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Episode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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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满大地的时候，银色改装汽车的发动机正咆哮着在跨海大桥上飞速前行，重重关卡在面前开启，厚重的隔离门登记放行的瞬间，我们仿若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C12毗邻B6，一湾之隔，一切都不同了。
金色的日光从车身上掠过，海豚从波涛中跃起，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环绕着世界上最著名的双子塔，遥遥而立的精致建筑伫立在显眼的地方，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只要抬起头，向前看，就能看到它们上面恒久亮起的灯光。
如今，灯光璀璨下，两位世界级巨星的巨幅海报在风轻轻的吹拂下，生出和海面一样的清浅波澜。
坐在后车的coups，视线落在海报上，搭着扶手的指尖便轻轻敲动起来。
“我们在前方的休息站停一下”，执行官的声音传出来。
两辆车前后停在了休息大楼门前，睡得晕乎乎的夫胜宽拉着李知勋走下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往售卖亭跑，“我要喝冰美式，你们都喝啥呀？”
“统一买吧”，我下车抻着懒腰，薄薄的裙子被风吹起贴在身上。权顺荣拎着药箱跑过来给我换药，悄咪咪耳语，“呀，我不要坐那辆车了，太可怕了。”
“怎么？打起来了？”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眯着眼睛看向靠着车吹风的coups和李硕珉，“放心，崔翰率可是曌挈的人，理论上他算是我们这群人里的领导，就属他混得好呢，在联盟里，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会放任李硕珉真的伤人的，放心放心。”
“那我也不要，我要找知勋。”
“知勋知勋，就知道找知勋”，他悄悄用力压了下我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人家都交到好朋友了，呀，你之后恢复了身份是要重新回到社会的，不能总是只跟着他玩吧！”
“为什么不能？”
“嘶，你得有自我啊朋友，你的世界不是只围着李知勋转的。”
“我没有啊，我现在不就在围着你转吗？”权顺荣好脾气地笑着，微微俯身擦拭着我脸颊旁的伤口，故意绕着我走了一圈，笑眯眯的眼睛让人什么脾气都烟消云散，阳光把他的金发都打亮，我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还好你碰见的是他，换个坏人你得伤心死，算了，不管你俩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只围着一个人转的，绝对不会！”
他捏着我举起的指尖放下，应和又敷衍地笑着说，“好好好，你绝对不会。”
话音刚落，买咖啡的俩人回来，李灿拿了一杯贴着我肿起来的嘴角。
“有点冰哦”，他歪头仔细盯着那里看，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自己按着。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等下我开车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考虑到接下来的区间较近，李灿没有争论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要分开了”，崔翰率换了一套运动服，走到我们身边，夫胜宽立刻递过去一杯美式，“我要先带硕珉哥回曌挈一趟，你也要回联盟复命了吧。”
“指挥官让我先去西华治疗，反正离得都不远，有机会再聚吧”，我咬着吸管拍拍对方宽大的肩膀，忽然，轰的一声传来，笑眼向后看去时，原本在谈论什么的coups和李硕珉连带着那辆红色跑车一起消失了，掌心还搭在肩膀上没收回来，我有些僵硬地保持微笑。
“你，没锁车？”
“啊”，崔翰率演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忘了。”
“你忽悠谁呢！”我转身冲了出去，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传来，一阵风被带起，一抹红色挑衅般地从眼前划过，我看着那抹痕迹消失在远方，捶胸顿足——“你们故意开反的吧！”
“追吗？”李灿跑到我身边。
“算了”，我无力地扶着额头，转头瞪着继续喝美式的二人组，崔翰率倒是气定神闲，某只小橘子大眼睛滴溜溜转，一脸心虚样，我终于明白了什么。
“呀，你们来找我不会就是绕着圈子放他走吧！夫胜宽！我就说你怎么非要和我坐一辆车！”
“嘘嘘嘘”，夫胜宽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捂嘴，小声念叨着，“曌挈的监视无处不在，你知道就行了呗，别喊嗷。”
“私自放走待审人员，你们回去逃不了处分的，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这不叫私放，这叫因为疏忽造成的意外，回去写个报告就是了”，夫胜宽有些小得意地勾起嘴角。
“写报告？我告诉你，要是我的人因为这件事出了意外，别怪我跟你们翻脸”，想到coups，我是真的有点生气，直接推开人上了车，感觉到气氛凝重的几人也都跟着我一起离开了，我按下车窗看着阳光下的夫胜宽和崔翰率。
“coups是我的朋友，遇见你们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他了，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关上车窗，李灿便默契地向前开去。两个人的身影在后视镜上越来越小，我打开拓展器试图联系李硕珉，同样的话发过去，很快就已读了，但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有些焦躁地咬着唇上的死皮。
“要不要和指挥官说？他应该会有办法”，李灿在旁边安慰我。
我摇摇头，这事本来就与指挥官无关，带coups出来一方面是他惦记着史森屿，一方面是我想找机会帮他换个身份，摆脱通缉的命运，在我死之前，这两件事至少要完成一样。
叮咚，李硕珉回复了我。
‘我需要他，之后，我会帮他换个身份生活。’
我吐了一口气，李硕珉总是最知道什么条件可以达成交易。
“别和指挥官说了”，我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权顺荣，他知道我心情不好，对上视线时软乎乎地笑了一下。李灿了然地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要帮助权顺荣一个人重建档案已经不是易事，没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指挥官。
我转头看向窗外，车辆行驶的高架桥上，视野足够开阔，正对着双子海报，叫文俊辉的那位眼眸深邃，一对上视线就好像被拉进了另外的，充满烟雨的时空。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和他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作为少数的中立派代表，联盟一直想要争取文俊辉对于新实验的站台，于是我沾着全圆佑的光前去拜访过一次。
——
文俊辉私下里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家里的阿姨不小心打翻了茶具，他也只是柔和地说着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谈到立场，这么好说话的人却倔强地有着自己的坚持——“我只是一个演员，没有资格参与到这种事里，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跟着全圆佑一起离开时，外面下起了雨，他给我们拿了一把伞，走出庭院前，我转身，文俊辉穿着单薄素雅的家居服，雨水将其打湿粘在了皮肤上，他走到露天的院子里为一朵摇摇欲坠的花朵挡住了凄凉的风。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很孤独。而后我不仅自嘲起来，一个人，名誉、地位、金钱、容貌什么都拥有时，竟然也会因为短暂的安静而被人同情和猜疑，猜疑他是否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同情他拥有了一切却还是不快乐。
其实人世间的烦恼太多太多，不在于暴露的多少，不在于痛苦的比较级，有人因为生存而奔波，有人因为落花而苦涩，彼此都有理由。
就在我发呆时，全圆佑捏着我的脸把我转回去，弯弯的笑眼很好看，他说，“别想了，他不愿意加入实验就会被当成敌人，不过以他的影响力，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对付的，别同情心泛滥，他的命比我的值钱。”
“联盟如果给我下达伤害他的命令，我可以不执行吗？”我看着他问。
“为什么？喜欢他？”全圆佑松开指尖微微歪头看着我。
我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说不上，只是觉得他没做错什么事情。”
“联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伤害平民的，但作为执行官，你不可以拒绝执行任务，不管这个任务是否具有正义性，你是执行官，你要服从命令”，全圆佑的声音很温和，娓娓道来，“如果要违抗命令，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如果是你下达的命令，我绝对不会违背。”
全圆佑静静地看着我，雨在伞外静静流淌，过了一会儿，他说。
“有天你要违背组织，记得和我说一声，我会帮你少付出代价的。”
“是不是有点没原则？指挥官大人？”我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嘲讽我做不到这一点呢。”
“你说了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我叉着腰，“不过说好了哈，谁都不要惹麻烦，谁都不要付出代价，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全圆佑又笑出了小v嘴，迎合着，“——完成工作，顺利退休。”
——
我收回视线，如今coups有了着落，只余下一个史森屿，我盘算着，要在西华任务的执行中去寻找他的下落。我骗了我的指挥官，查看资料库不是为了解闷，而是为了私心。在一个被密码封锁起来的文件里，我只破解出一组细微的数据，就那么一小点，足够我确认史森屿的身份了——他就在联盟里，他还活着。
可是全圆佑什么也没和我说，于是我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注定无法顺利地退休了，所以我做好了违背命令的觉悟，但我不能把指挥官拖下水。其实说到底，我们本来就是走两条路的人，却偏偏还是成了同行者。
——
清晨的风有些凉，吹得夫胜宽抖了一下，他抽了抽鼻子转头看向崔翰率。后者感觉到某人情绪的变化，终于舍得抬手蹭了下小橘子的脸颊。
“你算到道兼哥会和coups一起做事，那他就不会伤害coups，执行官就是一时生气才会那么说的，你们总是掐架拌嘴，但遇到战斗不还是会找到彼此嘛。”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她想不到！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嘛”，夫胜宽有点委屈地嘟着嘴，“还说什么coups最重要，好好好，他们最先认识的，我哪有coups重要啊，亏我还给她买了好的药膏，真不如喂狗了。”
崔翰率浅笑着，刚刚朝这边走来时，视线落在远处的夫胜宽身上，他端着咖啡，还不忘把买的超贵的药膏塞进李知勋的口袋里，然后嘟嘟囔囔走过来，嚷着执行官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知道帮忙接咖啡。
“她会明白的”，崔翰率扭头看了看附近，拉着夫胜宽走到一辆新的跑车旁边，新颖的外表一瞬间哄好了闹别扭的人，夫胜宽眼睛亮亮地盯着崔翰率。后者坦然地歪歪头，打开了车门，“提前定好的，总不能让你跟我走过去吧。”
夫胜宽系好了安全带才扭头看向崔翰率，“呀，我放那个车上的符纸倒是能确定大概的方位，但是具体的不行，到时候就得看你们曌挈的力量了。”
“OK。”
“还有啊，道兼哥到时候要是跟人打起来，咱们帮忙记得捂住脸，那可是全球直播，让曌挈和神官信息会的人知道，咱们两个就手拉手一起喝孟婆汤吧。”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还有……”
在夫胜宽喋喋不休地念叨声中，跑车轰的一声窜了出去，沿着符纸流出的只有念神者才能看到的痕迹前进着。
而流淌着痕迹的红色跑车上，开着车的两人相对无言。李硕珉的眼下出现了隐藏不住的青色，他很疲惫，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所以，你是说洪知秀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coups接收完全部信息后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怎么做到的呢？皮囊和动作好模仿，但是要数据都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其实总有细微的差别，但那都是可以篡改的。那个替身的全部数据都在集团内部，他住的地方没有高层的密码是无法开启的，所以……”
“所以你要我混进去，帮你确认一下，到底是谁开启了那扇门。”
“我答应了执行官，事成后我会帮你换个身份，你不必再躲躲藏藏。”
Coups没有回应，轻笑出声，长长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李硕珉皱起眉头扫了他一眼，“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也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Coups摇了摇头，侧目看向李硕珉，“不需要，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找尹净汉的麻烦。”
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紧了些，李硕珉终于将车停在了路旁，转头对上coups的视线，他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又闭上了。少见地，coups竟然能够明白他欲言又止的含义，于是替他说出了那些不能说出话。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这一切都是洪知秀的主意，作为洪氏的继承人，他一定有开启那扇门的权限，你知道死的是谁，只是你觉得他很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度过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又代替着别人死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你想为他做点什么，所以你想找个人来为这一切负责，可你又不想怪罪到洪知秀身上，所以你只能不断去盘查，会长也好，尹净汉也罢，都是在转嫁问题，你只是想找个合理借口为洪知秀洗白，看啊，他也是无可奈何。我可以理解你，但我无法答应你，因为我和你有着同一个理由。”
李硕珉皱着眉头紧握着方向盘，俯身压到了车笛，悠长的笛声响起，惊得路旁的群鸟飞舞。终于他停了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他之前都是骗我的，他没有那么善良，没有那么勇敢，他只是善于伪装的选手，欺骗了别人也欺骗了我。”
coups盯着李硕珉绷直的下巴，垂下了眼眸，“可你还是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
“是，我还是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
不远处的城市新闻处，预告着洪氏即将更换的新任继承人，在他上位之后，替身的秘密不告而宣，所以要在那之前将一切的信息都损毁。最好的时机就在新闻发布会进行时，越是人声鼎沸，越是有利于秘密行动。
李硕珉看着前方笔直的道路，想起之前洪知秀曾经带他去过一座岛屿，那座岛上的路就是这样笔直，他说，“如果我死了，就埋在这里吧，方正肃穆，让人安心。”最后帮他一次，李硕珉想，之后他将带着替身的骨灰去到那里生活。
既然自己也只是计划的一个环节，既然他有了新的生活，那么就放手。
他想着洪知秀的样子暗下决心；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点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Episode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