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九章 归去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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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谢灵运他们离开这玄妙观已有半载光景。这年，刘裕终于得偿所愿篡得了他垂涎已久的皇位。
这日，顾宛璧与宋彦羲去镇上为道观里的众人买东西。顾宛璧身上厚重的棉衣已被轻薄的襦裙所取代。
正当顾宛璧以为谢灵运渐渐淡出她的生活时，她又听到了谢灵运的名字。命运就是这样的如此捉弄人。
不是她想听他们说什么，不过大街小巷都是讨论这件事，想听不到都难。
较之京城而言，这里可算得上是偏远之地了，想不到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可人们对于京师之事的兴趣丝毫不减不说，简直是乐此不疲。
顾宛璧和宋彦羲走进一家酒家，刚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听见旁边桌子的人们的声音传来：“哎，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一人在旁搭腔。
“自从刘裕当了皇帝，以前跟在刘毅手下的官员的日子就不好过喽。”最先说话的那人，听同桌之人不知是何事，语气甚是洋洋得意。
“嘘，小声点，你直呼当今圣上名讳，当心被官兵听到，把你抓了去，打你板子哩。”其中一个人突然压低了声音。
“怕什么，这里天高皇帝远的。”那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仍扯着脖子喊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你们知道乌衣巷的谢家吧。”那人又道。
顾宛璧本来并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这些话飘到她耳朵里。一听到他们提及“谢家”二字，顾宛璧留了心。
“谁不知道谢家呀。”一直没开口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脸上一副少瞧不起人的神情。
“以前谢安在世时，那谢家是何等的风光呵。想那谢混，驸马又怎样，还不是连命都丢了。再看看眼下的谢家子孙，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大汉说着用手比划个杀头抹脖的动作。
“怎么说？”一人忙问。
那人不屑，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压错了宝，跟错了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呐。谢家子弟空有一身学识、才能有什么用。就拿谢灵运来说，官职一降再降，现下落得个秘书丞。”
谢灵运的名字从他们口中说出，毕竟谢家是名门望族。虽说已有些没落了，可声望还在。谢灵运来到这里时，也许见到谢灵运本人，他们都不识得他呢。顾宛璧不由觉得好笑，然而她又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顾宛璧暗自叹气：现在的谢家人就像是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样想着，不由得叹气出声。
店里伙计笑道：“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师妹，你想吃什么？”宋彦羲的声音把顾宛璧的思绪拉了回来。
“三师兄，你做主就好了。”顾宛璧嘴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顾宛璧被重重的心事压着，如同味如嚼蜡一般。宋彦羲为她布菜，她也竟像没有看到似的，只是兀自走神。等她回过神时，面前碗里的食物已经堆的像小山一样高了。
胡乱的吃了几口，顾宛璧便放下箸，不再动筷，一顿饭下来也不知吃了什么，她还哪里吃得下东西呢。
旁桌的人们说的话，宋彦羲也听到了，他耳朵又没有失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顾宛璧在担心什么。
宋彦羲却也不说破。虽然顾宛璧极力掩饰，只可惜效果欠佳。她的这点小心思怎么能逃得过宋彦羲的眼，况且他又是何等的精明之人。
宋彦羲妒忌起谢灵运来，他离开顾宛璧那么久，可他依然在她的心里。她怎么会喜欢谢灵运那个恃才傲物的家伙呢。
宋彦羲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下，拿起一个发钗。发钗上嵌着一块小小的碧玺石，虽是看起来很是不起眼，却是上好的晶石。
“喲，这位公子真的是好眼光。看看才一两银子，哪里去找这样好的钗子。”卖货的婆子不知是真的晓得这是好货，还是只是为了讨人欢心好多卖出点东西。
宋彦羲一听带她说出的价钱便知，那婆子只不过是王婆买瓜罢了。
“师妹。”宋彦羲把在一旁买水果的顾宛璧叫了过来。
婆子见顾宛璧娥眉婉转，以为她与宋彦羲是一对璧人。顾宛璧还未做声，婆子便先她一步开腔道：“姑娘，你看你师兄多有心。瞧这钗子上的玉石多翠绿通透，衬得姑娘的皮肤更白皙了。”
宋彦羲正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顾宛璧的心意。他知道她不会这么快就接受自己，但起码不排斥他也好。
宋彦羲正要把发钗插在顾宛璧的头上。
顾宛璧看出了他的意图，便把身子一侧，轻巧地躲开了。宋彦羲的拿着发钗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卖货的婆子暗叫不好，原来他们不是情侣，自己刚刚怎么那么冒失多嘴，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本来还打算说点好听的话，让他们多买点东西，眼见现在连这个钗子能卖出去都难。
顾宛璧怕宋言羲面子上下不来，于是便找了个台阶给他，笑吟吟地说道：“ 三师兄要是买来给宛璧的，就不必破费了，宛璧很少戴这些。让三师兄浪费钱财就不好了。要是三师兄要送给心仪的女子，让宛璧帮着试一下，宛璧倒是愿意帮你这个忙。”
顾宛璧婉转地拒绝了宋彦羲。
婆子见还有回转的余地，帮腔道：“是呀公子，这位姑娘说的对，这钗子送给心上人再好不过了。你说是不是，姑娘？”
宋彦羲没有再把碧玺石发钗插在顾宛璧的头发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直接递给婆子。
顾宛璧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他又何苦来再触霉头。
宋彦羲把发钗放入怀中收好，转过头来对顾宛璧道：“师妹，天色不早了，大家还等着咱们呢，趁天未黑之前赶回去，免得误事。”
顾宛璧见他不再提发钗之事，正合她意，点头应着。
婆子见到银子喜笑颜开，见他们要走，忙说道“公子、姑娘，不再看看其他的，还有上好的镯子、胭脂…”
二人一切如常，就好像从未发生过方才那尴尬的一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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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阿客…”顾宛璧梦见谢灵运出了事，惊出一身的冷汗。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一定是在酒家里听旁人说起他，所以现在才会担心他罢。
顾宛璧可以表面上装作不知，但这并不代表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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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找我。”玄真道长出关已有数日了。
玄真道长一点儿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看你自打从镇上回来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是因为谢灵运吧。”
“宛璧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她是不是似有若无的泄露了对谢灵运思念的苦楚。
“阿羲都告诉我了。”顾宛璧突然之间不懂了，为什么宋彦羲要这样做，难得是自己看错了他吗，其实他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攻于心计吗。
“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徒劳，璧儿要是太过担心的话，不妨回去看看。我让阿羲陪你下山走一遭。”虽说道听途说之言不可信，顾宛璧不是不知道，可她就是放不下。她要回去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她要确定他是否安好。
“多谢师父美意。宛璧一个人就可以了，不必麻烦三师兄。” 顾宛璧为玄真道长斟了杯茶。她还不想妄下结论。她对宋彦羲这个人还持保留态度。
“嗳，你一个女子下山，为师放心不下。璧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日后为师到了冥冥九泉下怎么发向你父亲交代。”玄真道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宛璧也不好再拂他老人家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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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宛璧再一次站在乌衣巷时，已是一片破败景象，不禁潸然泪下。
顾宛璧用衣袖拂去眼角的泪，缓缓转身对宋彦羲说：“走吧。”
顾宛璧宋彦羲二人沿途无话，行至谢府门前。宋彦羲上前轻叩了几下门环。
前来开门之人还未看清来者是何人，开门便道：“老爷，你可算回…”话到一半，见眼前之人不是自家老爷。
“原来是宋公子呀，这位小姐是…”管家见宋彦羲身后还有一个女子，有些面熟，不过不知在哪里见过。
管家说着便把两人让进府中。
“这位是顾宛璧，顾姑娘。”宋彦羲心中兀自嘀咕，原来谢灵运没有带顾宛璧回府。
顾宛璧三字一出，管家对她不免留心，原来这位姑娘就是顾常侍家的三小姐，谢家原本的当家主母。不像她姊姊那般妖艳，竟是个清雅如竹的女子，这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举止。
“不知宋公子和顾小姐现在何处下榻？”管家问道。
宋言羲笑答：“白伯，我们今日刚到，还未来得及投宿。”
管家笑道：“如不嫌弃就请二位在府上住下，可好？”
顾宛璧知道谢灵运脾气不好，怕未经允许管家擅作主张留他们入住，给管家添麻烦就不好了，听刚刚宋彦羲叫他为白伯，于是也依葫芦画瓢道：“白伯，没问过主人家，这样不好吧。”
“不打紧，一点儿注意我老头还是能拿得起的。”管家哈哈一笑。真是心细如尘的女子呵，她定是十分了解谢灵运的脾性，不然决计不会说出此番话来。
“白伯，听你刚刚的意思，你家老爷现在不在府上？他现在何处？”宋彦羲问道。
“这个，这个嘛…”管家说话突然支吾起来。他看了一眼顾宛璧，仍是不做声，眼见汗滴都快冒出来了，忙用袖子不住地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汗。
这时，一个丫鬟对另一个丫鬟这一旁说话：“咱们老爷真是越来越过分，昨儿居然一夜未归，你说他是不是睡在柳翠阁了？”
管家干咳了一声，瞪了一眼那二人，二丫鬟忙住了口。
顾宛璧久居京师多年，她虽知道京城中有烟花之地，不过顾恺之家教甚严，她自然不知这柳翠阁便是烟花之所。
不过看宋彦羲和管家白伯的表情，她大抵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九章 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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