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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没福气 ...

  •   南福一时间发窘。

      对于昨天的事,她肯定是有印象的。被他用昨天背的单词调戏着玩,南福直觉说他不是个好人。
      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无聊的人,曾经高一时,也有人主动和她做同桌,就是为了见她洋相。

      回想起往事,她将脸埋低,手不自觉攥着校服。

      迟倾见玩笑得不到回应,以为她是忘了:“你不记得了?昨天我们见过的。”

      不知道她会不会忘记他这张俊脸,但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便记忆犹新。

      黑色齐耳短发,厚齐刘海,皮肤苍白却又被冻得发红,一双黑瞳明亮,手里拿着书,嘴一张一合地背记,身上裹着不知道几件加绒毛衣,远看过去,还以为是谁家面包成精了。

      怕是怕,但是南福还是小声回:“记得...”

      “......”
      静默两秒,迟倾定睛看着她这副“我说话你就别打我了”的神情,蓦地笑了。

      他笑声明朗,在课堂上又特意压低嗓音,磁性的,像有一颗冰薄荷在喉管徘徊。
      南福没给反应,自顾自地拿出书听课,俨然好学生作态。

      他则笑弯了眉眼,侧过身面向她坐着,一手曲着撑着桌面,露出一截腕骨冷白细腻。
      就这样看了不到两分钟,他便腻了。

      “喂,陪我聊聊天呗。”他撑着桌面的手直起,转而撑着脸颊,歪头瞧她时,热烈视线勾人。
      南福连个眼神都没给,紧抿唇角,不说话。

      少爷是个娇贵性子,从小便是被宠上天的,如今被某不知名女同学如此疏离,他的不满更盛了。
      迟倾蹙着眉头,踹了下她的椅子腿。

      “啊!”椅子摇晃,南福差点跌倒。

      而这一动静也惊扰了讲课的刘逸华。他怒目圆瞪,重重摔下手中的粉笔:“南福!上课呢,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南福身子轻,而且被分到的椅子是全班最烂的一把,四个椅子腿本就不稳,即便迟倾半点力气都没使上,也很容易重心不稳。

      南福五指扶稳椅边,慌张又无措地站起身:“刘、老师,我......”

      “你什么你!”刘逸华怒斥。

      周边响起同学的哄笑及窃窃私语,南福十指绞在一起,惯例垂着头,发丝垂落,遮起阴霾,也只留下了阴霾。

      “笑死我了,和帅哥刚坐上不过十分钟,又作起来了。”
      “不知道冬季校服又是从哪个垃圾桶捡出来的。”
      “好糗啊,哈哈,每天上学必看乐子。南福是猪吧。”

      恶语直冲人心,冰冷刺痛,像利刃反复刮破皮肤。
      按理来说,每天都经历的事早都也该习惯了,但每次听见这些带着最直白恶意的话,南福的心仿佛都揪在了一起。

      没关系的,再站一节课,就过去了。
      没关系的,他们骂他们的,我不要在意。
      没关系的......

      她就马戏团里像遭人唾弃的小丑,再一次一次跌倒后,还要戴上面具安慰自己继续努力。

      刘逸华的批评还在继续:“南福啊南福,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听不得管教了啊。都高二了还以这种学习态度......!”
      他竖起手指,唾沫星子四溅,在话中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声音陡然消失,像被塞管堵住。

      一道懒懒低低的时候嗓音响起,教室莫名和谐的安静下来,只有那道声音在空间里碰撞:
      “刘老师,不怪她。”

      迟倾举着一只手,笔直却透着慵懒,一双瑞凤眼闲闲掀起,不咸不淡的神情,却透着威压。

      刘逸华惘然,疑惑道:“不怪她我怪谁?”

      迟倾眼尾挑起,耸耸肩:“怪我,更怪你。”

      刘逸华迷惑到感觉八大行星在此刻全都碰撞炸裂在了他的脑内。
      施压的话还没说,少爷不急不缓的调调又响起,还带着点委屈责怪的意味。

      “唉”了一声,迟倾只手吊儿郎当地往椅背上挂着,又道:“谁让你讲课这么无聊?我都只好找我同桌陪我讲话解闷了。”

      *

      下了晚自习,天空一片昏沉,细弱的路灯照起道路的尘埃。

      南福与骆海折并肩走在路边。

      走着,骆海折忽然踢了下脚边的石子:“诶,你们班来的那个新同学,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

      提到这茬,南福蹙起眉头使劲想了想:“我不清楚诶。但是他穿的衣服很漂亮,看着好贵呢。”

      一阵晚风拂面,吹散云层,月光洒下来,静谧幽邃的洁白光线。

      骆海折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在外地创业,小有起色,恰好又疼爱女儿,把骆海折宠出了半个公主脾性。

      于是,她眉一扬,娇纵自信:“衣服而已,用来撑场面还算实际。”

      南福最喜欢的便是她的傲气,像不腐朽的高树。她抱住她的胳膊,脸埋在她的肩膀蹭了蹭。
      骆海折假意嫌弃,却还是弯了眉眼笑道:“你是猫吗?还蹭。”

      最后,她们在一个岔路口分别。

      口头是,南福有个东西在别的地方,要去拿一下。
      实际是,南福接了一个餐馆的兼职。

      ……

      窑县最大的一家餐馆,店内气氛舒适,空气中弥漫着木质香;店外寒凉刺痛,树梢沙沙吹起,留下萧索。

      包厢内,迟倾翘着二郎腿,随意扫过菜单,对向服务员说出的话却惊人:“最贵的,最好的,都给我上一遍。”

      人气菜的品类可不少,服务员想着,但这男生看着就是个有钱的主,最贵的包厢,最贵的菜,却只有两人气定神闲地坐在这。
      傍上大客户,服务员接过菜单,带着笑应好。

      等服务员走后,迟倾身边染着一头张扬红发的少年,指尖夹着未燃的烟,搭上他肩膀的动作痞气:“哦哟,我们迟少爷出手就是阔绰呢。说好,这顿你请啊。”

      迟倾掀起眼皮:“怎么着,你落魄成这样了?”

      左利铭将手收回,往椅背后一躺,一口腔调说的板正:“对啊,最近看上个女的,追她可费了老子不少钱。”
      说到这,他勾着唇角和迟倾讲道:“迟倾,你别看我们这地方小,但美女,可真不少。”

      他扫他一眼,无动于衷:“你自己找就成。”

      迟倾是从首都来的,左利铭同样也是京圈少爷,与迟倾是从小的死党,不过他在初三暑假干了不少混账事,惹恼了自家老爷子,就被一气呵成地打包送到这十八线开外都排不上号小县城读书。
      可以说,迟倾突然到访这,一是看不惯家里人,二就是来找左利铭。

      不过花花公子到哪都是花花公子,左利铭呆了两年,也不过是那副放荡样儿。

      左利铭“切”了声,随手把烟丢在地上。
      迟倾这人说混也混,但和他比吧,也没混出个结果。
      比如,除了飙车、抽烟喝酒,他到现在,连个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呵。
      不像他,已经夺了不少少女的初夜了。

      左利铭也不是没给他介绍过女朋友,但不过,胸大的尤物,嗲声嗲气的萌妹,甚至是将自己的心头肉送到他眼前,迟倾也依旧瞧不上。
      甚至是冷着一张脸,吐出几个词:“你有病?”

      想到这里,他越发想见识见识迟倾谈女友的模样:“不是我说,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的了您老的法眼?”

      迟倾:“不喜欢。”
      左利铭:“不喜欢女人?!”
      迟倾:“你他妈有病?”
      左利铭:“哦…”

      尽管身经百战,但左利铭这张嘴,可谓输得彻底。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像一架平稳飞行的飞机,没做出任何反应的就直线下垂。

      左利铭安分几分钟,又坐直身子,任不死心地问:“你别逗我了,兄弟跟你掏心讲,咱初文美女真不少。”
      初文高中便是迟倾转来学校的校名。一所私立高中,左利铭在读高二理科3班。

      迟倾挑眉,示意他继续。

      左利铭滔滔不绝:“就比如,那个文科...几班我记不起来了,还是学姐呢!胸贼大,腰贼细,带劲死了,叫什么来着...陈水饺吧?我记不清了......
      “还有个,也是文科班的,叫骆海折,清冷型,看着勾人,那种魅力你懂不?就脾气不太行,之前我一朋友追过,差点没让骂死。
      “还有还有......”

      左利铭越说越来劲,迟倾撑着头,头次感觉人讲话能聒噪成这样。
      他也是自来熟,话多,可却不像左利铭......
      左利铭的直系亲属应该是苍蝇......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着,思绪飘远,跑到教室,又跑到他桌位边那个被写满脏话的桌上。

      他回想起课上,因为他而起的那桩事。在周边所有人都带着恶意的嘴里,他了解到,她叫南福。
      而后,他为南福出了口气,虽说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但老师依旧只让南福到教室背后站着。
      无解的结,人心是个大圈套。

      迟倾一只手在桌面上画圈圈,额前细碎发丝扎在眼皮。

      南福。
      难福。
      呵。
      没福气。

      而且,人也太傻。

      左利铭依旧絮絮叨叨地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很莫名,他突然就想插嘴问一句:“南福呢,她不漂亮吗?”
      想着,他便真说了出来:“南福呢,她不漂亮吗?”

      左利铭的话声戛然而止。

      他当然知道迟倾现在所在的班级及同桌,但主动提及,还挺诧异。

      “南福啊...”他往后仰,手摸着下巴,仔细思考。

      迟倾讲出来的一瞬就后悔了。
      万一,万一连左利铭也要嘲笑几句呢?但好在没有,于是他绷着唇角,静静等。

      南福在校园里的知名度还是有点的。不是因为混得大或有钱,只是因为她家里过分穷苦,校服洗的发白,鞋子褪色开胶。

      但只谈脸的话,那双亮着星光的瞳仁,的确也是可爱。

      等到上菜,服务员吩咐,又走出去。左利铭还在想。

      半晌,又过了半晌...

      迟倾等的不耐烦了:“你他妈能说就...”

      一个“说”字还没结尾,左利铭带着迟疑又隐隐有一丝肯定道:
      “南福?还可以吧。”

      意料之外的回答。
      迟倾怔忪,不自在地抹了把脸:“嗯...确实、确实还可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没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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