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最后》少维棠

10、治疗（二）

　　辛幸被查出患的是胰腺癌，这是一种恶性程度极高的癌症，晚期的治疗难度极大，但贺楠从未想过放弃。
　　在接下来的治疗中，辛幸要承受着化疗带来的各种副作用。他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原本健康的皮肤变得蜡黄且干燥，整个人消瘦得皮包骨头，曾经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每一次化疗后，辛幸都会陷入极度的虚弱与痛苦之中，剧烈的呕吐让他连一口水都难以咽下，腹部的疼痛如影随形，像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使他常常疼得蜷缩在床上，冷汗湿透了被褥。
　　贺楠看着辛幸遭受这样的折磨，心如刀绞。他日夜守在病床边，每当辛幸疼痛难忍时，他就轻轻握住辛幸的手，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说：“辛幸，坚持住，宝贝，疼痛会过去的，你是最勇敢的，我就在你身边。”他会小心翼翼地为辛幸按摩，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且专注，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辛幸。
　　有一次，化疗后的辛幸疼得在床上翻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贺楠急忙按住他，防止他因挣扎伤到自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地说：“辛幸，你忍忍，医生马上就来给你打止痛针了。”辛幸紧紧抓住贺楠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用微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说：“贺楠，我……我好痛，我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贺楠强忍着泪水，将辛幸的头轻轻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他的额头，说：“别放弃，辛幸，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点困难算什么。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你是我生活的全部意义啊。”
　　止痛针打上后，辛幸的疼痛稍有缓解，他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贺楠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贺楠，你别这么辛苦，我不想你因为我……”贺楠打断他的话：“别说傻话，照顾你是我最想做的事。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除了身体上的疼痛，治疗费用也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贺楠和辛幸喘不过气来。为了给辛幸治病，贺楠不仅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还四处向亲朋好友借钱。他每天在医院和工作单位之间来回奔波，下班后就立刻赶到医院照顾辛幸，白天则要努力工作赚取治疗费用。尽管身心俱疲，但他在辛幸面前总是强撑着精神，展现出乐观的一面。
　　有一天，贺楠为了多挣些钱，接了一个额外的项目，忙到深夜才赶到医院。他走进病房时，看到辛幸正望着窗外发呆，背影显得那么孤独和无助。贺楠悄悄走到床边，轻声说：“辛幸，我来了，今天工作有点忙，来晚了。”辛幸转过头，看到贺楠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贺楠，你别这么拼命，我不想你这么累。”贺楠坐在床边，握住辛幸的手：“没事，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我累点没关系。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辛幸微微摇头：“还是老样子，贺楠，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拖累了你。”贺楠眼眶泛红，紧紧抱住辛幸：“不许这么说，你是我最爱的人，没有你，我的生活就没有了意义。不管花多少钱，受多少累，我都要治好你。”
　　在治疗的过程中，辛幸的病情出现了一些反复。有一次复查，结果显示癌细胞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反而有扩散的迹象。医生把贺楠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说：“目前的治疗方案效果不太理想，癌细胞扩散得很快，我们需要调整治疗方案，但新方案的风险也很大，而且费用会更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贺楠听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坚定地说：“医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一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回到病房，贺楠看着辛幸期待的眼神，强颜欢笑地说：“辛幸，医生说你的情况还不错，我们再调整一下治疗方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辛幸看着贺楠，心中明白可能情况并不乐观，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贺楠：“好，贺楠，我听你的，我们一起努力。”
　　新的治疗方案开始实施，这意味着辛幸要承受更强烈的副作用。每一次治疗，都是对他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但辛幸始终咬牙坚持着，因为他知道，贺楠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了一切。而贺楠也始终不离不弃，在辛幸最痛苦的时候，给予他温暖的怀抱和鼓励的话语，成为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新的治疗方案如同一场残酷的战役，辛幸在病床上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着。每一次化疗的药物注入身体，都像是一场风暴在体内肆虐，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剧痛，还有精神上的极度疲惫。
　　贺楠始终守在病床边，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辛幸。他看着辛幸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心像被无数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刺痛。每当辛幸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呓语，贺楠都会立刻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辛幸，我在呢，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那些漫长而煎熬的治疗时光里，病房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和辛幸沉重的呼吸声。贺楠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辛幸憔悴的睡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他们相识的最初。
　　那是高中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校园的小径上。贺楠抱着一摞书匆匆走着，突然，一个身影从侧面冲了过来，两人撞了个满怀，书本散落一地。贺楠有些懊恼地抬起头，却看到一双明亮而带着歉意的眼睛，那就是辛幸。“对不起，我跑得太急了，没注意到你。”辛幸一边慌张地捡起地上的书，一边不停地道歉。贺楠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的懊恼顿时消散，忍不住笑了：“没关系，下次注意点就行。”
　　从那之后，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一起讨论难题，分享课间的小零食，不知不觉间，彼此的心中都种下了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
　　回忆到这里，贺楠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目光落在辛幸如今虚弱的身体上，又忍不住落下泪来。“辛幸，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光吗？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快乐，我真希望能回到过去，重新开始。”贺楠轻轻抚摸着辛幸的手，仿佛这样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思念。
　　辛幸似乎感受到了贺楠的情绪，在睡梦中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看到贺楠后，才慢慢聚焦，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贺楠……你怎么哭了？”贺楠连忙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没哭，就是想到了我们以前的事。你感觉怎么样？”
　　辛幸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还是难受……不过，听到你说以前的事，好像没那么疼了。”贺楠握住辛幸的手更紧了：“那我给你多讲讲。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大学，你还记得我们在大学参加的第一个社团活动吗？”
　　辛幸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记得……摄影社团组织去郊外采风，我们拍了好多好看的照片，还在草地上野餐……那时候真开心。”贺楠笑着说：“是啊，你拿着相机，像个小太阳一样，到处跑着找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比专业的都好看。晚上我们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你说以后要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用相机记录下所有美好的瞬间。”
　　辛幸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贺楠，等我病好了，我们还能去吗？”贺楠用力地点点头：“当然能，我们还要去海边看日出，去山顶看云海，去草原看星空，去好多好多地方，实现我们所有的梦想。”
　　辛幸轻轻闭上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好……我相信你……”
　　然而，治疗的过程依旧艰难。随着时间的推移，辛幸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连说话都变得十分吃力。但每一次贺楠回忆起他们的过往，辛幸都会努力打起精神倾听，那些美好的回忆仿佛成为了他与病魔抗争的力量。
　　又一次化疗结束后，辛幸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贺楠守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看着辛幸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辛幸，你快点醒过来，我们还有那么多回忆没一起重温，还有那么多未来要一起去实现。你答应过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贺楠在心底默默祈祷着，泪水不停地滑落。
　　在昏迷了两天两夜后，辛幸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贺楠惊喜地凑到床边：“辛幸，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辛幸看着贺楠，嘴唇微微颤抖：“贺楠……我好累……但我想再听听我们的故事……”
　　贺楠哽咽着说：“好，我讲给你听。你还记得我们毕业后一起养的那只小狗吗？它总是调皮地咬坏我们的鞋子，但是看到我们生气，又会可怜巴巴地摇尾巴，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辛幸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记得……它叫点点……它很可爱……”贺楠看着辛幸，仿佛看到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病房里的阴霾。“点点现在也在等你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带着它去公园玩耍，给它买好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