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if线-打雪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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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半夜悄无声息落下的，清晨推窗，外面已是一个蓬松柔软，隔绝了杂音的白茫茫的世界。
光秃秃的树枝裹上厚厚的糖霜，远处楼顶的轮廓变得圆润模糊，天空是一种洗净的，均匀的灰白。
程煜岛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呵出一小团白气，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段荒！下雪了！”他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雀跃，尾音上扬。
段荒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煎锅：“看见了，先把粥喝了。”
早餐程煜岛吃得心不在焉，勺子搅着碗里的粥，眼神不住地往窗外飘。
段荒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收拾碗筷的速度。
“穿厚点，”段荒把程煜岛裹成一只圆滚滚的熊，加绒裤，厚毛衣，再套上长款羽绒服，羽绒服帽拉下来盖住耳朵，用围巾缠绕包裹起来，最后是那双笨拙但防水保暖的雪地靴。
程煜岛抗议无效，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眨巴着。
“你也穿，万一冻感冒，咱俩都要感染。”程煜岛看着只穿了件冲锋衣外套的段荒。
“我壮。”段荒笑笑，给自己也加了条围巾，戴上手套。
楼下小花园已经覆上无人踏足的平整雪毯，在阴天里泛着柔和的微光。
空气凛冽清澈，几个小孩的笑闹声从远处传来，隐约有雪球飞过的影子。
程煜岛一脚踩进雪里，咯吱一声，积雪没到脚踝。
他来回踩了几脚，然后蹲下身，摘掉一只手套，用手去捧那冰冷的洁白。
雪粉从指缝簌簌落下，留下一部分在温热的掌心化成雪水。
段荒也蹲下，团了一个紧实的小雪球，放在掌心掂了掂：“准备好了吗，程程小朋友？”
程煜岛立刻警惕地站起来，后退两步，也手忙脚乱地去团雪球。
可惜他左手用手套太难团成雪球，右手又冰冰凉凉，左右手不停横跳，一通下来他动作笨拙，团出来的雪球松松散散，看起来缺乏杀伤力。
段荒不紧不慢地又团了两个，放在脚边备用：“规则是，被打中三下就算输。输的人……”
“输的人怎样？”程煜岛终于团好一个勉强成型的，紧紧攥着，如临大敌。
“回家煮姜茶。”段荒说完，手腕一扬，第一个雪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
“啪！”
轻轻砸在程煜岛羽绒服的下摆，绽开一小朵白色的花。
“你偷袭！这是作弊！”程煜岛叫起来，立刻把自己那个松软的雪球扔过去。
雪球在空中就有些散了，飞到段荒面前已经没什么力道，被他轻松侧身躲过。
战斗正式开始，程煜岛明显处于劣势。
他团雪球慢，扔得也不准，力气还小，雪球往往在半路就无力坠落，更多时候，他是在惊慌失措地躲闪，段荒的雪球却总带着点预判，不紧不慢，命中率颇高。
第二个雪球擦着程煜岛的帽子飞过，碎雪落进他脖领，冰得他一缩脖子。
“段荒！”程煜岛边躲边喊，有点急了，摘下另一只手套，随手一丢，弯腰胡乱扒拉雪，扬起来一片雪雾，却没什么攻击力。
段荒嘴角噙着笑，步步逼近，手里又捏好了一个：“第三下该打哪儿呢？”
程煜岛转身想跑，靴子在雪里打滑，踉跄了一下，就在他以为第三个雪球要毫不留情地击中他后背时，预期的撞击却没来。
他回头，看见段荒站在原地，手里的雪球已经不见了，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扔啊！”程煜岛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冻的还是急的。
段荒忽然弯腰，迅速团了个雪球，却不像之前那样紧实，而是松松的一大捧。
他几步跨过来，在程煜岛还没反应过来时，将那捧松软的雪，轻轻按在了程煜岛戴着羽绒服帽的头顶。
细碎的雪粉顺着帽檐滑落，掉进程煜岛瞪大的眼睛里，凉得他猛地闭眼。
“第三下。”段荒的声音带着笑意，近在咫尺。
程煜岛抹掉脸上的雪，睁开眼，看着段荒近在咫尺的、带着得逞笑意的脸，忽然恶向胆边生，他猛地扑过去，利用体重的“优势”，想把段荒撞进旁边的雪堆里。
段荒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后退两步，脚下雪滑，竟真的仰面倒了下去，“噗通”一声摔进厚厚的积雪里，溅起一片雪浪。
程煜岛自己也收势不住，跟着趴倒，正好压在段荒身上。
世界安静了一瞬，只有远处孩童隐约的笑闹，和彼此近在咫尺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白气氤氲交融。
身下的雪是柔软的，冰凉透过衣服慢慢渗进来。
段荒躺在雪里，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帽子上还沾着雪沫，眼睛瞪得圆圆的程煜岛，忽然笑了出来，胸腔震动，带动着程煜岛也微微起伏。
“耍赖啊，程程。”段荒的声音带着笑后的微哑。
程煜岛看着他笑，看着雪花落在他的眉梢和围巾上，看着他那双总是盛着自己的眼睛里此刻映着灰白的天空和自己小小的影子。
心跳忽然快了几拍，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奔跑扑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兵不厌诈，谁让你给我团这么厚。”程煜岛小声嘟囔，试图爬起来，手却在滑溜的雪面上撑了个空，又跌回段荒怀里。
段荒就势搂住他的腰，一个翻身，轻松调换了位置，现在变成程煜岛躺在雪地里，段荒撑在他上方，挡住了那片灰色的天。
细雪从他们身旁的树上被风吹落，星星点点，洒在两人之间。
“那，我来煮姜茶，给程程赔罪。”段荒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程煜岛冰凉的鼻尖，呼吸拂过程煜岛微微颤抖的睫毛。
程煜岛躺在冰冷的雪上，身体却莫名发热。
他看着段荒近在咫尺的嘴唇，张了张嘴，没说出反驳的话。
远处传来小孩尖锐欢快的叫喊，又一个雪球不知砸中了谁。
段荒却没有立刻起来，他只是保持着这个极近的距离，看了程煜岛几秒，然后，轻轻吻掉了他睫毛上沾着的一粒细小冰晶。
冰冷的触感一掠而过，留下的却是滚烫的战栗。
“起来吧，”段荒终于退开些许，伸手把他拉起来，拍打着他身上沾的雪，动作仔细，“真冻病了，我要心疼了。”
程煜岛站起来，脚下还有些虚软，不知是雪地太滑，还是别的缘故。
他低头，看着两人在雪地上弄出的一片狼藉，凌乱的脚印，倒地的印痕，散落的雪块。
刚才的“战况”激烈，此刻却只剩下安静的狼藉，和一种奇异的亲密感。
“回家？”段荒牵起他同样沾着雪末，有些冰凉的手，一手捏起随手乱丢的手套，另一只手将程煜岛的手揣进自己冲锋衣的口袋里，口袋里很暖。
“嗯。”程煜岛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睫毛。
回家的路上，雪又开始细细碎碎地飘落，世界依旧安静洁白。
手掌在温暖的口袋里交握，方才扑打嬉闹的激烈心跳，渐渐被一种更绵长，更踏实的暖意取代。
打雪仗的输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陪你摔进雪里，重要的是无论谁输谁赢，最后那杯驱散寒意的姜茶，总会热气腾腾地等着一起分享。
-IF线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if线-打雪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