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鬼差心里烦》退休休

5、第五章 到不了的目的地2

　　“我带你去找爸爸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

　　这么好的小狗狗，应该被超度，下辈子有个安稳日子才对。

　　哪怕是骗，他也要骗这条狗上路。

　　“你不会是骗我去投胎吧？”

　　狗东西还挺精明。

　　“送你上路就不需要多废话了。”

　　其实是这个临时工不熟悉业务，具体的工作流程都没搞清楚。

　　但是好歹长了一张嘴，该叭叭的时候绝对不能偷懒。

　　小狗想了一会，小尾巴又摇了起来。

　　尹天筹嗯了一声，系上了安全带。

　　小狗进屋后尹天筹才后知后觉自己捡到了什么，这狗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甚至怀疑晚上的车队都是这狗引来的。

　　“大人大人，你家好香哦，好漂亮的花花。”

　　突然吹进的风带动窗帘，将窗边的百合撞翻在地。清新淡雅的百合躺在花瓶碎片中，感叹生存艰难。

　　“啊……，我来收拾！”热心市民狗东西急切上前，狗嘴叼着扫把，直直戳中尹天筹的肚子。

　　“你要不去睡吧……。”尹天筹有点头疼。

　　“太安静了我睡不着。”话音刚落，隔壁邻居就冲到阳台举着酒瓶开始唱歌。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尹天筹不止一点头疼。

　　“我还会狗拿耗子！这是绝学，可惜没有……。”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大黑耗子招摇过市。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老鼠？！”尹天筹不止头疼，全身都麻了。

　　在尹天筹的再三威胁下，小狗才委屈巴巴地躺到垫子上。

　　它好久没有睡过这样柔软干净的垫子，舒服得神了个懒腰。刚想感谢几句，就看到尹天筹防备的目光。

　　“对不起，大人，我主人快来了，他来了我就走了。”

　　尹天筹真想怼它一句，就是它的狗嘴太灵验，才一直等不到主人。

　　等到狗东西沉沉睡去，黑白无常才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尹天筹看着茶杯中的百合，哀怨地问。

　　“不知道啊，就突然感觉到一阵浓烈的晦气，然后我俩就一直过不来。总有各种突发状况。”白无常开门见狗，眉头一皱。

　　黑无常一个箭步，直接撸狗。他表情不善，但撸狗手法一绝，小孽畜舒服地发出哼哼声。

　　“眼里倒是有活，就是这狗怎么越看越晦气。”白无常掏出册子一通翻阅，“竟然是吴恙的狗。你可真行，擒鬼先擒狗诶。”

　　在白无常的彩虹屁中，尹天筹觉得自己好该死。

　　几个小时前他还恶毒地诅咒人家，没想到吴恙是真的出车祸死了，现在还在路上开车呢。

　　也许吴恙的死就是因为这个晦气的狗东西？

　　所以吴恙一直开不过来就真的是因为这狗话多？

　　为什么世界这么小，为什么事情这么巧？

　　难道一切都是这俩在演他？

　　尹天筹阴晴不定地看着神色如常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向来聪慧，看他眼神复杂就猜到了八九分。他笑眯眯地放下册子，告诉尹天筹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简单地说，这世间万物，从天庭到地府，都冥冥之中互相关联，自有定数。这都是设置好的，所以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出现。比如说现在要攻克老司机吴恙，那么和他相关的也容易被关联出来。主要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提升工作效率。但这也不是强制性的，如果被关联的有强烈的意愿斩断关系，那就不会直接体现出来。

　　尹天筹听得半信半疑，总觉得这老小子还没直来直去的黑无常实在，总有种憋不出好屁的感觉。

　　“对了，动物投胎是什么流程？可以霸王硬上弓吗？”

　　“文明执法哈，我们不是土匪。但凡是要投胎的，都需要了却心愿，没啥心结了就直接投胎了。几百年前就是因为审核不严，有几个带着戾气投胎，长成了反社会，后面还是地府收拾的烂摊子。”白无常有问必答。

　　“这狗的执念就是吴恙，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吴恙让它好走。至于吴恙的执念到时候再说。”尹天筹总结式发言。

　　“不不不，哪能啊，当务之急是逛下一个商场，头发今天烫卷了明天再去拉直。”黑无常语气冰冷，嘲讽拉满。

　　尹天筹冷笑一声，这货八成是妒忌自己的帅气。

　　第二天大清早，尹天筹就带着小狗出了门，直奔吴恙家。

　　倒不是他爱岗敬业，主要是怕这位大神在家里大开金口，增加不必要的损失。幸好这些鬼魂都没什么讲究，白天也可以蹦跶，不然让这货在家里待一天，怕是要重新装修。

　　为了保险，他甚至给狗准备了大量零食，只求它做条安静的美狗子。

　　小狗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开心地看着窗外。它梦到主人摸了它一夜，难得地睡得安稳。虽然和鬼差大人认识不久，但是这位鬼差实在是个好人，除了不爱听它讲话，对他还真不错。今天出门兜风还有零食提供，一路开心狗嘴不停。

　　尹天筹怕狗憋不住话，一路狂飙，不多时就到了吴恙生前居住的小区。

　　老社区在阳光下散发着旧时光的气味。陈旧的外立面、窗台上的花、晾晒的衣服和老街坊聊天的声音，让人仿佛回到了过去。尹天筹对这样的老社区很有感情，这能让他想起无忧无虑的小时候，那时候父母朝气蓬勃，在他眼里无所不能。

　　只可惜……。

　　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地跳到地上，摇头摆尾地带着尹天筹往前走。

　　吴恙的老房子一直空着，大门角落甚至有了蜘蛛网。

　　它在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用鼻子嗅嗅花草，偶尔蹦蹦跳跳地捕捉飞虫。

　　尹天筹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看得发呆。但是在旁人看来，他就很可疑了。

　　“小伙子，你找谁啊？”有位老奶奶领着菜，狐疑地看着他。

　　“我找我哥，”尹天筹面不改色，随口胡诌，“我哥叫吴恙，您知道吗？”

　　“啊，你是小吴的弟弟？你俩长得不太像诶。”老太太迷茫且好奇，看她这里有动静，有几位老人缓缓走过来。

　　“是呀，所以爸妈离婚了。我也是才知道我哥的地址，他不在家吗？”尹天筹露出单纯的表情，他一直想了解更多吴恙的私人信息。系统里的信息只言片语的，根本不够分析。

　　几位老人听闻，互相看了看对方，表情复杂。

　　如果吴恙还活着，知道他们家这么大的秘密还是蛮刺激的。

　　可是已故之人的悲惨境遇，着实让人唏嘘。

　　尤其是面对这位阳光开朗大男孩，老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我哥怎么了？”尹天筹如梦初醒，瞪大眼睛语气开始焦急，“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孩子，你哥哥走了。哎，造孽啊。”

　　众人将事故讲了一遍，原来是吴恙搬家的时候出了车祸。他们提到吴恙生前谦逊开朗，作风干净，只有一狗相伴。发生事故那天，小狗被邻居家的孩子抱住动弹不得，吴恙只好自己先搬家，安顿好了再来接小狗。

　　“那条可怜的狗啊，一直在等你哥回来。没到冬天就死了，我们给埋在小吴家门口的花丛里了。团聚咯，这俩终于团聚了，可怜可怜。”老奶奶眼眶红了，看大爷在抽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大爷赶紧抽一大口烟，然后配合摇头叹气。

　　尹天筹顺着老奶奶的手指看过去，狗东西正大口吃着花丛里的屎，尾巴狂甩，非常满意的样子。

　　也是，它应该不知道自己被埋在这里。

　　一直困惑尹天筹的谜题好像也有了答案。

　　难道他的主人一直在路上，是想接狗东西回家？

　　那就好办了。

　　他俩一回到车上，吴恙就掏出湿纸巾，狂擦狗嘴。

　　“我主人以前也是这样擦我的……。”小狗含糊不清地开了个头，就看到尹天筹严厉的目光。

　　它不敢多说，两行清泪默默流下。

　　尹天筹知道它是触景生情了。

　　每当电闪雷鸣的夜晚，尹天筹也会想到自己的父母，也会暗自神伤。

　　活着被奸人所害，死了还被鬼绑架的父母，真是可怜啊。

　　虽说因为他的关系，他父母现在在阴间过得还不错。但是只要尹天筹还在打工，他们就会一直受制于人。

　　尹天筹觉得自己和小狗一样无助，但是远没有小狗乐观。

　　“我会帮你找到主人的。”尹天筹捂住狗嘴，擦干它的泪。

　　狗东西点点头。

　　尹天筹见它懂事，小心地松开手，就听到手指缝中传出不祥的声音。

　　“我觉得爸爸现在就在这里。”

　　尹天筹心中一惊，又要去捂住狗嘴。但说时迟，那时快，本来晴空万里，刹那间变得昏暗。就像是深秋的傍晚，带着寂寥的肃杀。

　　尹天筹暗骂一声，环顾四周。风景依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

　　小心地按下车玻璃，他就闻到了略带寒意的风。那风钻进鼻孔，气势如虹地冲向五脏六腑，心脏有些隐隐作痛。

　　着实怪异！

　　“狗嘴真是有毒！”尹天筹关上车玻璃，刚想收拾这个瘟神，却发现副驾空无一物。

　　车内饰陌生得很。

　　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是一辆没见过的车。

　　“你是个瘟神吧？！”

　　无奈的觉悟,只能更残酷。