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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长子 ...

  •   我顶着大太阳修好了空调,还踩在扶梯上,被路华一嗓子吼得差点掉下来。
      “老板!!!你儿子不见了!!!”
      “…………”我稳住身形,擦了把汗冷静道,“不见了,不是叫你们看着别让他出门的吗?”
      我人还在高处,他们只能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路华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服务员急得脸都红了:“他说他饿了,我和菁菁就牵着他去买吃的,全程都没有离开视线……就过了个马路,前后不超过十秒!我看着车没注意人,一回头他,他就不见了!”
      我:“…………”
      路华简直要哭了:“怎么办啊老板,小丹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有些忧郁,边下扶梯边说,“就算他们倒霉吧。”
      丹朱在长身体,食量有点大,我虽然努力抑制了他对血肉的渴望,可是稍不注意他还是会遵从本能地去捕猎。
      ——但也不能在城市里狩猎啊,现在法制社会死个人很麻烦的。
      更何况丹朱还不能自如地运用我的力量,要是不小心搞点事…………我想到如今正开得红红火火的餐厅,和好不容易混入的本地非人类友谊交际圈,加上城市里到处乱窜的半真半假的天师道士,就感觉非常心累。
      儿子丢了,员工们都表示理解并催促我赶紧报警找人店里有他们看着就行。我只得匆匆吩咐了几句,出门拐入一道小巷子,看看四周无人,咬破手指放出血来。
      那血触到空气便化作一缕红烟,摇摇晃晃地朝某个方向飘去。母子连心,只要我的孩子还在这座城市,凭血液我就能找到他。
      我认了认方向,隐了身形飞过去。
      红烟指引我来到一座公寓楼,我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他会在游乐园或者超市,要是被绑架了可能在某个废弃的场所。这儿怎么看也不像丹朱会出现的地方,不过我确实感应到孩子的气息,当即化作红雾飘了进去。
      一路飘上十楼,干干净净,并没有血腥味。
      幸好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大开杀戒。
      我松了口气,随即愤怒起来。臭小子,就会给你妈惹麻烦!看我逮到你怎么教训!
      我气势汹汹地化了人身,感应到他的气息就在前方。那里是一扇虚掩的门,隐约有交谈的声音自门后传来,我大步冲过去,一把推开门:“儿子——”
      里头的一屋子人都安静了。
      他们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大概是在开会。突然被我闯入,许多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沉默两秒,刚要说走错了,却发现那一缕红烟迅速飘了过去,停留在其中一人的头顶。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眉飞入鬓,挺鼻薄唇。他的眼形狭长邪魅,瞳色却极淡,于妖冶之中平添一分冷清。
      红烟在他耳边绕了几圈,自己消散了。旁边的人毫无察觉,他摸了摸耳朵,似乎没反应过来。
      他一定是看见了,只是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用这个方法来找丹朱,它却引领我找到了这个青年。我真不知道该说它实诚还是一根筋,除了血脉什么都不认。
      然而现在容不得我吐槽这个法术,我猝不及防闯进来,见到的却是一直避开的人。
      从来没想过会在人间见到他,我在知晓他的身份的瞬间便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那。
      反倒是他很快回过神来,见我盯着他,微微一笑:“小姐您年纪看着不大,怎么都有我这么大的儿子了?”
      尴尬的氛围被打破,周围哄堂大笑。
      我也想挤出笑来,可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没关系。”他温和道,“您与孩子走散了吗?在这里?”
      我还直直地看着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才恍然道:“对,走散了,我在找呢!”
      “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我后退几步,“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又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他笑了,这一笑冲散了他因为眼睛而带来的冰冷妖冶的感觉,显得温柔而俊美,我仔细看着那笑容,一点找不出我的影子。
      他父亲把他教得很好,小时候肯定比丹朱省心多了。
      他轻柔道:“都是父母生得好。”
      我转过身,快步离去。
      这是除他出生以外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的长子。

      回到店里,丹朱已经找回来了。我的朋友米柳抱着她坐在椅上,周围围了一圈店员。
      见我回来他们一哄而散,给了丹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丹朱趴在米柳怀里,看到我缩了缩,轻轻喊了声“妈”。
      我还没开口,米柳就数落我:“步青啊,不是我说你,你跟小丹到现在都是黑户,平日里是要提十万分小心的。万一遇上个不讲理的道人,你拿不出户口簿就直接打杀了。今天幸亏我看见了孩子,不然还不知会怎样。”
      我心想你丫一株建国后成精的柳树自己都是非法的,我上次搞事情时现任天帝都还在紫霄宫当童子,几千年前就没人敢查我水表了。
      然而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与我同时代的人不是歇菜了就是混到了非常高的位置,就我还在为人民服务开餐厅度日。
      米柳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我忍不住打断她:“我见着我家老大了。”
      她一下闭了嘴。
      这小柳树修为不咋样,却十分精通八卦。我与她相识不过三两年,被她连挖带猜,整了个七七八八的悲惨身世出来。
      我告诉她的信息不多,无非我曾育有两子,小的天生不足差点活不了。大的被他爹带走了,我一人养育幼子,在人间蹉跎了数百年。
      也不知她脑补了什么狗血内容,没多久就拉我进了一个“异族恋单亲家庭交流帮助组织”群,我看了一眼简直三观尽毁。
      群里所有人包括群主都是曾与身份悬殊之人产生恋情的妖怪,个个经历之狗血都是一出不伦之恋的大戏。若是被以前的朋友知道我加了这个群,我大概是不用在三界混了。
      群主是个千年道行的母蛇,很少说话,大家对她都又敬又怕。不知为什么,她对我颇为关注,对丹朱也很上心,这种注意让我有些不舒服。
      米柳告诉我,她和一个魔族生了一窝蛋,一次出去捕食,她男人的仇家寻来,一个没留全吞了。从此她就致力于保护幼崽,后来更发展到帮助和她同样遭遇的妖怪。
      我说:“那她怎么那么关心我儿子,简直恨不得自己抢去养一般。”
      米柳犹豫一下,道:“可能因为你也是蛇妖,丹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我:“我是蛇妖?”
      “丹朱不是条小赤蛇吗?”她惊讶,“难道你男人才是,他妖修成仙,然后抛弃了发妻与幼子,渣男!简直非人版陈世美!”
      我:“…………”
      一棵树戏这么多真的好么,我忍了半天还是没告诉她,我一不是蛇,二不是妖。
      我出生的时候,妖族还是极为弱小的种族,道祖也还在洪荒哪个角落里修行。那时候天空是凤凰族的,河海属于龙族,山林里有麒麟。
      我自血海而生,生犯杀劫,暴戾好战,那时我叫红鳞,是龙族最勇猛的战将之一——现在想想,老娘当年真特么威风,哪是现在一个千年蛇妖都敢打主意的单亲妈妈。
      丹朱小手扯了扯我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抬头唤道:“妈妈,别生气了。”
      “……”我摸摸他的头,“我不生气。”
      我早过了动不动生气的年纪,自从成了人身,脾气都比之前好了。
      米柳还沉浸在我家老大出现的震惊中:“你家大毛都现身了,那,你那个……”
      我还没想到这个可能,迟疑道:“应该不会吧,以他的身份,如今是不能随意到人界来的。”
      从前天道不全,没那么多规矩,神仙到处走,异族成婚更是寻常。但自一千多年前开始,天庭突然昭告天下,各族严禁来往,不可通婚。一开始没多少人当回事,照样乱搞,结果引来了天雷。待大家都学乖了,天庭又勒令神仙不得轻易下凡。
      但是它这约束只对近万年飞升之人有效,那些资历更老的鸟都不鸟。
      真不巧,我孩儿他爹就是这资历够老的一员。
      米柳目光带着同情:“那般大人物总是薄情,我原担心他放不下你和孩子,若是遇上见丹朱这般伶俐可爱便要强带走。现下看来,恐怕还看不上……倒也是好事,天宫清冷,还是人间热闹。”
      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一棵树会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给个源头就能源源不断补出一堆爱恨情仇。
      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我与那人的缘分是从我将他掳来作备用口粮开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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