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 天下大手》穆寒

43、卅五

　　息衍沉默地缩回身，又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擦燃了火柴点上，然后晃熄了，把烧了大半根的火柴扔进烟灰缸里。雪白的瓷质烟灰缸，两截火柴棍和一根烟头。窗帘拉得很紧。安静的夜。
　　古月衣也不把笔记本拿回来，关了灯，缩了缩身子就钻进了被子里。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息衍手里香烟一明一暗的红光。
　　“晚安。”古月衣说，侧身背向息衍。
　　“……晚安。”息衍掐灭了那根没抽完的烟。

　　息衍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就像在南淮家里的每个早晨一样，躺在永远只有一侧睡了人的大大的双人床上。
　　“……月衣？”想起自己身边本该还有个人，息衍迷迷糊糊的就低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息衍摸过自己放在枕边的手机，七点二十。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了人体留下的热度，洗手间里也没有人声。然后息衍突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古月衣说过的话。
　　“如果是我不见了，你要花多久才能找到我？”
　　息衍重重的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近乎哀声：“不会吧……”
　　清晨七点，阳光也只是刚刚照到七楼的窗户，拉开厚重的窗帘，息衍往外看着。
　　刚刚醒来的城市，高楼之下，驶过的车辆很少。行人倒还有一些，大概是因为这种小城镇里并不需要太多的车吧。
　　不过再小也是个城。困住了许多人，也拦住了许多人的城。
　　“殇阳关……”息衍一叹。到底是写过太多九州征伐，看到这昔年的“东陆第二雄关”如今也是平平常常一座小城，还是忍不住有种不真实感。然而除了无可凭吊的古迹，从此以后殇阳关对于他息衍大概有着更重要的意义。也许很多年以后他能和某个人一起重回此地，然后用完全与未来的他们不大搭调的明媚忧伤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说出“记得么，这是你我相逢的地方啊”这种三流言情电视剧的台词……
　　“月衣，如果你真想让我去找你……”息衍脸上露出一抹笑，迅速地穿好衣服洗好脸，带上手机就要出门。
　　不就是找一个人么，殇阳关就这么一点点大，就算不知道那人有什么癖好，把殇阳关从头到尾由里及外翻来覆去找上一遍不就行了？
　　刚刚拉开房间门，息衍就看见古月衣从电梯方向走过来。
　　“诶，你醒了啊？”古月衣快走两步到了息衍面前，笑容灿烂有如阳光，“刚刚好，这汤包还是热的。”
　　“你……去买汤包了？”息衍侧过身让他进门。
　　“准确地说是去买早饭，刚好看见汤包就买回来了。”古月衣只顾着在桌子上找地方放汤包，也不回头看表情诡异的息衍，“我知道你嫌这酒店的早饭没味道，而且百里莫言肯定也会在那里……所以就出去买了啊。”
　　收拾了乱七八糟的桌子，古月衣才又去看息衍，发现他仍然站在门口，不由疑惑：“息衍你……不喜欢吃汤包？”
　　“不是不是。”息衍赶紧关好门走过来，“我只是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没想到你是出去买汤包了。”
　　“我还能干嘛，趁你睡觉拿了你钥匙偷了你车子去卖不成？”古月衣一笑，筷子夹起一个小汤包，“快来吃！”
　　“来了……唔！好烫！”

　　一小时后，古月衣也还是没有同息衍一起送白毅白舟月去机场，只是一起到了停车场。
　　“古月衣你有事吗？”等息衍把车倒出来的时候，白舟月拉过古月衣。“嗯，等会儿要去见百里莫言……”古月衣话没说完，就发觉白舟月往自己手里塞了个纸条。
　　“你昨晚跟息叔叔睡的吧哈哈哈~~”白舟月笑得花枝乱颤，白毅默默地把头扭到一边。
　　“……不好这么说啦……”古月衣低声，白舟月却凑近他耳朵更加低声：“拜托了，帮我把这东西给嬴玉。——别说你们只是盖棉被纯聊天哦，骗我可是没用的！”
　　古月衣苦笑，只是点头答应帮她递那纸条：“真没那啥啊啊啊……”
　　“那，有机会再见了，”白舟月收起那不正常的笑容，眼里却露出了狡黠，“我会给你们写息古同人的哦！”
　　“……一定要写的话……”古月衣看着息衍的车开过来，白毅已经要去开那车门了，认命似的咬咬牙拉住白舟月，“……能写古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