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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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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百里问...”老板瞪大眼珠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华服男子,抖着膝盖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哭喊:“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大人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说着,开始一下一下抽自己耳光,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衣铺里。
闻人安闪身躲在角落里,拉着姬翟辞说悄悄话:“不是老铁这跟当众行凶有什么区别啊,你不去劝劝?”
“老板贪得无厌,欺软怕硬,受点教训也好,省的以后再行不义之事。”姬翟辞瞥了眼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闻人安,恨铁不成钢的补充了一句:“十个你加起来都打不过他,看看人家是怎么当哥哥的。”
闻人安:“.......”
你小子,人身攻击是吧。好,那就让哥哥来告诉你,完整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吧?(安:亮起拳头准备发射ing)
被老板忽悠的少年怒气并没有减弱,他漆黑的瞳孔瞪着老板:“老头,你坑了我五百两黄金,害的本公子被家族嘲笑,你若拿不出五千两黄金赔付本公子,本公子今日就让你的小店关门!”
五千两黄金?老板脸色面如土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虚空的望着某处,嘴角不停抽搐但就是吐不出一个字,他想他应该狡辩一下,或者求助一下拿他当朋友的闻人安,可怎么都张不了口,因为他知道无济于事,对方可是百里问殇啊。
闻人安蹙眉,虽然他不了解这里的经济水平,但黄金这个钱币单位古往今来都是当之无愧的南波万吧,更不要说还让人家掏五千,天哪那可是五千呀,他存款都没有五千,这不是纯纯羞辱人嘛(别管羞辱的是谁)。
眼见小公子就要抽出火折子烧了这些漂亮的布料,闻人安赶紧跳出来摁住了他的手腕,“哎哎哎,这位公子你看这衣铺挖空了能有一千两黄金吗?你说的他根本就完成不了,烧这些布料有什么用,你就是把全世界的布料都毁了,老板他也不会心疼一下的,拳头要打在讨厌的人身上自己才会爽啊,你要他赔钱还不如把他带回家奴役个十年百年,再不济关小黑屋里关到死,从身体和精神上双倍折磨他,比你在这烧布料强多了。”
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劝劝,把赔钱劝成无期徒刑?
姬翟辞好想笑,但身为东离皇室,和他同处一间屋檐下的还有百里家的人,两人虽未言语,但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莫名的敌意,他不知道百里问殇是什么状态,反正他是绷紧了弦时刻注意对方,并留意自己的动作不愿露切。再加上前些日子在某人手上受了点气,他就更要维护皇室尊严了,才不要在百里面前出糗呢!
要是只有闻人安一个人在,他肯定狠狠嘲笑闻人安的馊主意。
少年被说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又想到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眼睁睁的看见老板在对这人倾诉衷肠,难保不是一伙的,这次好不容易找来了问殇哥哥坐镇,要是再被哄骗,他非得被咬死不可。
少年挣脱开被闻人安桎梏的手腕,无意见触碰到了对方那泛着蓝光的手镯,手镯忽的弹跳出一个晃悠悠的光影,他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没事没事,别怕,这啥玩意都不是。”闻人安摆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掌带出来的风在作祟,他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不过他没多在意,将手镯关机,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声呵斥打断了。
“百里问殇,他是我堂兄,你敢!”
姬翟辞的怒斥声传遍衣铺,闻人安下意识看向五米远处负手而立的百里问殇,头顶冒出问号。
那俩人跟大爷似的戳那看戏,一点要帮腔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忽然开始呛火了呢?为了不让芝麻大的小事继续滚大,闻人安决定先安抚一下表弟,真是操碎了心呐,“表弟,不要这么粗鲁,百里先生什么都没有做,你....”
“你个白痴!”姬翟辞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闻人安的头拧下来,“你自己抬头看看!”
好你个小弟,竟敢凶你大哥我,要是我没看着哥斯拉,我高低回去揍你一顿。
闻人安生气的抬眼,对上了一双鎏金色的兽瞳,视线偏移,他停滞的大脑告诉他这是一条足有碗口粗一米长的蛇。
它黑红相间的躯体一圈一圈的盘踞在他身上,湿滑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递到他的皮肤上,激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察觉到他的视线,它垂下跟铜镜一般大的头,吐出蛇信子搔刮他的嘴角。
那一瞬,闻人安好像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半拍,连最原始的尖叫都列入了恐惧中,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顷刻明白了方才那凉飕飕的冷意是什么,他想观察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却发现眼珠子根本不受控制,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眼球上防止这条冷血动物冲过来。
老板已经口吐白沫晕过去了,少年也远远的躲着,独留姬翟辞硬刚百里问殇:“让它下来,我们若是在南陌出一点事,我东离大军必定会踏平南陌的每一寸疆土!”
百里问殇无所谓的笑笑,“别误会,我只是想请教一下,毓临太子手腕上会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姬翟辞转头怒视闻人安,可这人已经傻了,半点声音不往耳朵里听,他只能代替回道:“你管那是什么?闻人安精神不正常,自己捣鼓出来不值钱的东西,随便玩玩,这你也要?”
“在下见识短浅,确对此物深感好奇,太子殿下不介意把它当做见面礼送给我吧?”百里问殇打了响指,那蛇便扭着身子从闻人安身上爬下来了,尾尖灵巧的顺走了闻人安的手镯。
姬翟辞咬碎了牙,攥紧了拳,头顶气冒烟了,上一个把他的怒气值飙飞的人就是这货的老哥,冷静冷静,他们兄弟俩都一个样,自己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再复习一遍,十个闻人安都打不过他。
“既是见面礼,希望百里公子也别失了礼数?”姬翟辞皮笑肉不笑道。
百里问殇接过手镯随意抛了抛,闻言垂眸轻笑:“不好意思,今日出门匆忙,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
他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姬翟辞,“这样吧,明日你二人携此物来我府上,亲自取吧。”话落他勾勾手指,那蛇便缩成食指大小钻进他的衣袖里。
他弹弹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
一直跟随他的少年连忙追出去,“哥,那奸商骗我的事怎么办呀?”
“给那两位个面子,就...逐出宛丘吧。”
谁稀罕你的面子。
姬翟辞翻了个白眼,走到浑身僵硬的闻人安面前,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别装死了,人家都走了。早知道就把那老头揍一顿好了,惹上这么个老阴贼!”
死里逃生的闻人安软到在地,抱着姬翟辞的大腿放声哭泣。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动物恐惧症的男人,平常就算是见到猫猫狗狗他都是绕道走的,哪像今天这样的零距离接触,真是要把胆吓出来了。
百里问殇实在.....太可怕了呜呜呜,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啦。
“别哭了,他把你的手镯拿走了。给了个破玉佩。”姬翟辞将玉佩摔在他身上,并拖着他走出衣铺,“若是想要回礼,明天就上他家去要,若是不想要就扔了。”
“啥?!”闻人安看向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更是抱紧了大腿不松手,被姬翟辞拉着拖地,扬起自己梨花带雨的娇容,“我刚发过誓的,你怎么不早说?没了它我咋回家啊?不是他神经病吧,他拿啥不好拿我的手环?!!”
“你身上难道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不拿那什么手环,他就要拿你的命了。”
“呜呜呜,我不要,我要我的手环,你去帮我抢回来。”
“你开什么玩笑,十个你都....”
“诶?要不我们去偷回来吧嘿嘿嘿。”闻人安爬起来滑到姬翟辞耳边,搓搓小手分享自己的好主意,“百里那小子一看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只要我们把那条小蛇引开,然后,哼哼哼哼。”
姬翟辞被气笑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进得了百里府的门再说吧。”
“哇~~,这就是百里府啊,好气派呀。”
风吻茗立在府外,明亮的眼眸环视着眼前坐落的宅院,宅院通体呈墨黑颜色,深沉内敛,门楣黑底金字的匾额凛然贵气,嵌着猛兽环的大门紧紧关闭,隔绝了外部一切喧嚣。
“可没人通报,我们怎么进去呢?”她指指空无一人的大门,转头问道。
远处的百里难弃安顿好马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先是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并无异样才回道:“直接进去咯。”
“这么嚣张?我喜欢。快走快走,再不挨着床,我就要死了。”风吻茗二话不说拉着他一起走上台阶。
风吻茗每每回想起这几日的颠簸,都要大夸特夸一下自己的坚强与勇敢,作为一个专业晕车人士,从一开始便坚持了一个时辰并且不说一句怨言,这对于她来说可是破记录了唉。
后面?后面是实在坚持不住了,走一会儿就要停一会儿出来透透气,为此洛泽谦颇有微词,她也知道不能耽误莫千雨的行程,便与那两人分道扬镳了。
原本两天的行程被她走成了七天,她有点小难过,她不能和千雨姐一起睡觉了,但不好的情绪很快便被她消化了,走走停停又怎么样?她敢打赌洛泽谦那厮肯定没见过路边这么好看的风景。
风吻茗深吸一口气清醒下,搓搓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再坚持一下,我要睡三天三夜。”
“哈哈,你在客栈的时间比在马车上的时间都多,还没睡够?”百里难弃忽的顿住,偏头往远处马车后一颗平平无奇的石榴树望去,树沙沙落下几片叶子,无一人出没。
“客栈是客栈,肯定比不是你家好呀。”说着风吻茗就要去拉门闩,被百里难弃抓住手腕带到身后,“干嘛?”
她从百里难弃身后冒出头,看见门栓上猛兽的眼睛暗了一下,接着,一根七寸长的钢针“嗖”的一声射在五十米远处的青石地面上。
风吻茗目瞪口呆,要不是百里难弃拉住了她,现在她已经身处异地了。
猛兽似是没有感应到鲜血,缩进大门里,风吻茗以为这就结束了,松气送到一半又听百里难弃道:“别靠近大门。一点小玩意儿,马上就好了。”
风吻茗赶紧照做,贴着门墙退到距离大门十米远处,抱着膝盖蹲下。
门栓缩进去后,大门“轰隆”一声打开了,不过门后是两只巨大的金属狮子雕像,数百只暗器从它那布满獠牙的嘴发射出来,直奔百里难弃。
百里难弃眉峰微凛,几步闪身躲开,俯身冲到狮子面前,手腕翻转,将它们的下巴合上,叮呤咣啷声终于停歇了,可门楣上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竟是一条螺青色的蟒蛇张着血盆大口冲向他。
百里难弃看都没看,反手给了它一巴掌,蟒蛇“嗷”的一声倒地,灰溜溜的滑走了。他向风吻茗招招手,笑道:“快回来吧,没事了。”
风吻茗眸子一亮,蹦跳着跑过来,“太帅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话是这么说,左脚已经率先迈进去了。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风吻茗哼着小曲在前方开路。
百里难弃脚尖微动,靴底蹭过地面,原本躺在地上的一只锋利箭矢破空而出,稳稳钉在石榴树身上,他哼笑一声,阔步进门。
空气安静了好久,石榴树后面露出一双清澈愚蠢的眼睛,伴随而来的还有颤颤巍巍的声音:“他是发现我们了吗?”
“这还用问吗?”姬翟辞也露出半个脑袋,观望四周的情况,他拨动了下树干上那只箭矢,悬着的心也死了。本来一个怪就很难刷,现在又来个Boss,这让他俩怎么活?
闻人安道:“一不做二不休,潜进去看看,我就不信,他们俩能弄死我?”
眼见大门就要关上,不趁这个机会进去,凭借他俩三脚猫的功夫,就要跟暗器一九开了。
闻人安是没办法,手环他是必须要拿回来的,要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而姬翟此辞想的是百里问殇明说了要来他府中取交换之物,若是他们连面都不敢现,那岂不是摆明了向对方认输?他堂堂东离皇室能忍?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形如“爷们要战斗”的熊熊火苗在燃烧,双双坚定点头,猫着腰溜进府内。
百里府建筑面积约有六千平方米,府邸分为中,东,西三路,均为五进四合院格式,采用黑色砖瓦搭建,给人一种浑厚威严之感。
府中奴仆甚少,多为暗器和蛇类动物。他们看见生人也不会驱赶,只手搭胸口微微弯腰以示尊敬,因为能通过大门考验的人,是主人认为够资格站到他面前的人,那自然也是他们需以礼相待的贵客。
最深处的院子里,百里问殇躺在逍遥椅上,小腿跟着椅子轻轻晃动,午时温暖的阳光晒的他浑身懒洋洋的,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今天刚得到的宝贝(没错,就是那谁的手环),可摆弄了半天也不见它发出漂亮的蓝光,懊丧道:“怎么又不亮了?”
专注的口气似是完全把站在他对面那人当成背景墙了,不过那人也没在意,也有可能早就习惯了百里问殇这德行,他清清嗓子,示意对方自己还没走呢,“小公子,请您认真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若您回归,我与长老们都能立血契,保您成为下一任的族长,您...”
“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你不嫌烦呐?”百里问殇看上去比他还无奈,宝贝不合心意让他心中更烦,眼尾耷拉着,默默的将手环打在他身边小蛇的头上,无声的撒气。
那人皱着眉盯了他半晌,狠狠出了一口气,像是破釜沉舟般瓮声瓮气道:“我知道您对族人多有怨恨,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如今我族流年不利,您身为前任族长唯一的儿子,难道不应该肩负起重任吗?若您母亲.....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不知何时而起的百里问殇掐住了脖子,空气骤然被截断,他脸色憋得通红,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而那如铁钳般的手还在收力。
两眼发昏的他听见百里问殇沉声说:“不许,再提,我母亲。”话落,他便被猛的摔到在地,拍着胸脯大口呼吸。
“哼,下人不听话,拉出去打几板子就好了,废什么话?”
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两人偏头望去,百里难弃逆光走来,身后跟着一个累的摇头晃脑的小尾巴。
“他要真是我的下人就好了,我保准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百里问殇见来人收了怒气,“你怎么来了?晏归那老头终于肯放你了?”
“我管他呢,他是个不成气候的东西,迟早要完。”百里难弃撩袍坐在茶桌旁,悠闲的倒了杯茶水递给风吻茗,摸着下巴稀奇的打量趴在地上的某人,待到看清他的样貌后,贱嗖嗖的笑道:“哎呦,这是谁呀?怎么几天不见,蚩大祭司这么菜了?快起来,院子里不能睡觉,会着凉的。”
蚩癌:“.......”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摆出一副鄙人高不可攀的神色,压着嗓子道:“既然小公子要与堂兄谈论家事,在下也不便叨扰,先告辞了。小公子,此事还望您能多加思虑一番,在下绝无坑害您之心....”
“你还不走!”百里问殇朝他抛出了一个茶杯,物理打断了他的魔法攻击。
蚩癌眼见这兄弟俩就要联起手来暴揍他一顿,脚底抹油溜了。
“来的这么勤,他不忙吗?”百里难弃很久没有真诚发问,好不容易问一次还没有人回答他。
百里问殇一想起这事来就牙疼,他摇头拒绝回答,看向捧着茶杯小口喝茶的风吻茗扯开话题:“这位是?”
百里难弃摸摸某人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头,“风吻茗,西蜀的小公主。舟车劳顿了七天七夜,又在宅院里走了半个时辰,能顶到现在也是不容易,我先带她去休息吧。”
原来还有留存的西蜀皇室啊。百里问殇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她却抵不住满身疲惫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了,他正欲开口吩咐一下仆从,便听见对面院墙上传来“咯哒 ”声,他凝神望去,看见一人贴着墙垂直落地。
身体与梆硬的地面猛猛接触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那人疼的在地上翻滚,一边揉着自己的腰哇哇乱叫,等他意识到所有人....啊不,所有生物都在看他时,他仿佛才找回了一点名为“羞耻”的情绪,倏地站起身子,面带微笑挥手向对面那两人打招呼,如果不看他背后揉屁股的动作话,实在是太优雅了。
百里难弃被他的表演整的笑出声,轻抚手掌非常给面子的为演员鼓掌,“毓临太子生性胆小怕事,若非万不得已,怎会闯这龙潭虎穴?莫不是你欠了人家什么东西,非逼得人家来找你要了?”
被戳中心思的百里问殇将手里的手环往袖子里缩了缩,嘴硬道:“是姬翟辞自己说不值钱的。我又不是没拿宝贝跟他们换。”
呵,别人不知道他什么德行,百里难弃还不知道吗?怕是料定对方碰上大门机关会知难而退,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人家,什么拿宝贝跟人家换,进不了百里府的门,免谈。
百里难弃道:“答应别人的事,还是尽量做到吧。毓临太子为人乐观正义,心眼不多,随便打发一下就走了,起冲突浪费的是你自己的时间。”
话落,弯腰抱起困得不省人事的风吻茗,转身走向了隔壁院落,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百里问殇:“........”
闻人安微笑:“.........”
躲在墙后的姬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