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江湖》伊布弹幕姬

6、第四章

　　与脏兽战斗的地点实际上是在挨着赤狄边的那座大割圆形堡垒上，邵屹在领着渚笙到这后就收敛气息不知道跑哪去了，渚笙凭身份占了张椅子在二层等干架开始，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突然被人推醒。

　　渚熙颂恨铁不成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睡得着？”

　　渚笙怒了：“现在夜半三更的正是养肝养颜的关键时刻，阻止人睡觉你还是人吗？”

　　渚熙颂唠唠叨叨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后面跟着长篇大串，渚笙左耳进右耳出。

　　堡垒的内部是二层中空的结构，从二层可以向下俯瞰一层的所有情况，此时正对赤狄的大门已经打开，从外面依稀传来战士的咆哮声和猛兽的嘶哄声，二层的弓箭手已准备就绪，一触即发。

　　堡垒外，天幕如锅盖倒扣，月亮似圆钟上的指针，慢慢移上中天，浮魅的红闪烁。

　　轰隆——

　　奇形怪状的战士与猛兽排山倒海而来，携雷霆万钧之势攻入，楼上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好，万箭齐发。

　　根据邵屹给的信息，脏兽虽钢筋铁骨，力大无穷，但没有脑子，一切反应都很本能，例如因为畏火它们会下意识地躲开火源，即便它们皮糙肉厚的完全可以忍痛先将火源扑灭。例如它们本能的追逐生灵的血气，遇到活的动物就要撕裂开，即便那只动物比它们强大十倍，它们都会厮杀到底至死方休。

　　由此对付它们的方法就很简单很套路了，连技巧都用不上多少。战场边缘点火以防万一它们跑出来，堡垒内部安置大量人群作为诱饵把它们吸引进堡垒，然后人类方搞车轮战。唯一的意外是人类方人手战力不足翻车。

　　而我方策略是先用弓箭手对着门口把它们先削弱一波，然后再让战士们下去真刀实枪硬碰硬地收割。

　　渚笙心想早知有这一遭她就先学弓箭了，让她下场当战士，即使楼上是友军她也觉得自己成了瓮中捉鳖中的鳖。

　　楼上的弓箭手技术够硬吗？不会射中人吧？

　　被弓箭手们削过一波的脏兽们已身上插箭涌入场中，正快速地要把空荡荡的一层填满。

　　话说人形的也被称之为脏兽，是为了让人杀起来少点心理负担吗？

　　渚熙颂和邵南华是搞身先士卒那一套的领导，相视一笑后就跃入场中大杀特杀，浩浩汤汤的弟子们也跟着入场。

　　两个中年油腻男到底是一流中的一流高手，内功深厚更兼对战经验丰富，挥刀的动作气势精准度与熟练度俱足，龙腾虎跃间，不久就干掉了好几只庞大威猛的脏兽。

　　话说她爹这么执着地要求她过来只是单纯想在女儿面前耍帅吧？她现在开溜可以吗？

　　不过后续被唠叨的话也很烦，为了清净几天还是下去随便应付一下吧。

　　渚笙手上提剑，背上再带把备用的轻盈入场。

　　她游走在场内，选择动物形状的脏兽，利用自己相对灵活的身形帮弟子们打辅助，顺便抢人头。能靠自己单杀脏兽的已算精英弟子了，场中配置多是三人打一只脏兽。

　　脏兽确实钢筋铁骨，比一般猛兽都要硬上数倍，但她身上有扎扎实实多年练来的，算得上浑厚的功力，使上真气砍脏兽的话，对她来说就比砍瓜难一些，在实战中，她还来得及回忆自己看过的剑谱，进一步地梳理，使用。

　　让她满意的是古战场亡灵所化的脏兽不会像生灵所化的一样留下血淋淋的尸体，在死后会直接化作褐红色的砂石落下，让她联想起现代游戏里的打怪。

　　而且在帮助了两家弟子后渚笙往往会收获带着钦佩与感激的眼神和直接的赞语。

　　“渚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多谢渚小姐。”

　　“渚小姐武艺高强，内功深厚，不愧为武林年轻一代的翘楚。”

　　......诸如此类的恭维话，让她逐渐忘了忽悠渚熙颂的初心，认真卖力起来。

　　只是脏兽实在是太多了，过了一个多时辰，脏兽还在不断涌进来，在高强度高压力的打斗之下，有弟子已经负伤退场，未负伤的也有了疲惫，回二层调息，人数优势已不如一开始明显。

　　过了两个多时辰，渚笙心脏剧烈地鼓动，脸颊已染上绯红，邵屹给的剑早已断了，她现在手上的剑是楼上弟子扔下来的，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把，用着不如一开始的顺手。

　　她体内真气早已不如一开始充盈，不单是体力，连思考都已经迟钝，因为意识到场中形势已经变得危险，所以她还在坚持挥砍。

　　她此刻与一名容貌质朴的年轻弟子对战一只眼睛血红的黑色巨熊，巨熊满嘴獠牙与锋利铁爪似能轻易撕开人的皮肉，那名弟子横剑头上架住了巨熊挥下的铁爪，渚笙帮他挡住抓向他腰上另一只熊掌，艰难激发真气把熊掌砍断。巨熊在受伤暴怒后力气反而变得更大了，那名弟子的剑应声而碎，渚笙把他推开，只来得及抬头，看那散发着金属般寒光的爪子向她落下。

　　噗嗤——

　　一把长剑横切开巨熊的脖子，巨熊落下的爪同脸霎时凝固，下一响便化沙落地，巨熊背后的少年刚收回剑，皱眉看着渚笙：“还发什么呆，你死到临头都不知道闭眼的吗？快走！”

　　渚笙闻言回神，不好意思地笑：“多谢少侠，你加油哇！”然后手脚麻利地运功跃上二层，溜了。

　　而随着邵屹入场，所有的脏兽仿佛断了信号的机器人一样停下了动作，然后集体转往邵屹的方向，更加暴动地向他冲杀而去。

　　少年气息沉缓，眉目间喷薄的杀意凝定，周身真气涌动，转瞬消失于原地，手中长剑划过闪电般的光影，所过之处遍地脏兽的尸体化沙。

　　“休息好了的下去帮少爷，那种方式使用内力消耗太快，坚持不了多久的。”

　　被邵屹刺激，脏兽们虽然更加凶残了，但被吸引了注意力，反而更好杀。

　　渚笙在二层就着下面战局慢悠悠喝水，我方嘲讽，恐怖如斯，难怪现代的网友说要先攻击那个会嘲讽的侍从，她可算理解了。

　　自邵屹入场，众人又经历了好一轮艰难的砍铁行动，所幸脏兽数量不是无限的，到最后，邵屹这块人形吸脏兽磁铁也无法再把哪怕一只脏兽吸引过来，人类方可算取得了胜利。

　　夜幕褪去，天边泛出鱼肚白，众人疲惫不堪地带着负伤的人离去，渚笙留在原地，看善后的弟子关上铁门，在不知铺了多厚的褐红砂石上洒油点火，火焰高高燃起，似要把一切的不祥都焚烧殆尽。

　　此时，笼罩在赤狄上的褐红色雾气全都已经消失，后山草木的灰败也被涂抹去，朝阳的光洒在那些腐朽的刀剑上，清晨白色的水汽弥漫间，仿佛在诉说又是一个大火过后万物生的轮回，周而复始。

　　宁静祥和的氛围带给人安心感，让人更加昏昏欲睡，渚笙随便洗漱一下就倒在了问剑山庄的客房里，醒来已是傍晚。

　　她坐在床上，蓬松的头发凌乱得毛毛躁躁的，双眼没有聚焦，显得眼神空洞。

　　渚熙颂布置的大任务已经完成，她头脑里紧绷的弦松懈了下来，浑身都变得懒洋洋的，内心却没有多少愉快，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机械般思索着，回去后学学弓箭，然后离开问剑山庄前找邵屹聊聊，看他能不能帮介绍一下她那位地球老乡，同是地球来人兴许会认识“神之眼”呢？

　　对了，心情不好的原因一定是肚子饿了，首要任务是觅食！

　　在让侍女帮忙收拾打理好后，渚笙出门，发现晚餐刚好要开始了，传话的小厮说刚要过来通知她就出来了。

　　渚笙打好招呼后无言入座，默默挑选好吃的。

　　此时，邵南华和渚熙颂正在热火朝天讨论晚上打脏兽打得多艰难，邵南华对渚熙颂一通倾诉昨天真是难啊，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渚熙颂一通别客气兄弟你莫折煞我了，来来回回黏黏腻腻没完没了。

　　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傅茗檀大方招呼在场客人，偶尔给渚笙夹菜。

　　突然，邵南华夸起渚笙来：“渚小姐昨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对战脏兽硕果累累，有一代女侠风范。”

　　渚熙颂这老狗比居然不反驳：“勉强算没丢了我的面子。”

　　渚笙惊了，这两个中年油腻男是真的烦啊！这是捧杀！捧杀！

　　表面却装作腼腆：“邵伯伯过誉了，晚辈实在不敢当。”

　　而后更加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邵屹旁边坐了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少女，长得明媚可爱，正带着淡淡的忧伤拉着他：“哥哥，你这次呆不了几天又要走了吗？我能跟你一起去游历江湖吗？”

　　邵屹神色宠溺地给她夹菜，说的话却凉薄：“不行，就凭你这三角猫功夫，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拐走，而且你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

　　少女不答，觉得哥哥老没良心了，放下拉着他的手，扁嘴含泪扒饭。

　　反而是渚熙颂莫名插话人家兄妹俩：“早听闻邵公子体质特殊，恰好我屠川风水好，连脏兽都比别处的要少，邵公子常年奔波，不若作客屠川，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看能否借此让邵公子休养生息？”

　　渚笙内心默默摇头，觉得渚老爹真是能折腾，居然嫌弃自家太平，邀请一位人形瘟神到自己家地盘，话说屠川百姓同意了吗？

　　邵屹居然不客气：“早听闻屠川山水好，晚辈慕名已久，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渚叔了。”

　　渚笙有些惊讶，看来这位是个不玩委婉迂回那一套的狠人。

　　邵南华倒是出奇地愤怒：“邵屹，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渚熙颂哈哈圆场：“南华莫要动怒，邵屹这孩子我看着就很好，爽朗，你莫要生他气哈。”

　　渚笙默默吃饭，思索着邵屹要去屠川的话就不急着找他问情报了，倒省了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