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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侧福晋 ...

  •   文秀先是替闵瑶梳妆,闵瑶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老旧的铜镜里,那张略显病态的面颊。

      虽说有一双极好看的杏眼,然而沾染了病气的瞳眸,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看上去格外没有精神。

      原身并不是十分出众,仅仅是五官端正,模样清秀而已。

      用小家碧玉一词形容最为贴切。

      要说最吸引人的也就是这双眼睛。

      如今她大病初愈,身形瘦弱,原先的衣衫挂在身上空荡荡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李侧福晋那边催得紧,文秀也不敢多耽搁,简单替闵瑶收拾几下处理妥当,便扶着人出门了。

      闵瑶躺在阴暗的房间内三天没出门,这冷不丁晌午出来,被大太阳明晃晃一照,刺眼的光线射过来,她下意识抬手遮住眼帘。

      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外面的天空。

      文秀见状,赶忙抬手用袖口给主子遮住大半阳光,目光紧张。

      口中低声宽慰问道,“没事吧,格格?”

      闵瑶摇了摇头。

      而方才在院中对文秀出口不逊的婢女见到主仆二人这副模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冲二人轻嗤道,

      “装模作样,真是矫情。”

      李芸梅身为王府的侧福晋,住的地方是一座小二进宅院。

      院内分为正房和东西厢房,李芸梅住在正房内,东西厢房则是预备给随时被塞进这里的格格侍妾准备的。

      李芸梅不待见那些比自己低一层的“奴才”们,自然也不会专门吩咐下人把厢房好好收拾布置。

      原身也是惨,被福晋安排到和李侧福晋住在一处。

      而侧福晋虽说比福晋低一等,但也是可以被记入皇家玉牒的人。

      因而身边婢女仆役也是按照等级严格划分,一等贴身婢女,二等婢女,三等洒扫婢女……

      文秀原先就是李芸梅的洒扫婢女,被指配给了闵瑶。

      而如今立在阶梯下等闵瑶进门的那位,也就是二等婢女,负责守门打帘,或是等李芸梅吩咐她去做一些不大要紧的事。

      门口左右两侧共有三人,加上等闵瑶进门那位,正好四人。

      其余三人垂着头,眼不多看耳不多闻,只等有人来,机械一般抬头打帘。

      倒是出口不逊的那位,眼高于顶,模样还算周正,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也跟旁的婢女不同,明显好上许多。

      她先是斜眼把闵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格格,您还要站到哪年哪月啊?”

      接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转头走回门口,大力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道,“格格,您请吧。”

      光一个婢女都对自己这个态度,闵瑶不难想象李侧福晋会是多么难缠。

      闵瑶无奈暗叹一声,她这都穿越过的什么日子。

      进到房内,直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放置冰块的铜缸。

      有小婢女专门打扇散发凉气。

      见到格格来,小婢女双膝微蹲木木地行了个礼。

      闵瑶并不熟悉正房内的布置,只好先随着文秀的暗示走。

      两人向左转来到内室,这里算是李芸梅正经的卧房。

      床榻搁置在和入门正对的位置,由一扇江南戏水图的屏风相隔,窗边盘有炕席,是平常用来招待来人的地方。

      李芸梅此时正坐在这里,闭眼假寐,两个贴身婢女站在身旁,一人摇扇一人捏肩。

      闵瑶在离炕沿五步远站定,她随着文秀的礼节行礼,因为是侧福晋,不必行大礼。

      她盈盈一拜,嗓音低哑,“给侧福晋见礼。”

      李芸梅并没睡着,闵瑶刚进门的时候,身边的无双就小声提醒过她。

      然而只是个格格而已,还是和年盈娆一同进的府。

      年盈娆跟她同为侧福晋,还是皇阿玛亲自下旨赐婚,她暂时动不了,可闵瑶一个小格格,还被福晋塞进她的院子里,那怎么对待她,就得由她说了算了。

      于是在闵瑶进门的同时,她使了个眼色给无双,这也算是主仆二人之间的默契了。

      无双和另一位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只为李芸梅服务,大概过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无双才佯装看到闵瑶这个人。

      可看这位闵格格半蹲了这么久,依旧神色不变,甚至连动作都没变过,不由得抬眉多看她两眼。

      不过到底不是她自己的正经主子,讶异也只有一瞬间,接着就开始跟李芸梅演起戏来。

      她弯腰贴身在李芸梅身侧禀告。

      “主子,闵格格来了。”

      这时,李芸梅不慌不忙掀开眼皮,不远处明晃晃突兀地多出两具身影。

      她长长地“呦”了一声,看似责怪的语气冲着无双,“闵格格来了多久了,怎么没人跟本福晋说。”

      接着也不等旁人搭话,自己又自顾自地道,“你起来吧。”

      这会儿无双才顺着李芸梅方才的责怪往下接,

      “奴婢瞧侧福晋睡着了,就不敢随便打搅您。”

      “你这丫头,平时在我身前吆五喝六的,今儿怎么又扮起可怜来,不敢吵醒我了?”

      “福晋这是哪里话……”无双装出一副被打趣的面容,讪讪低下了头。

      两人聊到忘乎所以,似乎完全忘记闵瑶和文秀这二人还在跟前。

      文秀心知李侧福晋不待见自家格格,可没想到她竟能这般轻视闵瑶,这样作践她。

      尽管自己是奴婢,但做人或是做事的基本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李芸梅的所作所为,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喜欢闵瑶;可换成旁人,按照规矩走个形式见上一面把人打发走也就算了。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在那天雨夜罚跪以后再折辱自家格格一回。

      一想到那天自家格格吓的花容失色,文秀连忙偷偷抬眉觑了眼闵瑶,结果发现格格不偏不倚翻了个白眼。

      这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格格吗?

      她又谨小慎微,偷偷看向前方,还好李侧福晋和两个婢女都没注意到这边。

      闵瑶也反感李侧福晋的做法,要说非得按规矩办事,那她人也已经来了,礼也行了,李芸梅见了以后没多话,说明她做的比较到位。

      既然这么讨厌原身,眼不见为净,让她走就好了,偏偏做出这个态度,摆明了要欺负人。

      亏她来之前还打着能不能和这个明面上的“顶头上司”有缓和关系的算盘,如今看来,门儿都没有。

      更何况,跟这种人打好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到此,闵瑶完全歇了李芸梅能放过自己的天真想法。

      闵瑶跟文秀虽说思想不一,但最后都想到一块去了。

      尤其是主仆二人饥一顿饱一顿的肚子又开始高低不一鸣叫起来。

      闵瑶冷眼瞧着李芸梅和无双的对话渐入佳境,李芸梅甚至捻起一块炕桌上的糕点,跟无双你对我答,有说有笑。

      要说她如今儿女双全,前期必然是深受胤禛恩宠,那长得也不会太差。

      称不上倾国倾城,但说一句貌美如花也不为过,生育过后,锦衣玉食,身上又添了一丝妇人的风韵,看上去更加美貌动人。

      如此该是风华绝代的笑容,落在闵瑶眼里,却是格外的狰狞可恨。

      文秀跟她,站在这里少说有半个时辰。

      何况她大病未愈,也没吃上几顿饭,闹得她刚起身的时候差点吐出来,好在肚子里没什么东西。

      现在她头晕眼花的症状还没完全消褪,然后还要受李侧福晋的折磨……

      闵瑶越想越气。

      李芸梅虽说一门心思晾着闵瑶,但心里也在默默记着时辰。

      这会儿能有半个时辰,再晾她一刻钟,自己再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不过她也不怕,“闵瑶”的性子,她大约是了解的,就冲那日被自己罚跪吓得浑身颤抖,她也不是什么值得自己额外费心的人。

      于自己的恩宠没有半分阻碍。

      想至此处,她捻了块桂花糕后,忍不住又捻了一块咬上小口。

      “哕……”

      突然,耳边乍然冒出恶心的声音,李芸梅转头瞧去,闵瑶正扶着胸口朝自己的方向干呕。

      幸好没呕出污秽。

      只是这嘴里的东西,却是立刻变了味道……

      “闵格格!你,你怎敢在侧福晋面前如此无礼。”

      无双作为贴身婢女,一副笑脸儿立马变成凶神恶煞状,她也不顾闵瑶的格格身份,出口便是呵斥。

      文秀吓得立刻跪下哭天抹泪给闵瑶求饶。

      闵瑶见状,似乎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症状吓到了,她两腿一软,半扑在地上,身体倒在离李芸梅更近的地方。

      然而刚要开口,又忍不住扶着胸口干呕。

      近的李芸梅仿佛连闵瑶嘴巴里的味道都闻见了。

      她浑身像过了电似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盯着闵瑶那张嘴,自己嘴巴里的桂花糕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末了,她只能后知后觉怒拍桌面,才能表现自己无力的愤怒。

      “你放肆!”偏偏嘴巴又有桂花糕,口齿不清,怒气又降下了水准。

      直到李芸梅发话,闵瑶才“勉强”止住自己的症状。

      她干呕地厉害,眼角都呕出了泪水,闵瑶闻言抬头泫然欲泣,对着李侧福晋,神情格外委屈,像是在诉说自己的痛苦。

      “侧福晋见谅,这不是嫔妾第一次了,嫔妾刚起身时,也是这样,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三天没吃饭了,又赶上大病初愈,所以才干呕不止。”

      “嫔妾知道错了,那天不该冲撞到弘时小主子,所以侧福晋还有气,方才才一直晾着嫔妾不理会嫔妾。”

      “可嫔妾知道错了,那天的雨中罚跪已经惩罚过嫔妾了,嫔妾命大挺了过来,还请侧福晋原谅嫔妾这一回吧!”

      闵瑶一边诉苦一边适时从腰间掏出手帕,低头擦去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

      文秀更是在旁边边磕头捣蒜边附和闵瑶的话。

      可这些都不能打动李芸梅,反而是闵瑶的那些话在时刻提醒李芸梅。

      她那天能惩罚闵瑶,完全是拿了弘时当幌子,即便闵瑶真的没有挺过来,她手上虽说沾上人命,可雍王府子嗣稀薄,福晋和主子爷看在几位孩子的份上也会对她睁只眼闭只眼,顶多对自己禁足罚俸,并不能对她有任何惩罚。

      可现在闵瑶命大,她挺了过来,自己要还是对她苛刻至极或是再有任何极致的惩罚,一次也就算了,第二回福晋那边她也不好交代。

      罢了,这次就放她一马,住在自己眼皮底下,她还能反了天不成?

      可一码归一码,她对这个跟年盈娆一同进府的小格格实在是看不惯,对年福晋的厌恶都一并算在了闵瑶的头上。

      于是嘴上自然也不会有好听的话,一想起闵瑶的动作,她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似乎自己也有那股恶心的冲动,眉头拧成了麻花。

      “说你晦气,你还真是晦气,做出来的事也令人生厌。”

      “这次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定惩不饶,还不赶紧退下!”

      “是,嫔妾即刻离开!”闵瑶终是哭出了声,想来是“吓”惨了,急忙在文秀的搀扶下起身。

      厌恶的人走了,如今当真是眼不见为净,可心口那股恶心感始终挥之不去。

      无双伺候她多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明白主子想做什么。

      她倒了一盏茶送到李芸梅放在桌上,李芸梅低头瞟了眼,视线好巧不巧落在了那一盘的桂花糕上头。

      一看到它便忍不住想起闵瑶干呕的模样。

      “去,把这盘晦气的东西一块赏赐给那个闵格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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