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 天下大手》穆寒

22、第 22 章

　　那一瓶殇阳大曲放上桌，息衍就给古月衣倒了一杯。古月衣正捞着白锅里的金针菇，看他动作就先把那金针菇放进自己油碗里，然后拿起酒杯，对息衍说：“虽然还是不大明白息衍老师你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总之我先干为敬。”
　　于是古月衣一仰脖子，一整杯足有二两的以烈闻名超过六十度的殇阳大曲就被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息衍的表情……不可谓不惊。
　　古月衣确实能喝酒，这一点从他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
　　事实上他看起来都并不太像一个晋北男人。夜北高原的男人在东陆其他人心目中总是高高大大非常壮实的大哥形象，而古月衣虽然身高勉强超过了一米八，却委实与“壮”字沾不上边。小时候他甚至不甘心地去学过武，结果武艺确实学得不差，可是模样看起来却是更瘦削了。
　　瘦高而白皙的少年无论在南淮还是天启或者清江里都很受姑娘们欢迎，唯独在秋叶不是这样。古月衣是在乡下长大的，就更受男孩子们排挤了。
　　而小时候的古月衣着实是个不服输的倔强孩子，于是长相上没办法，就学会了几乎所有男人的陋习……
　　虽然高中毕业服过两年兵役后的古月衣不再抽烟赌博也并不嗜酒，但即便是在冬天人人大碗喝酒以御严寒的晋北，也很少有人能把他灌醉。
　　单论酒量，息衍很可能不是古月衣的对手。
　　于是看到古月衣一口气就一杯酒，息衍眉头一扬也将自己杯中的酒尽数饮下，只是速度比不上古月衣了。
　　“没想到古月衣你这么能喝。”息衍放下同样空了的酒杯，“我在姬野他们之前还带过一个学生倒也是很能喝，曾经去北陆跟人拍了几坛子青阳魂对干。你要是见到他，估计能喝个过瘾。”
　　“小时候练的……”古月衣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意识到自己刚刚喝得太过豪迈，而晋北和下唐楚卫的酒桌文化实在不一样。
　　“真看不出来。”息衍略有赞叹的意思，“那么今日好好喝一场，不醉不休？”
　　“呃…我以为息衍老师你有话对我说……”古月衣犹豫。
　　“……你想知道多少？”大概觉得再推脱实在不好，息衍又给他满上酒，“你不可能不明白，有些事情一旦沾上了，就摆脱不了。”
　　“我觉得你说的对，同为看文写文的人，不能忍受辰月文库的行为，所以我愿意加入你们。”古月衣认真地拨弄着自己碗里的金针菇，“可既然要加入，我想我有必要知道更多。”
　　“吃吧，一边吃我一边再跟你讲。”
　　天驱和辰月的争斗已经很难再追溯出缘由，然而深入人心的传说中大抵都是辰月要挑起战争而天驱守护安宁，所以东陆的孩子小时候都玩过“铁甲依然在”的游戏却没有谁愿意在游戏里扮演被抓的“辰月教徒”。只是，天驱就真的一定是好人吗？
　　就算已经不再是那样刀光剑影的年头，那么多年的厮杀留下来的，是即便太平盛世也躲不了的腥风血雨。
　　“我跟白毅多年不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和他的读者自然也不对盘。可是那些骂我的就真是他的读者么？恨他的又都只是因为喜欢我的作品？”息衍说着古月衣无法接上的话题，“其实蹦跶得最凶的那群人之中大多数既不看我的小说也不看白毅的。——这世上很多事情之所以那么麻烦，其实也许就只是因为某些人见不得你安宁罢了。”
　　火锅烧得滚开，两人就着殇阳大曲肉被迅速吃完，然后被扔进蔬菜，再次烧开后烟雾蒸腾。服务员进来加过两次水又送过两瓶酒，息衍就借着醉意絮絮叨叨。古月衣很少答话，只是接过了酒瓶给两人倒酒，又在息衍每一次举杯后也把自己杯里喝空。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对付辰月文库。我们无论怎么抗议都只会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想……”息衍突然站起，从蒸腾着辛辣味道的火锅上方看着古月衣，一双一直都淡淡的眼沾染了酒精竟变得凌厉起来，“与其杯水车薪徒损自身，不如釜底抽薪不死不休！”
　　古月衣觉得自己可能喝醉了，明明只是敲着键盘耍弄笔杆的人，怎么突然好像穿越到□□文里要说什么不死不休了？
　　息衍大概是看他没有给出反应，有点失望地坐了回去，古月衣再想问什么，却看到那男人斜斜躺倒在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