

　　“别提她好吗？”桑榆撇过头去，不想让小孩子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好，不提她。”桑田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依着她。

　　“你怎么还没睡？”桑榆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又要以姑姑的姿态自居。

　　“不放心你呀。”桑田笑着爬上桑榆的床，顺势钻进桑田的被子里，撒娇道，“好久都没和姑姑一起睡了呢，我陪姑姑一起睡好不好？”

　　“好。”桑榆揉揉小家伙的头，关了灯，“睡吧。”

　　“桑榆。”桑田哪里睡得着，不安分地开了口。

　　“嗯？”

　　“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桑田问道。

　　桑榆轻声笑笑：“十八岁十个月了，小笨蛋，我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你多大呢？”

　　“300521。”桑田说出一串数字。

　　“嗯？”桑榆不解。

　　“大笨蛋，你的年纪，三十岁五个月二十一天，我也记得。”而且比你记得还要清楚。

　　“连我自己都没记这么清楚呢！”桑榆吃惊，而后自嘲道，“三十岁了，都这么老了呢。”

　　“哪有？”桑田反驳，“桑榆一点都不老，还记得你上次去学校给我送书吗？同学都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是吗？”桑榆笑笑。

　　“而且，三十岁的女人最有魅力了。”桑田补充道。

　　桑榆“嗤”的一声笑了，捏捏桑田的小脸儿：“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魅力！”

　　“我就是懂！”桑田不服气道，“桑榆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了！我最喜欢桑榆了！”说罢，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房间变得静悄悄的，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好久，桑榆叹口气，道：“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到姑姑这么大，见的人多了，就觉得姑姑其实很平凡无奇，就不会……最喜欢姑姑了。”

　　“桑榆！”

　　“睡吧，我累了。”桑榆转过身去，不想再说。

　　事已至此，桑田哪里还肯遮遮掩掩，索性来个痛快，从背后紧紧抱住桑榆，明显地感觉到桑榆在不停颤抖，却也不肯松手，只道：“桑榆，我喜欢你，不是侄女儿对姑姑那种喜欢，是恋……”

　　“胡闹！”桑榆奋力摆脱桑田的牵制，“不要乱说，我是你姑姑……”

　　“那又怎么样？”桑田根本不在乎这些。

　　“你！”桑榆觉得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而她只能选择逃避，起身想要下床，却不想被桑田摁了回去。

　　“不许走！”桑田死死抱住桑榆，哭着，“十二年前我还小，让你离开了我，这次，你别想再离开我！”

　　桑榆见小孩子哭得伤心不已，心软了下来，柔声道：“别哭了，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桑田用力摇头，“我放开你，你就会跑掉，去找吴源，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想你和她在一起，我……”

　　“我和她分手了。”这话说出口，桑榆就后悔了。

　　果然，桑田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桑榆，一边哭一边又咧嘴笑：“你们分手了？真的分手了？”

　　“真的，可以放开我了吗？”桑榆被桑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也经常被桑田这样注视着，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桑田对自己有了那种感情，才发觉，原来桑田早就……

　　桑田这才乖乖松了手，不过仍旧拽着桑榆的衣袖，生怕她跑了一样，桑榆对此只能叹口气，家在这里，自己又能往哪儿跑？

　　“为什么？”桑田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分手？”

　　“嫌弃我比她年纪大吧。”桑榆想起在吴源家门口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的确比自己年轻很多。

　　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年龄差距，一心一意只爱自己的吴源，最终还是撇下自己选择了年轻的小姑娘。如此想来，桑田这孩子也只是对自己的一时迷恋吧，等她长大些，就会看清自己的心意的。

　　“我不会！”桑田轻轻握住桑榆的手。

　　“嗯？”

　　“我绝不会因为你比我年纪大而和你分开！”桑田信誓旦旦道。

　　“呵。”桑榆轻笑一声，“以后的事，谁会知道呢？”

　　“既然无法预料以后的事，为什么要轻易否定掉我的心意呢？你并不肯定我以后会因为年龄差距而和你分开，不是吗？”

　　“……”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让时间证明，我对你的爱并不是一时迷恋，并不是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并不是……”

　　桑榆轻轻抚上桑田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幽幽道：“我已不再年轻，会一天天老去，而你还年轻，只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美丽，那种落差，并不是你现在能想象得到的，到那时，你会后悔，会怨恨，后悔当初为什么选择我，怨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桑田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将那细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虔诚地吻了上去……

　　黑暗中，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温暖而潮湿，温柔地包裹着自己。

　　桑榆愣住，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就注定。

　　、

　　当你的容颜老去，我是否还会爱你？

　　我会用时间去证明。

　　所以，请让我陪你老去。

　　——2012.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