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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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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Jack放下了他手头的工作。他计划着明天再开始用麻絮和沥青修补他的小船,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回去暖和暖和。
Jack回到营地的时候,篝火正旺盛地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显然Norrington把它照顾得很好。但是那个男人的状况却不是那么好。Norrington一动不动地团坐在火堆旁边,身上仍旧裹着Jack给他的那条脏毯子。但是他那件华丽的制服,还有西装背心和衬衣却都被认真地清洗干净了,现在正悬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我想,你大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存粮吧。”
Norrington平淡地开口道,Jack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种人——这种即使全身只有一条毯子,却仍然能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跟别人谈话的家伙——感到诧异。
“舰队长大人……我觉得我得再次提醒你,虽然一般人要么说我是个酒鬼,要么说我是个疯子,但是……我当然有存粮啊!”
Jack无奈地拖过他的行囊,拿出了一个装满了油乎乎的液体的玻璃罐子,“我们今天晚上的菜单是:炖汤和饼干。”
他用脏乎乎的手指沾了一点罐子里的油脂,然后舔了舔。
“……那看起来像一罐稀泥,Sparrow。”Norrington严厉地盯着他。
“当然,它看起来就是稀泥……舰队长大人,不过你要是煮半锅滚水,然后掺上一点,那就是一盆好汤了,可能有点咸,不过足够美味。”
Norrington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微微叹息道:“我会那么觉得的……当然我也没有选择权。”
Jack咧开嘴笑了,“你说到点子上了,就是那样,尊敬的先生。”
海盗挨着舰队长坐了下来,他拿过早晨煮茶的罐子,草率地洗了洗,然后装满了清水。
当他把那个罐子架在火堆上的时候,Jack又挂上了他惯常的狡猾微笑,用一副过分的殷勤样逗弄着身边的男人。
“贵客优先。”他一边说,一边特意在Norrington眼前挖出了一大块脏兮兮的油脂,丢进了汤锅里。他夸张的动作弄洒了罐子里的水,泼溅到燃烧的木炭上冒出了大片的青烟,Norrington强忍着咳嗽转过头去。
“呃,抱歉,伙计。”Jack看了看他,后悔地说道。
***
Jack饶有兴致地注视着Norrington喝汤的动作。
那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然后他的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
“Sparrow,要是你说这叫做‘有点咸’——说是一罐毒药会更客观的。”
“没关系,开始的时候劲头是足了点,你最好把饼干泡进去然后一起吃。”Jack满不在乎地把一片硬面饼咬得嘎嘎作响,然后他喝了一大口朗姆酒。
“你就没带点正常的东西上路吗?”
“现在没有了,”Jack无情地回答道:“我来这个小岛就是为了补充给养的,你,准将大人,谁让你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为自己给你带来的不便道歉。”Norrington看了Jack一眼,苦涩地说道:“我会服从你的安排。”
“非常好,”Jack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那现在就赶紧喝了你的汤吧。”
Norrington扭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罐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很简单地把余下的汤一饮而尽。Jack觉得他那副柔顺的样子相当讨人喜欢——实际上他都快忘了亲爱的舰队长能有多讨人喜欢了,特别是在没有敌意的情况下。不过想要Norrington服从一个海盗,那近似于让他自暴自弃,Jack遗憾地想道,他决定明天早晨去弄点海鲜来给他俩加餐。
Norrington把杯子递给了Jack,他努力掩饰着因为喝了那罐东西而带来的感觉,“好了,我喝完了,你来吧。”
“不,我今天晚上我不打算喝这个了。我不喜欢连续吃同样的伙食……我要喝朗姆酒,你呢?酒还是水?”Jack一边说,一边对着那个罐子左看看又看看,好像里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
“酒。”Norrington简单地答道,Jack惊讶地动了动眉毛,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猜……你本来是不喝酒的吧?严于律己的舰队长大人?”
“我不是舰队长。”Norrington叹息着,出神地望着火堆,“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所以,你不用再那么称呼我。”
Jack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把酒瓶子递了过去,Norrington喝了一口,然后他紧紧抓住那瓶子,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Jack小心地打量着他。
“……总得来说,其实你还是重新回到了皇家海军舰队吧?”
“我……我选择了最后的立场。”Norrington失神地望着面前跳动的火焰,柔软地回答道,“这是正确的……是的,但是我放弃了我的职责……和我的生命。”
Jack飞快地把眼前的问题思考了一遍:Norrington看起来对自己的命运并无怨言,但是他却仍有牵挂,Jack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轻松点,伙计,”最后他开口劝慰道,“你不必为Becktt强加给你的任何使命感到内疚,你的人生不该和那家伙有半点关系。”
“所以……你认为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我渴望人生能够重来?”
“我不是说你的人生有任何问题……”Jack笑了一下,“只是,你刚才提到你选择了立场,我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Norrington脸色苍白,“我的确做出了某个选择,但是绝对不意味着……我愿意陪着你呆在这个鬼地方,Sparrow。”
“你肯定不愿意啦,”Jack轻快地答道:“不过事实是,你在这儿,而且还满心忧郁悲伤,净给我添麻烦。”
“……我已经死了!Sparrow!”
Norrington咬紧了嘴唇,“我希望命运能赐予我最后的慈悲,让我……让我就此长眠。我现在一无所有……”
男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别胡说,至少在我看来,你还是没有再死一次的打算的。”Jack皱紧了眉,把朗姆酒瓶从Norrington手里抢了过来,“该死的,为什么你们个个一副痛心伤怀的模样,难道天下只剩下了我一个快活人了吗?呃……或许这得除去那些日子,不过,那时候我是……”
Jack喘着气,他回想起了一些不愿再提及的事情。
“你连自己也欺骗吗?”Norrington用轻嘲的眼神看着Jack,“或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撒谎成性?每个人都有伤心事……你也不例外吧?”
“要是我不觉得难受,它就不算伤心事。”Jack焦躁的反驳道,他觉得Norrington好像知道了什么。
Norrington笑了起来,但那笑容毫无欢愉之色,相反地却充满了痛苦和抑郁。Jack不说话了,实际上现在他就在难受……因为看到面前的男人露出那种表情。
“既然生前就不受欢迎,再活一次也毫无必要。”Norrington不再谈论Jack了,他淡淡地如此说道,慢慢地滑坐在沙子上,紧紧地抓着自己肩头的毯子,“晚安,Sparrow。你可以在睡梦中杀死我,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直接驾船离开吧。要是我俩都足够幸运,或许一梦醒来,我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Jack无话可说,他只能喝了一大口朗姆酒,然后低声地抱怨道:“只有我这么倒霉!为什么用这种人来满足了我的愿望……”
“……一个烂醉如泥的下等水手?”Norrington轻笑出声,慢慢地躺在了沙地上。
“这是你说的,伙计。”
“……你曾经这么讲过。”
Jack再一次无言以对,他只能耸耸肩,又喝了一口酒。现在Norrington变得非常安静了,他的眼睛慢慢阖上,似乎沉入了睡神的怀抱。
……和现在的James Norrington争吵是件毫无必要的事情。Jack注视着头顶的天幕从傍晚的金橙色渐渐变成了清凉的深蓝色,那也是他喜欢的模样,然后他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望着Norrington的睡颜。火光划过他的脸庞,男人看起来仍旧非常高贵漂亮。
“这么漂亮的男人却不能获得他心爱的女孩子的爱,真可惜……”Jack再一次喃喃自语道,他注视着Norrington白皙的颈子,锁骨上方的肌肤正随着脉搏的频率微微起伏——这让Jack感到生命确实是脆弱的。
Norrington说对了,Jack Sparrow也有过痛苦的往事。当他身处炼狱之中,被迫回忆那些事情的时候,Jack惊讶于自己居然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过自己的人生。
他的一生充满了足够的惊险刺激,但是……缺少一些东西。Jack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
“我肯定和Norrington不一样吧?哈。”
海盗轻笑着,他看了看地上的男人——James Norrington的痛苦是他得不到所爱的少女,但是Jack不同,他没有失恋过。
这么说……让Norrington牵挂的事情是他无法放下的爱吗?
哎呀哎呀,Jack在心里想到,真是无聊透顶,干嘛每个人都执著于爱情?这根本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看看Will和Elizabeth为了爱情做了多少疯狂的决定;爱情这玩意儿甚至让高贵的Norrington准将背叛了他的职责——让他放走了他一直想绞死的海盗、Jack Sparrow……
Jack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了某人而献身”是什么滋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让他甘心为之献出生命。Jack望了望Norrington平静的脸庞,知道他完全没有睡去——他在睡梦中绝不会有这种安宁的幸运的。
James Norrington是为了他爱的人而死的,那位少女选择了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他的男子作为伴侣,但是Norrington却仍然不介意为她献身……至少他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失去生命的,那时候他已经意识到Beckett勋爵想要伤害她,这绝对不是Norrington能够容忍的。
“那是什么滋味……我是说,死亡?”Jack注视着Norrington,柔软地问道。
男人的眼睛缓缓地张开了,他的视线停留在Jack的脸上。
“被刺穿的感觉……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它让我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疼痛短促而且尖锐,然后身体会麻木无知……被刺穿的部分以下的躯体好像不再存在了。”
“……有那么多话想说,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我凭本能做了我想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大概往他脸上吐了一口。”Jack猜测道,得意地看着Norrington。
“怎么可能!Sparrow……”Norrington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你那么粗鲁,就算我快死了也一样!我只是刺了他一剑。”
“喔唷,那毫无用处,不过作为最后的声明来说足够了。”
“是的……但是,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你自己也知道死亡的滋味,不是吗?”
“不完全是。”Jack答道,“Jones只是夺走了我的躯体和灵魂,确切地说,我根本没有死的感觉——我只记得自己就那样到了炼狱了。”
“……好吧,我正好相反,我不记得自己刺了Jones一剑之后的任何事了。”Norrington疲惫的团了团身子,再次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Jack才小心翼翼地问了那句话。
“那么……你是为了她选择死亡的吗?为了……爱?”
Norrington没有睁开眼睛,他微弱地笑着,咬紧了嘴唇,“不,我活着才是为了爱,我选择死亡只是为了解脱。”
Jack灌了一口酒,他终于决定不再打扰这个男人了。但是他凝视着他,Norrington英俊的脸庞在火光的笼罩下显得有点不真实……Jack一直喝酒,直到疲劳和困倦占据了他的整个意识。
~Jack的独白~
我喝了整整一瓶朗姆酒……这让我心烦意乱。我不大清楚我怎么了,有可能是担心酒……肯定是这样,因为,如果Norrington决定继续做一个“堕落的皇家海军”,那剩下的四瓶朗姆酒肯定不够他喝的。
不过,实话说他昨夜只喝了两口……这是件好事。
我想我不应该问他那些问题……这就像往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Jack Sparrow船长从来不做这种不好的事情。
嗯……现在他还睡着,你看看那那副样子……窄瘦的下颌、笔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的嘴……上帝,一个人怎么能看起来这么严肃死板,而我居然觉得他相当迷人?Norrington是个奇怪的人,这么漂亮的家伙,却总能让自己显得冷冰冰地生人勿近,他也真够天才的。
好啦,现在没时间蹲在这儿冲着这个美男子发呆了,我必须工作——如果我还想离开这个小岛,去继续我自由的生活的话。
但是……但是好像总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对劲儿了。
~独白结束~
Jake叫醒了Norrington,他摇晃着对方的肩膀,男人向他挪动着身体,然后睁开了一双有点茫然的眼睛。Jack把装满肥皂水的杯子和一把牙刷塞在他手里,Norrington接了过来,但是完全被Jack的行为迷惑了。Jack平静地把自己那把小刀拿了出来,对他下了个命令:
“去刮刮胡子。”
说完这句话,海盗就快速地走开了,他按照预定的计划,去沙滩上维修自己的船,那个过程中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Jack今天的计划是这样的:打猎,还有修好他的船。
他检查了一下手枪,给它填上了一□□,对一个神枪手来说这些就足够了,不过现在是动物迁徙的季节,海滩上除了海鸥什么都没有。然后Jack考虑了一下垂钓,他爬到了小船上,架起了他的钓竿。
“效率第一……祝你好运,Jack。”他对自己说道,同时清脆地笑了起来,“你可越来越像老Teague了……”
他低声说出了最后这句话,同时回头朝两人的宿营地望去。James还坐在原地,就像他离开的时候那样……但是他正在往脸颊上涂肥皂,Jack因为这一幕微笑起来。他没发现自己开始把对方当做“James”了。
***
垂钓倒不是很困难,真正麻烦的是修船。Jack发现他剥出来的麻絮远比不上棕榈结实,几乎一拽就断裂了,这让他的工程进行得比想象中要慢,最后Jack只完成了一半,他叹了口气,决定把剩下的工作留到第二天。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Jack走下沙滩,在海水中洗了洗手并且检查了一下鱼线。当他望向营地的时候,James已经不在那儿了,他没注意到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他那件华丽的军装外套,和明黄色的西服背心还留在原地,只有那件白衬衫不见了。
Jack有些担心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然后他回头继续他的工作——拉起的鱼线上挂着一只体积可观的海螃蟹,这让他高兴了起来。
“哎哟,可让我抓住你了。”Jack一本正经地说道,同时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蟹。
很显然,这和他那天见到的、岩石一般的白色螃蟹并不是同一种。也就是说,不是引导他找到了Norrington的那种螃蟹。这东西挥动着八条腿,它那咔哒咔哒的大钳子夹住了Jack的手,海盗丢脸地喊了一声,差点失手把它掉在地上,那时候他飞快地回头朝营地张望了一眼,有点担心这一幕被那个人看到——但是火堆边空空如也,Norrington仍旧不知所踪。
Jack这回真的开始担心了,他向火堆走过去,认真思考着那位亲爱的前舰队长大人的行踪。
“希望他没走远……我还得把我的刀子要回来呢。”Jake冲着自己解释道,然后拿了一瓶朗姆酒——那时候他发现他的牙刷和杯子都被认真清洗过了,整整齐齐地放在叠好的毯子上面,只有他的刀子和前舰队长大人一起失踪了。
Jack的担忧加重了——他对自己感到非常恼火,因为,自打他从Jones的炼狱里逃脱之后,他就对自己发过誓,要彻底摆脱自己那心软的毛病,但是他做不到,这让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没救了。最初他救了Elizabeth,然后被那美人送去了地狱;然后他给了Barbossa改过自新的机会,但那只让他再次丢掉了自己的船;他甚至放弃了成为鬼盗船主人的机会,只为了拯救Will的生命……现在呢?现在他居然开始为James Norrington的安危而操心了,而那家伙前不久还满世界追着他要把他绞死,并且把他辛辛苦苦找到的那颗心脏送给了Beckett勋爵,该死的。
就算他长得相当漂亮,这也不能抹杀他是个混账的现实。Jack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向树林的方向张望着,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同时他反复提醒自己,告诫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把他心爱的小刀子给找回来。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Norrington的身影从密林当中走了出来,同时他手里还提着一副树枝做的陷阱,还有一个像是活物的东西。
Norrington慢慢地走到了Jack身边,他小心地把陷阱收好,然后把猎物交给了Jack。Jack惊讶得发现那是一只鸽子,胸口的伤口正好是他那把小刀的尺寸。
“好手段,伙计。”
Jack挑起了一边眉毛,他看着Norrington。男人把他的刀子还了回来,Norrington捏着刀刃,把刀柄送到了Jack面前。
“从现在开始,我会自己养活自己,像你希望的那样。”
“我从来没…… ‘养活’过你。”Jack柔软地答道,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太温柔了点。
对他的善意,Norrington的反应是抗拒地扬起了下巴,那一瞬间Jack着实被他震撼了……没错,这才像是James Norrington,这个男人展露出骄傲自负的一面的时候,他总是该死的让人神魂颠倒。
“你已经那么做了,你让我分享你的毯子,你也让出了你本来就贫乏已极的给养。”
前舰队长淡淡地说道,同时对自己和Jack强调这一点。
Jack耸了耸肩,他无奈得放弃了和Norrington争辩,转而去烹饪他们的晚饭。但是Norrington又加了一句——
“不过,别指望我会感激一个海盗……”他低沉地说。
这句话让Jack再次直起了身子,他转过脸看着Norrington,“你现在就正在感激一个海盗。”
Jack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他并不真正为这份感激感到高兴,实际上他眼睛里闪耀着只有怒火和忧虑。
“你注定和海盗纠缠不清,Norrington。你的军衔是用海盗们的性命换来的,你爱上了一个……女海盗,你为她选择了站在海盗而不是海军的这一边!”Jack大踏步地走向Norrington,用沉重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死在一个海盗手里然后……”
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你又因为一个海盗的愿望而复活了。好了前准将前舰队长大人,你现在还想怎么撇清自己?你就是和海盗有关系!在人们的眼里你现在已经是海盗,而不是皇家海军了。”
Norrington慢慢地看着Jack的眼睛,然后他的面颊失去了血色。
前准将只说了一句话:
“……你说对了,Sparrow。”
Jack呼了一口气,把那只鸽子塞在Norrington手里,“我来生火,你来洗剥这只鸟。”他强硬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