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
-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2023.9.24
程程死了，或许是在给我发完消息的30秒后，30分钟后，但他的的确确就这样死在我的眼前。
我痛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程程，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接他，或许只要早一点，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那个女人从厨房端出来了饺子，笑着招呼我吃，说今天是程程的生日，一定要吃饺子，告诉我程程出去买醋，过一会就回来。
我明明清楚这个女人的德行，清楚她是怎么丢下程程不管，清楚她的心狠手辣，但还是毫无防备的吃下那盘饺子，是从来没吃过的馅料，味道很奇怪，腥味也很重，像刚处理没多久，但我只要等，等程程回来，我们就走。
那个女人突然问我，今天的肉馅是不是特别好吃，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还是尽量礼貌的表示味道不错，那女人突然笑了，笑的很诡异，她叫我去厨房看看，如果不嫌麻烦，就把厨房收拾了。
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地的血水，我明明从进门前就闻到了，程程黑洞洞的眼眶好像在问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接他，为什么没有救救他，我崩溃了，翻找着垃圾桶，将那些烂肉拼在一起，我清楚这是在自我安慰，心脏一阵阵刺痛，喉咙也冒出腥甜的味道，鼻腔里充斥的铁锈的味道，很多部位都没了，我不清楚它们在哪里，或许是锅里没有捞出的饺子，或许是我的胃里。
我恨不得拿着刀，现在就去把外面那个女人捅死，可是我做不到，这个女人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需要给程程安葬，我恨自己没有这种勇气，也想把自己的胃给剖开，就算会看到鲜血淋漓，我对不起程程。
我报了警，那个女人没反抗，但是一直在笑。
程程离开的第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程程，等等我，很快我就去陪你。
2023.9.25
拿到程程的骨灰盒了，小小一盒，好轻好轻，外面在下雨，盒子都变凉了，程程变成小盒子也会怕冷吧？
回去放在了阳光好的地方，还垫上了毛毯，希望程程会觉得暖和。
可惜这两天没有太阳，屋里也一直阴着，我把程程经常照顾的那盆盆栽挪了过来，今后这盆栽也能照顾程程。
环顾这间屋子，好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是和程程一起在大学打工攒下的第一间房子，我们两个现在都没钱，两个穷小子能干什么，但是好在这个房子从前有他的时候足够温馨。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安静压抑如潮水袭来，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程程离开的第二天，我还是没办法接受现实。
2023.9.27
那盆栽蔫了，我找了好多方法想救活它，失败了。
我贴在程程的小盒子前和他道歉，他才离开几天，这株小家伙就死掉了，程程应该会和我生气，埋怨我没照顾好它，如果是程程在的话，小家伙说不定就能活过来了。
拖了四天才去注销身份证，那一脚被剪去时，好像心口被扯了一下，程程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程程离开的第四天，还是想和你道歉。
2023.9.30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国庆，或许程程会想出去透透气。
2023.10.02
带程程出来散步，他也不搭理我，我坐在长椅上发呆，他就这样陪着我，换作平常肯定叽叽喳喳的。
想起以前程程问我，他一直吵闹，会不会烦到别人，会不会烦到我，我跟他讲，这说明我们的小乖乖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孩，他肯定会来锤我，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孩子，还说已经是高三生了，这么幼稚。
我倒希望他现在还能在我耳边跟我讲话，湖边起了一阵风，连我都冷的打寒颤，程程应该会更冷吧，我不把盒子抱紧了些，可盒子还是凉凉的，他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可能很快就要变成个哑巴了。
程程离开的第九天，我还是很想他。
2023.10.05
爸妈听说了程程的事过来看我，妈哭了好久。
我跟他们讲我没事，送走他们后就坐在沙发上，事情应该快有着落了，程程，程程，程程……
我也不知道眼眶什么时候被打湿，崩溃就在这么一刻倾泻而出，我跪在程程的盒子边上，祈求他可以和我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程程还在生我气。
程程离开的第十二天，真的好想他。
2023.10.21
一个月的判决结果下来了，那女人脱罪了，法院判决书上写的是不能辨认，不能控制自己行为，判定为不负刑事责任。
那白纸黑字写的那么明白，我就好像一个字都读不懂，这是一条人命。
那女人被抓去专门机构接受治疗和监管，她看着我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我一个穷小子，拿什么和她斗。
她还说最多一年，我们就会再见面。
我的指甲嵌进肉里，感觉手掌好像被血给洇湿，手掌发麻，轻微的痛感刺激着神经，程程当时多痛，比这疼多了。
外面又下雨了，好像程程离开后雨就一直没停过，世界一直阴雨连绵，风吹着我掐的很深的伤口，这血口很快就会结痂，但是有些东西却难以愈合。
程程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记住今天，但也必须记住今天，我需要很多钱，多到可以和那个女人抗衡。
程程，我爱你。
2023.11.12
连下了三天的雨，据说明天还有大风，我复工很长一段时间，必须拿到更多的钱，我想拼命往上爬……
家里的活物因为没人照顾，接二连三的死掉了，家里彻底没了生机，我感觉我也要变成一团死物，或许死了也好，让程程黄泉路上有个伴。
今天是程程离开的第五十天，我还是不适应。
2023.11.27
升职了，但是不停的在应酬，每次回家都吐的天昏地暗，那些酒好难喝，烧的胃疼，为了全勤没请假，稍微吃点药应该就行了。
程程今天还是很安静，可能是累吧。我也好累，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今天是程程离开的第六十五天，我感觉手上好像在发抖。
2024.1.01
程程，跨年快乐。
今天不想说你离开，我买了很多酒蹲在你旁边，这东西太苦了，很讨厌。
外面一直在放烟花，明明城市里明令禁止，但却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去放，曾经我和程程也是这其中之一，不过倒没那么大胆，放两根仙女棒意思一下算了。
程程，今年你不会再长一岁了，这样就不会老了。也不用焦虑自己白了头会不会好看了。
2024.1.23
很多地方都被市政府挂上红灯笼了，这是真的要过年了。
新项目刚谈下来，奖金应该能分不少钱，程程，我会努力继续赚钱。直到亲自去见你，直到我去死。
今天是想程程的一百二十二天，想比离这个字好听，我希望这样记住你。程程也不许忘了我。
2024.2.03
程程，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明明已经快春天了，我讨厌这一场倒春寒，冷风吹在脸上割的生疼，我找到了你高二那条围巾。可我发现带着并不暖和，但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讲过，程程，在那之前你要怎么独自过一个冬天，而到了今朝，我该如何度过这个没有你的冬天。
程程，这是我想你的第133天，今天用数字写天数，因为你说三这个数字，像人生气在撅嘴，那我也要生气，气你为什么不理我，气你不告而别，但我最生气的还是我自己，我气我自己没有能力，不过以后会有的，很快就会有的。
2024.2.10
程程，新年快乐，这次是真的过年了。
今年过年我还是守着咱们这个小家，我没敢包饺子……外面的烟火声好吵，程程，下一年我不想自己过年了。
程程，我太胆小了，对不起……往年和你一起窝在这个家，你都吵着闹着要吃八个菜，可现在你已经不会闹我了，程程，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2024.2.15
程程，我见到那个女人了，她拿来了一箱元宵，说是不想让我有不美好的回忆，还问我最近告她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
程程，我把她轰出去了，但好歹最近事情有些蛛丝马迹，程程，对不起，一直让你等着，还有一段时间，程程相信我。
今天是想程程的第一百四十五天，程程，还是好想你。
2024.5.18
程程，对不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项目出了好大的问题，虽然稳住了，但可能要调离现在的岗位，也好，可以腾出更多时间陪陪你，腾出更多时间找那个女人的问题。
程程，我始终想不明白，我虽然理解国家的法律政策，但是那个女的撇的太干净了，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今天一直在咳嗽，胸口钝痛，搞的肺也在疼，不过程程不要担心，我有吃药，好好照顾自己。
今天是想程程的二百三十七天，感觉我的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差了。
2024.8.27
程程，我找到了个小姑娘，是那个女人老公手底下的一个小护士，小姑娘说她看到了两人密谋如何脱罪，因为她最近看到了相关新闻，小姑娘说很后悔没有早点找到我，太好了，程程，快了就快了。
小姑娘跟我讲，她保存的视频在以前一台老手机上，她过段时间放假就回去取手机。
真的好激动……把这件事情处理完，程程，我就下去陪你。黄泉路上再等等我……
今天是想程程的第三百三十八天。
2024.9.13
程程…我睡不着觉，胸口好像有闷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咳嗽一直没停，好像流血了吧，夜里光太暗了，我看不清。
程程，你说我是不是也快死掉了。这么一算，快到你的生日了。乖乖，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或许应该重新买一副戒指，以前那个素圈太单调了，但你还是喜欢带着，程程，我真的好想你。
今天是想程程的第三百五十五天。
2024.9.20
那个女人又来找我了，她把一个盒子摔到桌上，我不敢打开，我确实是个胆小鬼，那个女人笑着瞪着我，说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是一台已经摔碎屏的老手机，我心里在发颤，老手机……我想要的东西……
女人跟我讲那个小姑娘已经被开除了，她笑得好像魔鬼，她说这是代价，是不听主子话的代价。她夺过手机，当着我的面把他摔得更烂，屏幕与机身已经分离。
我颤抖着手去捡那部手机，肯定还有办法修复的。
女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就像当时她笑着走出法庭一样。
程程，我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我感觉好像快咽气了，程程，还有四天就是你的生日，程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是想程程的第三百六十二天，我一直害怕自己忘记，所以一直在记，每天都好煎熬。
2024.9.24
程程，生日快乐。
给你买了个小蛋糕，是你喜欢的口味，程程，今年又长大一岁了。
我给程程的微信号发了好多生日快乐，希望程程真的能快乐。
我跪在小盒子前给程程唱生日歌，绝对是跑调的，程程应该是嫌弃吧，一声都没搭理我，好吧，我会练练怎么唱歌的。
程程，生日快乐。
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程程会一直一直想着你，你也要一直一直爱我，好不好？
2024.10.30
程程，我跑了好多地方修理手机，他们说都快摔成碎片了，已经没有修的必要。
程程，我好不甘心，我好想你…
今天是想念程程的一年零四十七天，程程，最近真的好累，好想抱抱你，所以我把小盒子抱在怀里，这么久了，我还是好想你。
2024.11.25
程程，我找到了一个能够修理手机的地方，他要的好贵，但是没关系，只要……能修好就好。
我手在发抖，写不了很多字，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了，胸口好闷好闷，但是没时间看医生了，程程，很快了，很快我就下去找你。
今天是想念程程的一年零六十四天。程程……程程。
2024.12.15
程程，天越来越冷了，我做了个决定，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程程，我想靠在你的肩膀上，用头发蹭蹭你，你说痒我也不放开，想和你十指相扣，亲亲你手上的戒指，想闻到你身上熟悉的味道，想紧贴着你的额头告诉你，我最爱你，你不必再成为孤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