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理因

59、第 59 章

　　南林的路演是辛小乔官宣恋情后的首次露面，各家娱记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拐弯抹角的想要从辛小乔嘴里挖出些恋爱密辛。不过棠妤等人的助力持续在线，几圈太极打下来，轻轻松松保护住了辛小乔没有被话筒淹没。

　　南林的路演现场还公布了一件喜事，《微尘》入围三金之一的金翎奖，且获得七项大奖提名，而辛小乔的最佳女主角也自然在列。辛小乔被各大娱乐频道竞相报道，双喜临门、爱情事业双丰收，成为了她近期的tag。

　　而季程这边却一言难尽。新剧因为收视低迷，为了避免更大的经济损失，香蕉台终于将其从卫视撤档，这是季程人生第一次遭遇如此奇耻大辱。而与其搭档的女主黄一茜则在直播时，有意无意的向粉丝透露，新剧撤档是因为季程突然公布恋情遭遇抵制导致，自己也是受害者。于是乎，所谓业内人士的爆料、营销号的奚落、对手买的黑稿彻底将季程困顿其中。无论打开什么APP，都是关于季程新剧撤档，演技堪忧，偶像失格的报道。

　　季程新剧遭撤档，疑因官宣恋情反噬？业内人士透露平台方对收视率极度不满！
　　扛剧能力遭质疑！季程新剧收视滑铁卢被腰斩，搭档黄一茜直播诉苦“很无奈”！
　　顶流失灵？论演员口碑对作品的直接影响，季程恐成最大反面教材
　　恋情脑上头，事业扑穿地心！季程成业内笑柄，金主爸爸连夜跑路
　　扒一扒“顶流”季程的真实演技：除了粉丝吹嘘，还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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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的四季豆们战斗力依旧爆棚，在每一条报道下面奋力控评。
　　有甩锅平台与剧组的——垃圾平台根本不会宣传！剧情剪辑稀烂，节奏有问题，全靠季程颜值硬撑，现在来甩锅？
　　有攻击黄一茜的——谁还不知道黄一茜混京圈，有资本撑腰就是了不起，普女+稀碎演技也能上卫视黄金档。黄一茜可谓是绿茶本茶了吧！直播故意卖惨引导舆论！她自己演技木头一样，扛不起收视率，现在倒打一耙！
　　有强调季程实力的——两周前，季程的《闪耀》可是破4战绩哦，怎么不说？一部古早烂剧本，谁眼都一样，而且收视只是略有波动就被唱衰？黑子省省吧！季程未来可期，用作品说话！
　　有被迫害妄想症阴谋论的——对家资本下场黑了吧？这么多黑稿和营销号统一联动，心疼季程被当靶子！
　　也有不少CP粉维护恋情的——谈个恋爱怎么了？真正的粉丝只会祝福！那些脱粉的根本不是真粉丝！走好不送！

　　而黄一茜作为新人，粉丝居然也不少，各种回击也算占了上风。
　　有心疼姐姐，强调无辜的——茜茜太惨了！努力拍戏却遇到这种破事！合作演员不顾行业道德，连累全组心血！
　　有攻击季程不敬业的——季程拍戏期间就请假出国找女朋友去了！毫无职业素养！因为他一个人，毁了所有人的努力！
　　有列举季程“罪证”的——路透都在嗑他真人CP，剧宣都不上心，全程黑脸，心里只有嫂子，怎么可能演好戏？
　　有急于和季程撇清关系的——求某顶流独立行走，别再祸害合作女演员了！我们小演员高攀不起！”
　　有证明姐姐价值的——我们茜茜上部剧收视很好，证明有扛剧能力，才能上黄金档！问题出在谁身上一目了然！
　　还有离间程辛诚意CP的——女朋友是世界级影后，自己是稀碎脚演技，我要是某人我都不好意思出现的大众镜头里，什么玩意！

　　微博热搜话题下，双方粉丝控评、互刷黑词条、互相举报。猫组里，充满“理性讨论”，实则各种“扒皮”、“爆料”帖，双方粉丝和路人混战。对方的其他动态下，均是双方粉丝的阴阳怪气，互相攻击。

　　当然，也因为现今内娱默认的规矩，剧宣期间，男女主必须保证自身没有绯闻，这样才能让观众更容易带入，更好磕CP。而剧宣期间，被拍被爆恋情的，会被自动打成过错方。

　　所以，这场混战彻底将季程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形成一个作品失败、人品受疑、商业价值下跌的恶性循环。而黄一茜则通过“弱者”姿态，成功收割了一波同情票，将自己从失败的项目中剥离出来。

　　杨名这方刚得到童昕自导自演的《画》获得金翎奖四项提名的好笑，那一边就遭遇了季程人设和作品的双塌方，大字报还没发出去，就又着手准备着紧急公关了。

　　名昕娱乐的官方账号发布一份措辞严谨的声明，其核心要点是尊重平台决定，感谢剧组付出，季程会认真反思、沉淀学习，未来用更好的作品回报大家。绝口不提恋情，只是模糊地表示了近期诸多事务对公众注意力造成了干扰，以此平息众怒，保住季程最基本的体面。

　　而对于季程本人，杨名立即暂停他所有非必要的公开活动，推掉了邀约的综艺节目，降低了他一直以来的高度曝光，让季程迅速从舆论风口上消失，降低公众的负面印象频率。同时，安排左迟联系全国后援会会长“不熟有毒”，通过粉丝后援会核心管理层，引导粉丝保持冷静、相信季程、专注未来”，避免粉丝的过激行为进一步败坏路人缘。

　　而杨名则亲自出马，逐一登门道歉，安抚合作方，并与广告商、平台方进行紧急磋商，解释情况，商讨解决方案，尽全力保住最重要的商业合作，避免雪崩式的解约。

　　虽然杨名这个人在粉丝口中是个贪婪的老巫婆，可从经纪人这个角度来说，她能和京圈王大姐并驾齐驱充分体现了她雷厉风行的手段和决策力。

　　杨名在三天内飞了四座城市，打了几十上百通电话，终于搞定了一切。当她再一次走进名昕大楼，看到等着自己的季程时，只是叹了口气：“唉！无可奈何啊！”

　　季程主动给杨名递过去一杯冰美式：“名姐，不好意思。”

　　杨名猛吸了一口咖啡，像是要通过咖啡因瞬间清醒一般，她急忙将咖啡吞咽下去，朝季程摆了摆手说：“不用！职责所在！你决定公布恋情的时候，我就预想到这些了。”

　　杨名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往座椅上靠了靠，脸上的是掩盖不住的自豪与自我满足：“还好，都搞定了。”

　　季程难得的拍马屁道：“名姐出马，必须轻松拿捏！内娱第一经纪人的称号可不是盖得！”说话间还朝杨名竖起了个大拇指。

　　杨名忍不住白了季程一眼：“你这吹嘘拍马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像辛小乔了！”

　　不待季程回答，杨名突然坐直了身体，脊柱如弓弦般瞬间拉直，双肩下沉并向后打开，形成一个标准而利落的直角。她收回搭在扶手上的小臂，双手五指并拢，平稳地压向深色胡桃木办公桌桌面。她下颌微收，视线也随之抬起并聚焦，方才的闲适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极具分量的专业姿态：“季程，我们得认认真真讨论一下你的未来规划了。”

　　季程点了点头，收敛了表情，在杨名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杨名几乎没有做太多的铺垫，开门见山道：“季程，这段时间我尽量不会给你安排工作，低调平稳度过最好。而往后，顶流光环褪去，你到底是潜力股还是不良资产，公司可能需要重新考量，在此期间，我无法给你提供最优质的剧本、商务和宣传资源。”

　　“现实吗？”杨名对上了季程的眼睛，平静地说出了略显凉薄的话语，“可这就是娱乐圈。”

　　季程极轻地笑了一下，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平静地回视杨名，声音沉稳，尽是坦然：“顶流的光环本就是别人给的，现在没有了，也无可厚非。光环笼罩下，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如今我身处黑暗，恰好能看清前路了，不如就试试我究竟可以走向那里。”

　　杨名赞赏的点了点头道：“我暂时是这样规划的，等这一波事情彻底平息后，我预估段则两三个月，长则一半年，到时候我计划给你接小众文艺片或者主流剧的男二号，刷一下演技口碑，试探行业内部的专业度评价和市场接受度，然后转向正剧、现实题材剧、硬核类型片的赛道。成为不被流量束缚的，真正的演员季程。”

　　虽然杨名也知道季程在演技上的欠缺，可她就是欣赏他身上的这股韧劲儿，这或许是他从小习舞练就的，杨名也觉得，从这个浮华的人设中脱身，说不定季程更能精进演技呢？当了，退一万步讲，如果到了那一天，季程仍旧没有演技去胜任那些角色，那作为一名商人，抛售风险资产也不为过吧？

　　当然了，杨名很自信这个“万一”是不会存在的。她也需要问问季程的意见：“我想听听你自己的规划。”

　　季程马上三十岁了，也是告别偶像剧这个舒适区的时候了。所从在他计划公布恋情的那天起，他便思考着何去何从的问题，而今被杨名问起，自然全盘脱出：“我想去美国电影学院读导演。”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办公室里荡开无声的涟漪。他没有说“进修”，而是用了“读”这个字眼，意味着这不是短暂的充电，而是一次系统性的、长期的投入和转型。

　　杨名听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答案，不禁发出了疑问：“嗯？你也要拍戏？”杨名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折磨了她一整年的大女人童昕！为什么她带出来的艺人，都想去拍戏呢？

　　看到杨名眼中可能闪过的诧异，季程没有停顿，继续有条不紊地阐述，仿佛早已打好了腹稿：“不是一定要当导演拍戏，而是去理解导演眼中的角色和叙事。这么多年来，我困在了一个类型的剧本和一种被期待的形象里，网友评论我不是在耍帅，就是面瘫，我好像已经习惯了程序化的表达方式，完全没有理解整个故事是如何被构建起来的，光是怎么打的，镜头是怎么运动的，情绪是如何通过画面而不是单靠表演来传递的。”

　　季程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甚至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现在光环淡了，束缚也少了，我终于可以撕去过去的标签了。也许AFI不能直接给我答案，但它能给我工具，给我环境，给我时间去犯错、去摸索，去让我学会怎么用光影讲故事，怎么用调度控制情绪，怎么把脑子里那些盘旋的、模糊的念头，变成真正有力量的画面。无论以后我是站在台前，或是幕后，这些都会成为了立足于这个圈子的底气。”而不是靠这长终将老去的脸庞。后半句话，季程没有说出来。

　　杨名听完，身体依旧保持着笔直的坐姿，但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她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窗外遥远的车流声。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随后，她缓缓向后，靠回了椅背。这个动作打破了她刚才营造的极度正式的氛围。她看着季程，脸上没什么夸张的表情，但眼神里那种公事公办的审视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惊叹和了然的深邃目光。

　　忽然，杨名唇角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无奈，又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担忧，她终于吐出一个字：“行。”干净利落，一如她以往的风格，但温度却截然不同。

　　下一秒，她又变成了壮志凌云的女超人，手肘重新撑回桌面，目光如炬，却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棋逢对手般的锐利和欣赏：“公司这边，只要是在合约期内，该给你的基础支持一样不会少。至于国外的学业，你自己搞定，那是你自己的修行。但学习期间如果有什么需要公司这边协调、出面的，直接告诉我。”

　　“谢谢名姐支持！”季程如释负重，“不过也没有那么久，最多两年。”

　　这份感谢，不仅仅是对于保留合约和支持的感谢，更是对于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和“尊重”的感谢。杨名没有否定他的梦想，而是用一种极度务实的方式认可了他的选择，这对于正处于人生转折点的季程来说，比任何空洞的鼓励都更为珍贵。

　　杨名尽可能的把凡事都想到周全，她问道：“小乔那边……”

　　季程笑了笑：“你放心，我和她讨论过这个想法，已经得到了她百分之百的支持。”

　　杨名脸上还是难掩担忧：“你们刚官宣恋情，就分隔两地，这对稳定关系不太好吧？”

　　季程哈哈一笑：“名姐，你忘了，我和小乔已经这样走过十年了，以前谈恋爱，一年不也见不了几次面吗？况且她也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总为我让步。”

　　“好吧！”杨名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地下恋情谈了那么些年，早都习惯长时间的异地恋了，“那就祝你早日学成归来，和小乔团聚。”

　　杨名没有提经纪约，季程便主动提了。

　　季程的语气更加务实，也更加真诚：“那等我学成归来，拿的出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东西，希望名姐再给我个机会，以新的身份，谈新的合作。”

　　“好！”杨名掷地有声，这是一个来自业内有分量的经纪人的郑重承诺。

　　话题似乎本该到此结束，季程却并未立刻起身，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另一个决心。他抬起眼，目光里的沉稳未变，却多了几分不容错辨的郑重和恳切。

　　“名姐，”他再次开口，声音放低了些，却更加清晰，“还有一件事，算是我私人拜托您。”

　　杨名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小乔那边遇到一些处理不了的麻烦，在不违背公司原则的前提下，请你能像帮我这样帮助她。”季程说得有些慢，字字斟酌，却无比认真。他是在拜托，亦是在堵截杨名的非常手段。

　　杨名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早已料到，她最终换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那肯定，毕竟我还想签辛小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