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学校就那点地儿 ...
-
蔡姚憋着一肚子气愤愤的走在校园里，一件白色T恤，一件洗的略显发白，但始终干干净净的牛仔裤，高高的束起一把马尾辫，身材匀称结实。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爽朗，眼睛里透着蕴怒的光泽。也许是浑身杀气太重，加上平时女超人名声在外，所到之处，有些胆小的男生下意识的回避，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朱灿。
朱灿只看到尚立岩捂着被打的青紫的脸，一瘸一拐的从情人坡回来，声称在河边摔了一跤。但愚蠢如朱灿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尚立岩疼的咬牙切齿还不忘跟他说，从今以后再也不想搭理他这个猪头。
潘渔舟发现从那天开始，蔡姚的吃相变的极为恐怖，三食堂的招牌特色油炸馅饼，向来是她怕发胖而排斥的主要食物之一，近两天却频频见蔡姚一次买回两个，盛一碗食堂的免费汤，大块朵颐一番才回宿舍。
潘渔舟见自己的好姐儿们天天这样过活也非长久之计，特地良心发现的领着蔡姚，将学校商业街的一排小吃买了个遍，美其名曰：为君子者要有侠义之心。
不过当然了，买东西的钱都是刘志刚给的，不是花自己的钱，往往吃起来比较香，连平时心心念念的减肥也忘了，不顾淑女形象的左右手拎了七八个小吃袋，满嘴油光，大声说笑着穿梭在熙嚷的人群中。
蔡姚素来了解潘渔舟的为人，如果不出门，不去约会，窝在宿舍里连头发也懒的梳，被子也不想叠。可一旦出去约会，甚至能提前两小时开始打扮。每逢有男生请客，她往往扭扭捏捏轻声细语，表示象她这样的女孩子饭量是极小的，最多吃掉小半碗清汤面。比较有经验且思维上路子的男生，当然心领神会，直接请她进高档餐厅。而个别傻冒真以为她爱吃三元钱一小碗的清汤面，乐颠颠的庆幸自己遇上了淡定的林妹妹。
事后结果就是前者被确定为继续发展对象，而后者直接拉进黑名单……
在街上吃的快直不起腰来的时候，潘渔舟拉着蔡姚进了学校附近的美容中心，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女人的一张脸相当重要，保养好了终身受益。虽然还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华，但定期美容一把也是为以后做准备。
蔡姚选择做了除痘系列，从前她一直不在意这些，总觉得人没有十全十美的，自己有的优点，也许别人也赶不上。可现在才觉得人的自尊心实在脆弱，尤其被自己在意的人打击。
“我现在想想，尚立岩要给我一千块，我就该拿着，取出来全部换成一块钱的硬币，全砸到他脸上！”潘渔舟和蔡姚并排躺在美容中心的小床上时，她才愤愤不平的说，“还有那双鞋，我就该要，不但要，还要挑一双最贵的，出了店门就捐给路边乞丐！气死他！”
潘渔舟推波助澜的随声附和，声称这种多情劈腿的男生，就该受到严厉打击。
蔡姚脸上贴着面膜，说话声调也不利索，只好随意伸出一只手来冲她挥了挥：“这回算我傻了，我只后悔在那小河边没多打他两拳。”
“说的是！尚立岩算什么东西啊！一个土财主的儿子，真拿自己当贵族了？你就别理他！”潘渔舟帮着蔡姚将尚立岩从头骂到了脚。
那天直到出了美容院，蔡姚和潘渔舟才恍然悟出了这些美容美体机构的猫腻所在，宣传时个个都摆出养颜专家的姿态，实则是开窍一点的打工妹改行。先是沿各个宿舍推销，扬言她们的美容产品是针对十八岁以上，二十四岁以下的女性设计，声称过了二十四岁皮肤就无法吸收她们的产品，言下之意，“要美容趁现在”。
而后将自己的产品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不去美容将终身后悔之类云云。因为她们的骗术主要针对在校大学生，而且年龄层次最多延伸到本科阶段，其中含盖成教，大专之流。因为研究生以上学历女性经过千锤百炼，没那么容易上当，且女研属学术性人才，多多少少有种自傲，对于这种无聊推销不屑一顾，脾气差一些的还没等她们开口就会被骂出去。
而本科阶段主要以大一女生作为重点欺骗对象，刚进大学校门，各方面不够成熟，容易被忽悠，运气好的话，骗走了钱顺带还能骗到小妹妹的信赖和感激。
所以留心的话，就可以发现，从大二开始，几乎每个宿舍门上都挂着“推销员免进”的牌子，大抵上她们也是被骗怕了，被骚扰怕了。人学的精明原来是靠栽跟头的积累……
所以蔡姚从美容院美容出来，除了有洗把脸后的感觉，别无其他。
尚立岩回了宿舍后，尽管用毛巾包着冰凉的可乐罐冷敷了半宿，可第二天早晨起来脸依然肿的象得了腮腺炎。原本头发不梳，胡子不刮，形象已经颇为颓废，加上鼓着半边脸，活脱脱象只类人猿。
自从被蔡姚打了一拳，竟然半夜开始失眠，脸疼倒只是一方面，但更奇怪的是，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不知道是因为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生打，还是自己构思好的解决方式不奏效。辗转反侧到接近夜里一点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两瓶平时储备好的啤酒，怀揣一包香烟，摸索着上了六楼的天台。
凉爽的风吹的火辣辣的面颊舒爽了许多，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用牙咬开了一瓶啤酒，仰脖灌了一气，凉意顺着喉咙一直到心底，“真他妈爽！”
进了大学校门就没遇到一件舒心的事，读了大半年书，觉得空虚而懒散，高中时为学业拼的昏天黑地的时刻没有了；在球场上跑的满头大汗，回去被班主任批评的日子没有了；连心心念念想追的女孩也不复当初。原本幻想的大学校园就是天堂，现在才觉得这其实是另一种地狱……
直到喝完了一瓶，伸手想去拿另一瓶酒的时候，发现身边空空的，狐疑的往身后瞄了一眼，才看见猴子穿着一件肥大的睡衣，手里拎着酒瓶冲他晃了晃。
尚立岩笑了，笑猴子的装扮。猴子是个讲究的人，是整个宿舍唯一一个睡觉还穿睡衣的，尤其他的竹杆身材，撑起一件长款的睡衣显得更加滑稽，室友总在背地里暗笑，可猴子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那是一种品位，比光着身子穿件裤衩，甚至连裤衩也不穿，裸睡的哥儿们强多了。
不过事实证明穿睡衣睡觉也是有其好处的，大二开学不久，有一天睡到夜里，迷迷糊糊的听外面有人喊地震，一时间大家慌了神，只想着逃命要紧，来不及穿衣服就往外奔，比西班牙街头奔牛的场面还激烈。十分钟后，所有人都集中到操场上时，才发觉所谓地震十分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但谁也不敢贸然回去，黑压压的挤在一起。互相打量彼此的时候，才发现男生中大多数只穿裤衩就跑了出来，冻的直抖，而朱灿更加夸张的是，情急下连裤衩也没来及穿，拽了枕巾挡住重点部位就冲出来。
在众多窘迫的面孔里，只有猴子穿着整齐的睡衣，站在男生队伍当中十分乍眼，连眼镜也戴的好好的，显得斯文又从容。站在人群里还不忘发挥乡镇企业家的作用，对旁边受了惊的女生进行心理安抚，一派大义凛然，使得那女生安全感倍增，顿感猴子是个靠的住的好人。也就是这样，猴子交上了第一段桃花运。
猴子进了大学的第一个女朋友是文学院的女孩，名叫冯程程。也许是他俩名字太登对，加上那次疑似地震的缘分，过后不到一个星期，两人已经出双入对，如胶似漆，开了308男生泡妞的先河。朱灿为此经常骂猴子走了狗屎运。
冯程程很有古典美女气质，白白净净，单眼皮，直头发，个子小小的，连穿衣服都带着素静，说话轻声细语，这种轻细是内在的，即使吵架生气到红了眼圈，也依旧无法将嗓门提到足够高。加上出身江南小镇，举止文雅清秀，整个人看起来象一朵水莲，平时经常独自一人，抱着一本《张爱玲全集》或者《红楼梦注解》什么的，坐在树荫下，亭子里，安静的让人不敢打扰。
猴子虽说没事也喜欢附庸风雅，但基本算个粗俗的武夫。绝没有像冯MM开始认定的那种翩翩公子的风度。后来为了博得美人好感，不得不投其所好，每天出门前将自己打扮的干净斯文，尽力显得有深度，为此将图书馆里的古典文学类速读了一遍，比复习参加期末考试还积极。如此过了接近一个月，同宿舍室友发现他落下一个毛病，每天睡到半夜都会呓语两句《诗经》的内容，且每天背的都不一样。每每有冯MM打电话来问他在做什么，明明泡着网吧，都会一溜烟的跑到门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而深沉的回答说，正在图书馆查资料……
猴子和冯MM的约会地点也和一般情侣有所不同，侧重人文景观，注重文化底蕴，经常去一些历史博物馆和文化纪念馆，要么就是逛书店或者古玩街。冯MM大约属才女顶尖级别人物，平时擅长吟诗作对，性格又有点敏感和自怨自艾，一言不合拍眼泪就要落了下来，经常弄的猴子手足无措。加之她平时聊天也常常引用例如黑格尔，亚里士多德之流的名言，这些往往是猴子一窍不通的，甚至听到就晕头转向的东西。
猴子那时候省吃俭用了好久，用八百元生活费买了一套精装的四大名著送给冯MM，捧着一个大礼盒站在她宿舍的楼下。那回冯MM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才回来，离的远远的就看到猴子已经累的坐在台阶上，周围早已经没有人，瘦高的身体，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在猴子的印象里，其实那天星光明媚，空气里还有落花的香味，他坐在宿管窗边，看着同学陆续进门，等啊等，直到快睡着的时候，冯MM才终于出现，他抱着盒子想站起来说些什么。有个娉婷的身影朝他跑过来，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印下一记轻轻的吻，他完全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可心里的感觉，就象看到无数烟花一起绽放，惊艳又畅快，刹时脸红了个通透。
那也是猴子在和冯MM分手以后经常回忆的一段往事，明知道有些东西留着只能徒增伤感，可毕竟想忘记也并不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学校就那点地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