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红楼之菱花谢》宁樱子

17、第 17 章

　　她还不知道的是，首映式第二天，项廉便约了曾钰龙出来，也不说话，把厚厚两包本子先放在桌上推过去。
　　曾钰龙正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打开一看又跳起来：“这剧本是怎么到你这儿来的？”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手下？”
　　曾钰龙气急败坏：“我问他们做什么？东西现在你手里，你倒叫我问谁去？”
　　“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混人，”项廉倒笑出来，“我要真有心害你，还会叫你知道？”
　　待曾钰龙真正想清楚整件事情的首尾，花了好些工夫。项廉也不着急，慢慢吸一支烟，然后，又是一支。
　　曾钰龙双手捧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们都出卖我，怪不得最近两个月拉广告客户的方案漏出去好几次，我开除了几个低级职员，再没想到，竟是身边的人出卖我。恐怕还不止这一个。”
　　“这个人你回去就提防着，重要文件再别叫他经手，回头真偷了帐本出来给比我更好的买家也指不定。”
　　“是，是，你说的是，项兄弟，” 这上下，曾钰龙感激涕零，忙着连称呼都改了，“往日倒是我看错了人，这次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叫我怎么谢你才好。”
　　项廉见这话又说的不像样，也不去理他，淡淡道：“你看错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单我一个。你平日为人虽然霸道，却还不是存心害人的那起人。这次若不是看一个人的面子，我再也懒得帮你。”
　　“是谁？那可真是我命里的贵人了，好兄弟，快给我引荐引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那天黄昏，曾钰龙循着项廉给的地址找到那条小小的街。是不是曾经有谁和他提到过这条街？他记不得了。
　　愈走近那个门牌号，他心里的疑惑更甚，嘀咕道：“项兄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停在花店门前，左右打量了一番，仍不得要领，这下也学了乖，知道不能冒冒失失闯进去，便先站在门外看了一阵。
　　看见滢涟的一刹那，曾钰龙险险认不出来。鲜花丛里，伊人言笑晏晏，手里握一束七彩丝线，好像一道流动的彩虹，头发扎一条马尾，笑容像极他初初见她那个时候，举手投足却添了无比的自信，身边恰好有一大蓬莹白的玉簪，更衬的肌肤似雪，笑颜如花。
　　他忽然有些瑟缩，挺挺胸走进去：“小菱！”
　　滢涟听见这个名字，要过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慢慢抬头看处，见是曾钰龙，不禁意外，自然也生了警觉，站在工作台后面并不出来。
　　“小菱，原来是你，真的是你，越发漂亮了。” 曾钰龙丝毫没有察觉滢涟的戒备，咧开嘴笑着过去，“我刚才还不相信是你。那么说来，项兄弟说的人就是你了？”
　　滢涟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里没有一丝惊喜，连笑容也收了起来。
　　曾钰龙有些尴尬，讪道：“我倒不知道你认得项兄弟，这次真要好好谢谢你，呃，难为你不计较上回……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我……”
　　滢涟的脸上似罩一层严霜，声音里也透出冷意：“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从前的事我都已经不记得，说来无益。”
　　“是，是，怪不得你生气，从前都是我不好，脂油蒙了心，听人挑拨，受了糊弄，叫你委屈了。我这里和你赔不是来了。鲍婵那贱人好黑的心，见没好处给她，居然撺掇了公司里几个老臣子一起害我，这次叫我查出来，这批蛀虫一个都不能放过，自然也饶不了她。敢和我作对，一定好好收拾她，也给你出气。”
　　见滢涟仍冷冷地不答言，曾钰龙一拍自己的脑袋：“是了，你放心，我老早就看闵雅弦不顺眼了，仗着娘家的势，动不动就拿出大小姐的款，我要对哪个姑娘多看一眼，她就有本事算计了她；明着去公司帮忙，暗里倒是监视我去。哪及得上你从前一星半点？倒悔得我肠子都青了。你等着，闵家在官场早失了势，过不多久，生意一定不行，到时候我就砸了这个醋坛子，休了这个妒妇马上娶你过门，好不好？”
　　滢涟厌恶地皱起眉：“这些事情同我没关系，不必巴巴地来讲给我听。项导演怎么样帮你是他的人情，我半点都不知道。若没有其他事，我这里正忙着，请自便。”
　　曾钰龙低声下气这半天，却碰了钉子，一时回不过神：一向温顺柔弱的小菱今天怎么这样同他说话？心里转了一转，忍不住大声嚷起来：“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你现在跟着项廉，都做老板娘了，见我落势，便拿这副嘴脸出来给我看。怕这间店也是他买给你的，想的都比我周到，我自然劝不回你去。”
　　“曾先生，请你自重。” 滢涟见他夹缠不清，一味混闹，心中气极，“项导演同我是朋友，你不要拿了自己的龌龊念头去想旁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明白，何苦只顾牵扯上别人？这店是用你给的钱买的，也不用急，我这就还了你，就算两清，再不拖欠。”
　　“钱？什么钱？” 曾钰龙又糊涂。
　　邻居那几个小女孩见了陌生男人，早在门外探头探脑，见嗓门大起来，急忙去家里拉了大人过来。一群人进来：“谢小姐，可是有麻烦？”
　　曾钰龙恨恨去了。滢涟谢了众人，一再说没事，大家这才散去。
　　这就是自己那样爱过的那个人吗？滢涟苦笑。为什么今天看在眼里，只觉得他说话声音太大表情太油滑？更兼说不出的粗鲁俗气。
　　原来，不爱真有不爱的好处。
　　至少眼睛看得见从前看不见的东西，心也静，想得到从前想不到的事情。
　　滢涟把两件事想一想：项廉为什么自己帮了曾钰龙还要提到她？那笔钱难道不是曾钰龙拿出来的？
　　想不明白，她索性拿起电话打给项廉。
　　与其任由一点小事辗转成阶前雨心头结，倒不若拿出来问明白讲清楚。
　　“我们这样的江湖中人，做事自然有悖常理，何必认真追究？”项廉在那头爽快地笑道。
　　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知道当初的那一动念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不能找一个理由敷衍应付，他只是不愿意。
　　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当时认为对的事情，不必再说明解释。
　　至于那笔钱的来处，倒也简单。想来是曾太太和曾芷芳拿出来给她的，给她防身也好，买她消失也好，现在看来一样已经不重要。
　　回头去想，曾钰龙也真是无心，连最后的一步都不愿意为她安排。
　　不过，这也已经再不重要。
　　她的生命里有更重要的事，翻过那一页，所有的牵绊留在那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