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理因

65、第 65 章

　　季程杀青那一天才知道原来陈铎每周消失的两天，并不是在修改剧本，而是飞去了桃园进行苏砚清戏份的拍摄。如此大的工作量，陈铎居然都扛了下来。季程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名导。

　　因为已经杀青，季程终于通过网络得到了辛小乔的消息，只是依旧被“软禁”的小乔还不知道。他看到了粉丝的路透，看到她在祖国宝岛的生活，很久不见，好似清瘦了很多。他将照片放大再放大，似乎能看到她严重的不安，想说又无法说的思念。这个情绪刚刚好，这就是回不了南京，见不到孙景亭的苏砚清啊。

　　暮年的苏砚清在外甥孙女的陪伴下，终于踏上了祖国大陆，辛小乔也终于回来了。她看着四周，眼睛中尽然是急切，不知道她是看这么多以来祖国的变化，还是在找寻记忆里的那个人。

　　当冰冷的墓碑隔绝了她所期待的重逢。其上照片是孙景亭年轻时的模样，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孙景亭害怕苏砚清认不出自己，所以叮嘱家人务必用他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旧照片。苏砚清犹如年轻时那般，像盛开在金陵春水畔的一株兰，她将被风吹乱的白发轻轻的撩到耳后，没有怨恨，没有痛哭，只是无尽的遗憾，对着墓碑上那个朝思暮想的脸庞浅浅笑着，轻轻唤道：“景亭，我回来了。”就像1945年，他们在英国大学相恋时那般。

　　“CUT！”陈铎的声音终于传来，一众被他折磨的快要疯癫的工作人员欢呼，拥抱，大喊着：“杀青了！终于杀青了！”

　　季程已换了日常的装扮，他抱着鲜花，走到小乔面前，轻声唤道：“小乔，恭喜你，杀青了！”

　　还沉浸在苏砚清和孙景亭死别伤痛中的辛小乔，听到了季程的声音方才回国神来。她猛地转身，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季程，还是孙景亭，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季程看到了辛小乔严重的迷茫和不解，他瞬间将花抛掷一边，然后紧紧的将小乔拥进怀中，并在她耳边反复低语：“苏砚清的故事讲完了，你只是辛小乔。”

　　辛小乔笔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耳旁是逐渐加速的心跳声，臂膀传来的温热将逐渐唤醒，她喃喃道：“我只是辛小乔。”

　　《等》杀青后是漫长的制作期。小乔偶尔还会沉浸在苏砚清的情绪里，走不出来，而季程则推掉了工作，陪着她，引导她一点一点出戏。

　　季程带着辛小乔回到了法罗群岛，上次没能走完的路，这一次可以试一试了。季程带着小乔来到了当年他们居住过的草皮小屋，小乔没有一点吃惊，反倒让季程很意外。

　　“你不问问我怎么订到房子的？”季程主动提问。

　　“你不是都买下了嘛！”小乔回答的很平静。

　　“你怎么知道的？”季程笑着问道。

　　“夏姐是我先认识的。你还在办手续的时候，她就告诉我了。”小乔很佩服自己竟然忍了这么久都没有问他。此刻站在屋子前，小乔将手摊平伸到季程面前，“所以，钥匙呢？”

　　季程看着她的眼睛，只是笑着，直到看到小乔从傲娇到疑惑，才道：“那夏姐有没有告诉你，其实钥匙早都在你那里了？”

　　“嗯？什么意思？”小乔更疑惑了。

　　“那年，平津学院的大礼堂，我送你一个水兵月的变身器……”季程话还没说完。

　　辛小乔就抢答道：“噢！！居然在那里面！可是，万一我那天没它带回家怎么办？”

　　季程笑着说：“那我会跟在后面捡起来的。”

　　“现在怎么办？我可没带钥匙，怎么进门？”辛小乔环抱双臂，斜眼质问道。

　　“钥匙怎么会只有一把，自然男女主人各有一把了。”季程从兜里摸出来一把钥匙，打开门道，“小乔，欢迎回家。”

　　程辛二人在法罗群岛待了两三个月，偶尔小乔还是会陷入苏砚清的情绪，可季程会默默的陪着她，引导她一点一点的出戏。这或许就是辛小乔很难在短时间内创作出很多景点角色的原因，她总需要很长时间回归现实。

　　为了避免电影被枪毙，陈铎这一次下了大功夫。在艺术表现上弱化了□□的具体历史细节，如劳改、批斗等情节，而是通过更多时代背景符号来表现，如样板戏、宣传标语等，虽然没有直白的表达，却暗示时代的特殊性。陈铎也将剧本对□□的大段批判直接删减，而是以“忍耐”和“宽容”为主题，去展现孙景亭在历史阴影下的坚韧与无奈，避免了对政治历史的尖锐反思。

　　当季程和辛小乔第一次看到成片时，瞬间就感受到了历史的庞大厚重，和小人物面对滚滚红尘的无奈。电影的最后，白发苍苍的苏砚清在宝岛这边，面对着海霞那方，缓缓念出了余光中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苏砚清的声音微弱、低沉，充满了思念、无奈、悔恨，在海浪的冲击声中，甚至于听不清楚，却又让直击每个人内心深处。此刻，故事不再是单纯的爱情故事，国仇家恨、生离死别都得到了升华，愿祖国统一、亲人团聚。

　　这一次《等》没有走以往出口转内销的途径，而是直接在国内上映。程辛二人自《闪耀》后再度合作，可圈可点，电影赚足了眼泪，也赚足了票房，卖好又卖座。

　　季程出走三年再回归，众多路人发现，依旧脸在江山在。加之孙景亭的苦难深情人设，季程又圈了一波粉，人气逐渐高涨。

　　《等》不出意外的入围金翎奖，辛小乔和季程分别获得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颁奖礼当天，等待走红毯的辛小乔照例打开猫组，窥探内娱八卦。却发现季程的帖子逐渐多了起来！

　　【神颜】季程也太帅了吧！
　　主包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季程这么帅的！我刚看了《等》，苏景亭虐死我了。不是说陈铎的镜头超现实吗，为什么季程还能那么帅！啊啊啊，有什么办法可以和季程谈恋爱，六人定律发挥发挥作用啊。

　　第一继承人：楼主你多大？季程出道15年了，你今天才认识是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别做梦了！他有女朋友，戛纳影后辛小乔。
　　曲奇饼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笑死！要不是他们合作《等》，我以为早都分手了。不过官宣三年了，按照之前扒皮的四年，谈了七年了。七年还不结婚，必然分手。
　　一生悬命赚大钱：@曲奇饼干季程还是先搞事业吧。女朋友都是戛纳影后了，自己还没个头衔，不然哪天真的要被分手。
　　四季豆姐姐：季程脸在江山在，不黑不吹，谢谢。
　　程辛请原地结婚：你们知道磕真CP的快乐吗？两个人一直在暗戳戳秀恩爱好嘛！太甜了。
　　……

　　辛小乔以为季程沉寂这两三年，女友粉大抵少了一大堆，去没想到居然一部戏又圈回来了这么多。

　　“小乔，轮到我们了。”季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哦！”辛小乔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被打断的不情愿，手指飞快地退出页面，锁屏，将手机塞进手拿包。她抬起头时，脸上那点细微的不爽已经瞬间消失，转而挂上了一副明媚又带点狡黠的笑容，几步小跑到季程身边。她很自然地伸手挽住季程的胳膊，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软糯的语气说道，季老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季程垂眸看着她瞬间变脸的可爱模样，眼底漾起笑意，十分配合地抬手，用指尖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动作亲昵自然：“嗯？你说说看。”

　　“秀个恩爱啊。”辛小乔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你新圈的女友粉都不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季程看着她故作可怜实则眼里闪着算计光芒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他手臂稍稍用力，将她揽得更近些，低头凑近她耳边，用周围工作人员都能隐约听到的、充满宠溺的语调答应：“好啊。都听你的。”

　　季程注意这辛小乔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她根本没想在红毯上秀恩爱。季程也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鬼点子，只是想着随时关注她的动态，积极配合就好。

　　《等》的成绩很好，又一次提名六项大奖。颁奖典礼内场，流光溢彩，衣香鬓影。季程与辛小乔的座位坐在很是现眼的第一排，自成一方引人注目的气场。

　　摄像镜头习惯性地扫过台下嘉宾，总是有意无意的捕捉到他们，季程并未看向舞台，而是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听着辛小乔凑在他耳边的低语，辛小乔一只手优雅地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半掩着嘴，正说着什么，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季程听得认真，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是一种完全放松的、被取悦了的笑容。他极其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将她腮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熟练又温柔，仿佛这个动作已做过千百遍。

　　陈铎这一次分得了最佳编剧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欠辛小乔一个最佳女主角，这一觉金翎奖，又一次将“最佳女主角”放在了最后一个颁发，反而先颁发最佳男主角。

　　比起季程本人，辛小乔似乎更在乎这一次的得失。所以当颁奖嘉宾站在话筒前，缓缓拆开金色的信封。巨大的屏幕上，同时切出几位提名者的特写镜头。季程的脸出现在其中一格，他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淡淡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望向舞台，反而是一旁的辛小乔下巴微微绷紧，双拳紧握，是专注而克制的姿态。

　　鼓声响起，颁奖嘉宾缓缓报出名字，大屏幕上锁定了获奖者的镜头，不是季程。辛小乔失望的垂下了脑袋，嘟嘟囔囔道：“瞎了！你明明演的更好！简直黑幕！”

　　“哈哈，我都没事，你生什么气。”季程将小乔搂入怀中，“第一次演电影就提名最佳男主角，你应该为我骄傲的。别生气来，快一点，镜头拍到我们两啦。”

　　辛小乔听到此处，一秒抬头，换上了官方笑容，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从容的鼓掌。

　　镜头移开，去追逐获奖者的喜悦。季程紧紧地握住了辛小乔的手，潮湿的手掌泄露了他内心深处那一丝需要被安抚的波澜。辛小乔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回应他相同的温度，给予她所需要的、最及时的慰藉。

　　辛小乔偏头看向季程，他已抬起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正在发表获奖感言的前辈，神情专注而谦逊。他已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此刻的成熟的演技，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之交臂从未发生。

　　颁奖礼继续。当辛小乔的名字最终作为“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被念出时，现场掌声雷动。聚光灯打过来的瞬间，她似乎愣了一秒，而她身边的季程，反应甚至比她更快。

　　季程几乎是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率先张开手臂，给了辛小乔一个深深的拥抱，当他松开时，双手仍扶着她的手臂，季程目光灼灼，眼底是难以掩盖的骄傲与喜悦，他笑盈盈的对着说：“去吧，他们欠你的。”

　　辛小乔朝季程郑重点头，在他满眼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拎起裙摆，走向属于她的舞台。辛小乔惯例感谢了导演、剧组、公司、亲人、朋友，整个发表获奖感言的过程中，镜头数次切到季程。他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一秒都未曾从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上离开。他听得极其专注，跟随她的话语，轻轻地点着头，眼中尽是爱惜与支持。

　　全场掌声雷动，辛小乔没有在这片欢呼声中走下舞台，而是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请全场肃静。

　　辛小乔看着台下众人，道：“曾经，我不敢演戏，因为害怕入戏太深，最后活成了别人的样子。后来有人告诉我，他会做我的风筝线，天高任我飞，他会牵引着，让我记得回来的路。季程，谢谢你。”辛小乔望着季程，眼神里闪着细碎的光，是全然信赖的亲昵，现场的观众欢呼鼓掌起哄，辛小乔又做了个控场的手势，待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句话。季程永远是我心中的最佳男主角。谢谢大家！”

　　辛小乔说完，提着裙子奔下了舞台，奔向了季程。这句话大家听着很是耳熟，似乎三年前的颁奖礼上，童昕也是这么说的。

　　可究其原因，只有辛小乔心里最清楚。人有时候要信玄学，童昕站在这里说了这句话，卜野第二年就拿了金翎奖的最佳男主角。她今天可是一字不差的背过了，希望明年季程也能捧得荣誉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