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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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水寒挥退了围着苟曾和珍娘的衙役们，谦然地对苟曾说到：“苟兄过誉拉，在下也只知道个七、八分，一些细枝末节也不甚明了，所以还是苟兄为在下解除些疑惑才好。”
苟曾听闻此话，垂下头像是在整理纷乱的思绪，沉默了些许，便开口娓娓道来：“十二年前，十四岁的我家中突遭变故，朝廷把我们家给封了，家里的大大小小几十口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一时间，家人都各自飘零到四方，恐怕这辈子也是再无相见之日了。我娘带着我被流放到了淮西一带的云筛塔，没几日我娘因为遭遇家变心有积郁又加上路途的劳累，不久便生病去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那云筛塔中，我不甘心我的这辈子就在那个整天做着苦工的地方渡过，所以我瞅准机会趁一次看守疏忽的机会，从那个牢笼里逃了出来。
逃出来后，我一个人在这外界游荡着，身上没有钱，又来路不明，所以只能沦为靠乞讨为生。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尝试了这世上的世态炎凉，也让我寒心透顶。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胡大哥，是他把我从一群无赖的手中救出来的出来，给了我东西吃，让我穿上了干净的衣服，连苟曾这个名字也是大哥给我取的。在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报答大哥对我的这份恩情，所以当大哥在我面前杀人的时候，我想到的只是那些人是该死的，只有象大哥这样的人才能活在这个世上，我的存在成为了大哥的累赘，所以我拼命地研究一切江湖上的消息和朝廷的动态，只是为了让大哥不受伤害，而自己也不会拖累大哥。
就在九年前，在大哥消失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带着一条极其隐秘的消息回来了。那条消息就是：皇上亲赐襄臻王的官银将要押运的路线。我觉得这样做太危险了，于是出言反对，但是大哥不顾我的反对，硬要做这笔勾当。大哥他对我说做了这次，从此他就再也不干了。
还记得那一天血雨腥风，我在暗处看着大哥在人群中斩杀着，刀刃劈出了卷，身上也割满了大大小小数十条刀伤。可是大哥还是成功了，他拖着那把开卷的刀刃默默地向我走来，就如浴血的战神般的悲壮。我们俩把到手的官银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我们便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我们用以前的积蓄开始做买卖，做了几年，已是略有资产。
直到两年前，我一个人到西莞县去进货，在路上遇见了我的舅舅，也就是珍娘的父亲，才知道他们被流放到了西莞，后来适逢皇后的孩子被皇上封为了太子，皇上大赦了天下，他们一家人也恢复了自由，成为了这西莞县一位农户。
得知舅舅一家的平安，我甚是欣喜，觉得在这世上除了大哥我还有其他亲人，我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了。珍娘与我从小就订了亲，所以我对舅舅说等下一个月的时候就来和珍娘完成婚约。
我很高兴地起程回到了大哥那里，并没有立即告诉大哥我要成亲的消息，只是告诉他我找到了亲人，让他和我下个月一起去见我的亲人。
在路上，大哥想起在西莞县还有些急事，于是我们两个人便分开行路。
我想到既然要去和珍娘成亲，当然要备些彩礼，于是在镇上逗留了一会儿。等我到舅舅家的时候，珍娘已经答应了大哥的求婚。
我想大哥既然那么喜欢珍娘，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只要大哥生活的幸福就好。
于是就这样生活了两年，但珍娘一直怀着怨恨之情与大哥在一起。我一次无意间发现她在对大哥下慢性毒药，我觉得都是我的不好，让她生活得那么痛苦，也让大哥过得这么的不幸福，甚至还有了生命之忧。由我而生的一切就让我来了结它。
就在那一晚，我与大哥喝了很多酒，我想把所有的事都和大哥说清楚，可是谁知大哥还在我没开口之前说了一句：曾弟啊，看来我的死期是近了。
我心下一惊，莫非大哥知道珍娘对他下毒的事了，连忙说：“大哥，这事……”
还没说完，便被大哥打断了，“兄弟，实话和你说了吧，九年前的那桩事，是有个人叫我做的，当时我被他抓住，无奈之下就答应了。他说只要我干了这事，把这银子交给他，就饶了我。可是我知道这种和朝廷有关系的事，一旦你交完了货，他就会杀人灭口的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些官银转交于他，而是把这些银子埋在了一个地方，这个你也是知道的。再往后，如果我要使这些银子，总是先把银子在自家的屋里溶了，把上面的痕迹溶没了，再往外使了。我本想过了那么多年，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前天在我们的店铺里我看见了那个人留下的记号，我知道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我想我是活不久了。那个留下的记号让我明晚去炯未山等他。’
我焦急地对大哥说：‘那我们赶紧逃吧，逃到那个人找不到的地方。’
大哥苦笑道：‘逃是逃不掉了，普天之下他都找得到，就是这几年的躲藏，也是我的极限了。那个人办事一向是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我现下最大的心愿是不累及你和珍娘。’
我对大哥已是万分愧疚，到这个攸关性命的时刻，大哥还是为我和真娘打算。我怎么能让大哥去送死呢？
于是装醉，让大哥把我背回到我所住的房子，我本来想在路上把大哥敲晕了，把他困在我住的房子里，第二天由我易容成大哥的模样去炯未山赴约。走到三水巷里，我刚想动手，大哥此时却说了一番话：‘曾弟，你不必把我打晕替我去，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会不知道你的心里打什么算盘吗？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讲真心话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想要靠近你，于是我就叫那帮无赖欺侮你，自己扮演英雄来解救你。自此以后，我没有一日不喜欢你的，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很温暖，就算在我杀人的时候，你也不会露出憎恨和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也许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一辈子了。那次被那个人抓住的时候，我之所以答应了那个人，只是因为我想到如果你看不到我的话肯定会着急的，我不怕死，就是怕再也看不到你。我躲藏了这么多年，只是想和你多度过一些日子。还有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珍娘和有婚约的，那一次抢婚是我故意的，我不能忍受其他人分享你的感情。曾弟，我对不起你，由于我的私心，让你和珍娘不能在一起。珍娘在饭菜里下毒的事我也知道，但是我还是把这些掺了毒的饭菜吃了下去，因为我自己不想活下去了。’
大哥说完这话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甜酸苦辣四味一瞬间涌入了我的胸口。彼此都沉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不知多少时间，大哥又开口道：‘如果你若是明天替我去死了，我不会让你孤零零地一个去黄泉路的，我知道你怕孤单，我也一定会来陪你，只是到那时怕是会苦了珍娘，所以曾弟你还是把我的那份也一起活下去吧，你和珍娘带着在我屋里的那些银子一起走吧。’大哥说完这话，便把我从他的身上放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往巷深处走去了。
看着他的身影亦步亦趋地离我而去，酸楚之感油然而生，大哥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不肯和我说心中的事，总是在一边默默地照顾着我，总是为我着想，我看着他将要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就像我生命中的唯一的珍宝即将离我而去，眼睛酸疼地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的流出，胸口就像被石头重重地压住，我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我，我用嘶哑的声音对着那个身影喊道：‘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为什么？’‘因为你有了你的珍娘，我不想造成你的负担，也怕你知道后，疏远我。’大哥一边回答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
‘你这个傻瓜，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我在巷子里哭喊着。
大哥的背影怔住了，停在那里却也不敢回头，像是怕一回头这一切都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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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